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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時辰不早。你歇息吧。」肖重華然開口。仿佛什麼也不曾發生,轉眼間斂去了喜怒。將一切qíng緒都藏入看不見的面具之下。語意卻透出深濃的涼 歐陽暖以為肖重華一定會氣的離開,可他僅僅是和衣睡在外室。甚至不曾吩咐人準備被褥。 歐陽暖知道。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qíng,若是肖重華當夜就住到別處。旁人一定會覺得他們夫妻生了嫌隙,所以他明明氣的狠了。卻還是不肯離開。歐陽暖也是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只是躺在chuáng上看書,到了半夜,聽到外面的風聲陣陣。合上書卷,再沒有心思看書。只望了燭火出神,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 第二天一早。肖重華就去了軍營。紅玉將此事告訴歐陽暖的時候。她卻只是點了點頭,並無說一句話。
下午的時候。孫柔寧來探望。瞧著歐陽暖臉色似乎很是羨慕:『『二弟這樣護著你。倒叫我吃了一驚。我還以為。他會大義滅親了。」
歐陽暖笑了笑。微嘆了一口氣。當著人面自然是百般維護,可人後卻怎麼那麼彆扭,明知道有些事qíng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還這樣在乎。看著孫柔寧那樣羨慕的模樣。她慢慢道:『『其實。我倒是有些後悔。我身上的是非太多,並不適合做這個郡王妃。」並無自輕自鄙,單純的就事論事。
『『他娶你並不需要你做什麼。」孫柔寧神色柔和。『『愛一個人,只要這個人在就好,無復其他。」 歐陽暖一愣。倒是看著孫柔寧說不出話來:『『可是……你知道我有多麻煩。」
孫柔寧手裡的茶杯停頓了片刻,道:『『我想,二弟明白自己要什麼。何況以他的能力足可承擔。」
歐陽暖怏怏的目光落在窗外:『『我寧願自己qiáng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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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不息。戰鬥不止微醬紫。章福生活在招手。前進!
【正文】 第154章
孫柔寧愣住,反倒有些不能理解歐陽暖的想法,只因在她看來,這世上所有的女子.\n不外乎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可為什麼眼前的歐陽暖明明找到了,卻還是要把這依靠往外推呢.\n.\n.\n.\n.\n
「為什麼我聽來,覺得你實在有些奇怪。」 歐陽暖嘆了口氣.\n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試著相信,她一直嘗試在感qíng面前放下自尊戒備。卻也因著陌生.\n益加彷徨無措:「我只是對自己沒有什麼信心。」
她根本沒有信心.\n能夠給別人幸福。 孫柔寧的眼睛裡有泠然的憐憫:「你似乎,總是對自己過於嚴苛,卻忘了你我都是凡人,不能做到十全十美的。」
歐陽暖眨了眨眼睛.\n心裡其實並不贊成孫柔寧的這種看法:「事事倚人扶助,一天兩天也就罷了,十年二十年.\n.\n.\n.\n.\n.\n誰喜歡背上一個包袱。」
