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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今天歐陽暖完全的失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肖重華覺得。比用刀劃出的傷口更疼得尖銳。尖銳地穿透他的心坎。像洶湧的海cháo一瞬間將他淹沒。儘管想裝作毫不在意。可是那顫抖的雙手到底是泄露了他起伏的qíng緒。他竭力克制著心頭的痛楚。將歐陽暖送回房間。隨後走出了房間。將管事媽媽叫到身旁。冷聲道:「楚王妃究竟說了什麼?」 管事媽媽見他面色很不好看。驚得顫抖不已。老老實實把下午楚王妃所說的話全都重複了一遍。肖重華的臉色越聽越是冰冷。最後管事已經不敢在說下去了。 難怪歐陽暖會如此憤怒。這門婚事是楚王想方設法bī著歐陽家答應的,現在卻因為對方生病而反悔。完全是沒有道理!憑藉嫣然的身份。哪怕歐陽爵真的有什麼不測。誰還敢說她什麼不成?到時候只要皇帝出面。為她另外指一門好婚事。也沒有什麼大礙。可現在他們bī上門來,將歐陽暖氣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做的太過分了!楚王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自私自利。難怪歐陽暖會說肖家的人可怕。肖重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的確。肖家的人。骨子裡那種執拗。何嘗不是一種自私呢。為了實現目的。不惜一切代價。哪怕將別人的心踩碎也毫不留qíng……楚王為了保護嫣然。自然是能做得出冷酷無qíng的事。同樣,他為了歐陽暖,也是不惜一切代偷的。 「好好照顧郡王妃。」肖重華冷冷地道。隨即快步向外走去。 管事看了一眼這位郡王。心裡頭一陣陣的害怕,卻也不敢問他究竟三更半夜的還要去哪兒。只能低頭應聲道:「是。」 第二天一早。歐陽暖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紅玉掀起帘子,歐陽暖用手掩住刺目的陽光。她猛地一驚。連忙坐起來。紅玉趕忙道:「小姐別著急。大少爺還在休息。」 歐陽暖鬆了口氣。突然之間。昨夜的記憶一下子湧入腦海。她輕輕扶住額頭。竟然這樣失態。爵兒生病這件事qíng根本與肖重華無關。為什麼要怪責他呢?她輕輕咬住自己的嘴唇。終究嘆了口氣。 剛引梳妝好,方嬤嬤突然進來道:「小蛆,燕王妃又來了……」 歐陽暖手裡的茶杯一頓,面色頓時沉下來。紅玉道:「她又來做什麼?不是已經把陳qíng書拿回去了嗎。難不成還要bī著我們大少爺進宮去不成?」 歐陽暖將茶杯擱在一旁,起身道:「走吧。」 「是。」 到了松竹院。卻看到信媽媽擋在門口攔著燕王妃。道:「燕王妃。不是奴婢斗膽。實在是大小姐吩咐下來。所以奴婢不能讓您進去。」 歐陽暖快步走過去。冷聲道:「燕王妃。您這是gān什麼?!」 燕王妃回過頭。卻是一副冷麵的模樣。昨日裡的心虛忐忑都像是消失了。聲音也變得很嚴厲:「歐陽暖。你弟弟真是好厲害。把我的女兒迷得神魂顛倒。我倒是想要問問他。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為什麼要拖累我的女兒! 燕王妃也是氣急了。竟然口不擇言起來。 歐陽暖心裡更是一股焦灼燎了上來。臉上卻笑得極為清冷,透出一種冷厲:「燕王妃。你究竟在說什麼!」 燕王妃氣惱道:「嫣然死活都不肯取消了婚事!這不是你弟弟給她下了蠱是什麼,她知道他病了。竟然就再也不肯吃飯。說他若是死了,她也要一起給他陪葬。這不是你弟弟害的麼。他自己死還不夠。難不成還要拖著我的女兒一起死!現在她人還失蹤了。不是你們藏起來的是什麼!」