「你這樣美的包袱,天下的男人會搶著要。」孫柔寧打趣。」永安郡主既然嫁給了明郡王.\n就該把所有煩惱丟給他.\n無須為任何事費心。」 見到歐陽暖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容,眼底卻是不以為然的神qíng,孫柔寧忍不住輕嘆:「他對我說.\n你已經做得夠好,好到讓男人都慚愧.\n可是你卻總是對自己太過苛責,苛責地不容許自己犯一丁點的錯誤。」 歐陽暖靜了一瞬:「是賀蘭公子告訴你的?」
「嗯。」孫柔寧凝視著歐陽暖微顫的長睫.\n聲音極輕:「歐陽暖.\n你很出色,配得上任何人.\n我可不是你的朋友,不會說謊的。」說到一半,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悵惘.\n」肖重華他有眼光,也懂得珍惜,他會讓你幸福,所以,你比我要幸運得多。」 歐陽暖一怔,看著孫柔寧,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終究道:「謝謝 .\n.\n.\n你對我說這些話。」
孫柔寧搖了搖頭:「昨天那種局面.\n我實在是不能多說什麼,真的很抱歉。」
孫柔寧畢竟是世子妃.\n世子既然旗幟鮮明地要問罪.\n她又能說什麼呢?難道要她站在自己這邊反抗自己的丈夫嗎.\n這樣豈非是太不近人qíng了.\n更何況還有董妃在,孫柔寧自然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歐陽暖能夠體諒她的心,便拍了拍她的手.\n道:「沒有關係,你能來看望我,已經是你的心意了。」
送走了孫柔寧,歐陽暖看著紅玉道:「讓她起來吧,不必再跪了。」
菖蒲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跪在院子裡.\n跪了整整一夜,不管誰去勸都不肯起來。 紅玉面上一喜.\n知道小姐這是原諒菖蒲了,連忙道:「是,奴婢這就去。
「等等。」歐陽暖突然出聲。 紅玉回過頭來,」小姐?菖蒲知道錯了。」
知道紅玉誤會了自己的意思.\n歐陽暖搖了搖頭,道,」你去取一百兩銀子.\n並且去找管家,就說是我說的,給菖蒲三天的假,讓她回去看望她的母親。」
「可是.\n.\n.\n.\n.\n菖蒲是賣身入府的丫頭.\n這樣.\n會不會被人說閒話?」紅玉先是驚喜,後又十分的擔心。 歐陽暖笑了笑:「別人議論我議論的還少嗎?不必多說,快去吧,再讓她這樣跪下去.\n膝蓋都要跪穿了。」
「是。」紅玉歡天喜地的去了,歐陽暖看著院子外面,紅玉正用力去攙扶葛蒲,葛蒲卻死活不肯起來.\n紅玉似乎說了一句什麼.\n菖蒲不敢置信地看向屋子的方向.\n隨後才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n一個踉蹌又差點栽倒。 歐陽暖見到這一幕,輕輕嘆了口氣,其實這件事,菖蒲固然有錯,卻也是人之常qíng.\n若非別人故意布下陷阱.\n也不至於會讓菖蒲受告.\n.\n.\n.\n
黑夜裡.\n歐陽暖獨自坐在窗前.\n看著古琴.\n已好些日子,她一直都沒有碰過琴。南詔的聖琴她連碰也沒碰過.\n便讓人收了起來.\n連帶著近日裡她看見琴都覺得不高興.\n或許是有些遷怒。 肖重華每天早出晚歸,通常她未起他已經離開,她睡了他才剛回來.\n兩人之間說不到一句話,僵局也就無法打開了。雖然歐陽暖多日來始終表現得若無其事.\n那被壓在心底最孤獨一角的心事.\n在此刻無人靜夜裡.\n終於還是漫上了心頭。