歐陽暖冷笑一聲。厲聲道:「燕王妃!你女兒要死要活都是你家的事qíng。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既然昨天已經說好。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兒要絕食要自殺要逃跑都是她自己的事。難道還要我家去為她負責嗎?」 燕王妃沒有料到歐陽暖如此的反應。頓時失了儀態,氣恨道:「歐陽暖。你敢這樣與我說話!」 歐陽暖心中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百味都俱全了。然而面上仍舊卻不曾露出分毫:「王妃真是說笑了。你是燕王妃沒有錯。可你站的地方並不是燕王府。這裡的主子也不是你!請你別在這裡大聲叫囂。壞了我們府上的現矩!」 陽光之下。歐陽暖的眸光流轉間,明亮的透出難以捉摸的妖異。楚王妃竟一時失語。她身旁的媽媽也知道楚王妃鬧得有點不像話。賠了笑容道:「郡王妃。這件事qíng也是我們王妃急得很了。今兒個一早,我們郡主就不見了,王妃找遍了王府都沒找見人。這才急著跑來這裡問。實在不是有心得罪一一一一一」 話還沒有說完。楚王妃已經急道:「快把我的女兒jiāo出來!」 歐陽暖的笑容已經冷到無以復加:「這裡沒有嫣然郡主。請回吧!」 楚王妃咬牙。道:「那就讓我搜一搜!」 歐陽暖嗤笑一聲。「王妃只怕是有什麼搞錯了。就算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大曆朝也是屬於陛下的。不是你楚王府的!若是你不明白這一點。大不了我陪您一起去宮裡頭說說清楚。看看是不是連我歐陽家的生死也被你們捏在手裡了!或者什麼時候楚王掌控了禁軍。說搜查就能夠搜查了!」 楚王妃氣急 「歐陽暖,你當真不肯讓我找?就不怕我真的一狀告到陛下那裡。說你們誘拐郡主!」 歐陽暖越是生氣。笑容卻越是冷靜。「誘拐?是你那好女兒自己哭著喊著要嫁給我弟弟。昨天又是你咄咄bī人的說要退婚。現在咱們兩家可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若是非要說什麼誘拐。或者要到陛下那裡告狀。就請便吧!」
燕王妃向來被人敬重,便是她做事有過分的地方。別人也是百般忍讓,她看歐陽暖平日裡做事穩重。為人謹慎。料想她不敢與楚王府為敵。這才這樣咄咄bī人。但萬萬沒想到。在歐陽暖的心裡,歐陽爵是她最重要的人。若是旁人傷害了他一分半分。歐陽暖是會拿出xing命去拼的!楚王妃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總而言之。今日你若是不讓我們捏查。我是不會走的!」 歐陽暖怒極反笑。一甩衣袖。高呼道:「來人!」 不止是楚王妃,連院子裡的其他人都一時驚詫不已。沒有人能想得到,歐陽暖敢跟楚王府硬碰到如此地步。 護衛似是早就守在門外,此時聽見呼喊方匆匆而入,齊刷刷地跪倒在地,歐陽暖冷聲道:「替我請楚王妃離開!」 歐陽暖這樣倨傲的神色更是讓楚王妃心裡惡火亂竄。怒道:「歐陽暖。你瘋了不成!你難道連半點上下尊卓都不顧了!」 上下尊卑?爵兒若是沒了。她連自己的xing命都不在乎。還在乎什麼上下尊卑!歐陽暖冷笑一聲。道:「都聾了嗎?」 這些護衛全都隸屬於肖重華的直系。他們沒有片刻猶豫。甚至沒有提出絲毫的異議。便快步向楚王妃走去。其中兩人一人一邊架起楚王妃,不顧旁邊的丫頭媽媽們的尖叫。將王妃整個人抓住向外走去。 原先跟在楚王妃身旁的媽媽尖叫起來。歐陽暖冷冷道:「叫她閉嘴!」 立刻有人堵住她的嘴巴,將她一起拖出去。 所有人都震驚地望著歐陽暖。她們無法想像。歐陽暖竟敢這樣對待楚王妃。紅玉忐忑道:「小蛆一一」 歐陽暖淡淡道:「不必多言。」 就在這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郡王妃。請放開我母妃。」 歐陽暖聽見這個聲音。皺起了眉頭。然而卻看到歐陽治帶著一個年輕的女子走進了院子。 歐陽治一看到楚王妃被人硬生生架出去。真的是嚇壞了。連忙讓人將她放下來。可那些護衛卻面無表qíng地看著他。沒一個人聽他的。 「暖兒,你瘋了嗎?你不要命,不要連累我們府上!」歐陽治大聲地道。 歐陽暖淡淡一笑。心道就憑歐陽治這種自私自利的作為。若是爵兒死了,她哪怕燒了這歐陽府。也要為爵兒陪葬。還說什麼連累府上四個字!她回過身。冷冷道:「爹爹。旁人闖進你的宅子,羞rǔ你的兒女。你還能說出這種話。難怪連陛下都說。你是一顆牆頭糙。叫人看不起!今天我的話就放在這兒。旁人怎麼說怎麼做我都不在乎,可要是誰羞rǔ我的弟弟,便是拼卻這條xing命不要,我也要去金鑾殿前問一句。當初是誰非要上趕著嫁女兒。又是誰死乞白賴要退婚,既然毫無關係。又跑到我這兒來鬧什麼?難不成皇家仗著自己有權勢。就能橫行天下嗎?這天下縱然是姓肖。卻也還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楚王若是有理,怎麼自己不來。要一個女人跑到我家來撤野!
歐陽治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可是看著歐陽暖冷酷到了極點的眸子。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能說什麼呢。歐陽暖如今是永安郡主。又是郡王妃。她的背後就是大公主府和燕王府,縱然是楚王府也是不能與之匹敵的,他轉念一想,突然不那麼害怕了。算了。暫且作壁上觀為好。反正兩個他一個也得罪不起。 楚王妃被歐陽暖說的面紅耳赤。只覺得這輩子的人都被丟盡了。只是yù哭無淚,一旁跟歐陽治一同進來的年輕女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姐姐,都是我的錯。請不要怪罪我母妃。」 歐陽暖冷冷地望著她:「郡主。請你起來吧,我擔不起你行這樣的大禮。」若說以前。她對肖嫣然的天真還有一分喜愛。可現在。她卻是無比的痛恨她。若不是肖嫣然任xing妄為。非要嫁給歐陽爵。爵兒也不會被氣成這個樣子! 天真和任xing妄為。本就是一線之隔。天真過了頭。對於別人來說。就是一種負擔,一種殘忍。 楚王妃這才認出了肖嫣然。頓時驚駭的滿面都是不敢置信:「嫣然,你瘋了。你穿的這是什麼!」 眾人的目光這才注意到。肖嫣然身上穿著正紅色流彩飛花的衣裙。並以金銀絲線細細勾勒成形。鑲滾袂袖擺邊緣處。下搖與大襟上閃爍著huáng玉、祖母綠、水鑽與大顆粒的南珠盤成的chūn蘭秋jú的華茂圖案,這件衣裳,繁華錦繡。殊光寶氣。且不失溫文爾雅。肖嫣然穿著它。像極了一朵江南煙雨里盛放的花苞。 縱然再氣惱。歐陽暖也能一眼看出來。那是一件嫁衣。 震驚在這個瞬間。湧上歐陽暖的心頭。 肖嫣然直直對著一旁的楚王妃。跪下大聲說:「母妃。女兒今生非他不嫁。若是你非要取消這門婚事。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楚王妃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看著自己向來乖巧可愛的女兒。幾乎懷疑她是不是瘋了,還是妖邪上身。究竟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會讓她做出這樣的事qíng,說出這樣的話! 良久,整個院子裡都是一片死寂,歐陽暖靜靜看著肖嫣然。像是第一天認識她,的確。她所知道的嫣然郡主,是一個活潑可人,小鳥依人的小女孩。而不是眼前這個倔qiáng的少女。 肖嫣然靜一靜氣息。轉頭看著歐陽暖:「郡王妃。今日我穿著嫁衣進了歐陽家的門。這輩子就不會再出去了!」 歐陽暖一語不發。面色沉靜如水,看不出一毫qíng緒的波動。只一雙眼睛清明如水。半晌。她方輕輕一笑。道:「嫣然,你知不知道自已在說什麼? 「姐姐。」肖嫣然一掙聲:「我要的是歐陽爵。我要做他的妻子。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要做他的妻子!」 歐陽暖的目光銳利如寶刻的鋒芒從她臉頰上深深掃過。直看得她頰上微微發疼:」嫣然。你根本就不清醒。回去用冰水涼一涼頭腦再來說話。」 肖嫣然深吸一口氣:」我的心意已定。若是今日歐陽府不收留我。我便去寧國庵落髮出家!」 聽到這句話。燕王妃的身子微微一抖。發鬃上累累的釵環玎玲一響,鼻翼微微張闔。呼吸漸次沉重起來。終究是怒極了。一下子氣得暈了過去! 歐陽暖看了一眼燕王妃,冷笑了一聲。面龐似乎是含著溫潤的笑容。然而肖嫣然只覺得寒氣bī人。歐陽暖慢慢道:「嫣然。你的好意我替爵兒領下了。你是個好姑娘,他不會肯連累你的。」 肖嫣然霍然站起身子。目光灼灼bī視著歐陽暖。此刻對方的冰雪姿容有種不真實的冷冽神氣。迫得她如同浸在寒冬臘月的冰水中。涼意從腳底直竄而上。「我說出的話。絕不反悔!」說著。她竟然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剪刀。 歐陽暖面色一變。還未來得及說話。已經有一道人影沖了上來。 肖重華正從門外走進來,看到那把剪刀。頭腦似被烈火轟地一燒。即便是不看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睛必定是血紅了,怒氣在胸口不顧一切的洶湧跌dàng。如萬馬奔騰不休。毫不猶豫地。他快步走上去。一把奪過肖嫣然手中的剪子,用力扇了她一個耳光。 看著肖嫣然震驚的神qíng,他竭盡全力屏住氣息,慢慢一字一字吐出。如同金石擲地有聲:「這裡不是你們鬧事的地方,要死要活要出家,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