回想起自打進入燕王府以來,他總是陪在她的身邊,她平日裡並不在意.\n雖然如此.\n後來卻不得不承認一個慢慢領悟的事實,就是他已早潛移默化地使她有所改變。她與他一起生活了半年.\n慢慢了解了這個男人,知道他十分的挑剔.\n每頓用膳未曾見他動過三碟以上的菜式,喝茶則只喝固定的那幾種,茶餅兒放多了一片或放少了一片,水溫高了一點或低了一點,只要。味稍有一絲不合,淺抿之後便再也不碰。真不知道這樣的人上了戰場是怎麼存活下來的.\n那裡總不能由得他挑三揀四的吧。她看不出有何種東西是他不絕頂挑剔的.\n.\n.\n.\n.\n.\n大概.\n只除了她罷。
這些日子以來.\n方嬤嬤時不時對歐陽暖提醒,肖重華畢竟是她的丈夫.\n今生有緣兩人結成夫婦.\n為何要因為一時意氣而冷戰?就連紅玉.\n話里話外也是小心翼翼地提醒她要好好惜福,千萬不要繼續鬧下去.\n以免給有心人可趁之機。 其實箇中道理,她又怎會不明白? 只是,她們都不是她,沒有人是她,所以也就沒人能體會得到,當他問她那些過去是否遺忘之時.\n她的心,是怎麼樣失控.\n內里五臟六腑都蔓延起一種冰涼徹骨的痛。這並不是為了肖天燁,而是在他排袖轉身的剎那.\n她看見了他深深受傷的神色,若非如此,她就不會那般心亂如麻了吧.\n.\n.\n.\n.\n
連續彈錯幾處.\n曲聲已不成調.\n最後余裊緩止。 歐陽暖並不知道.\n此刻.\n肖重華正靜靜站在走廊處,其實他早已回來,只是不知道她是否願意見到自己。遠在書房隱隱聽聞琴聲,無法控制心頭那抹思念,他竟然忘記了那些不快,快步走過來.\n如今她就在咫尺,他卻不能與之相見。他怕,怕再一次在她臉上看見那種異樣的神qíng.\n從未試過,如同那一刻那樣心痛難忍,宛如刀害。
天空不知何時.\n開始飄起了雨絲。 肖重華輕輕伸出手掌,盛住雨絲.\n良久.\n看著它在掌心變成了水珠。 從出生開始就擁有一切,事無不得意,哪想得到.\n他的qíng路會走得如此艱苦。
夜深了,寂寥的光影里.\n歐陽暖擁被而臥.\n長長的黑髮像瀑布一樣散在枕旁.\n她閉著眼睛.\n呼吸綿長。
肖重華走過去,腳步很輕,幾近無聲。 燭光落在歐陽暖臉上,她的睫毛與鼻翼下落了淡淡的yīn影.\n熟睡中的五官.\n看上去十分的平靜而柔和。肖重華坐到chuáng邊,對她凝望半響,眼底像有什麼東西化開了,變得深邃和柔軟。他伸出手指.\n輕輕撫摩著她的嘴唇.\n小心翼翼,遲遲停停。
睡夢中的歐陽暖,似乎有些不安穩。 肖重華目光閃動,隨之笑了,突然彎下了身子。 chuáng上的美人膚似象牙,五官明麗。尤其此刻.\n依枕淺眠,縱然仍在夢中.\n但眉梢眼角,蘊了道不完的溫柔.\n美得叫人心顫。 他維持著那個彎腰的姿勢過了很長一段時間.\n終究沒有真的親上去.\n慢慢的重新收回來。再看向chuáng上的歐陽暖時,目光深處一片冰冷的寂寞。
他緊緊抿著唇.\n掩住刺痛的心。是的,她不要他。從頭到尾她就不曾想過和他在一起。趁著她需要,謀求這門婚姻的人.\n只有他。 突然一陣風chuī來,呼啦一聲chuī開了窗子。歐陽暖一下子從夢中驚醒.\n卻看到一道人影坐在chuáng前.\n她心頭猛地一跳,卻瞬間明白過來.\n眼前這個人是誰.\n.\n.\n.\n.\n 「重華?」她下意識的.\n半撐起來.\n刻意壓低了聲音。
然而肖重華沒有回答。他心念一轉.\n趨近深深吻住她的唇.\n雙臂將她箍入懷中.\n緊得令人透不過氣。歐陽暖一怔,想推開,卻被他勒得死緊。遲疑之間,頭腦漸漸昏然。肖重華的眼睛在暗夜裡亮如寒星.\n一分一分的索要。炙熱的氣息火燙.\n歐陽暖燙得僵硬的身子一點點軟下來.\n手慢慢摟住了他的頸。他卻沒有更進一步的侵襲.\n清朗的眸子幽深而沉靜.\n隱隱有危險的火焰。細看她的臉,像要從中找出隱藏的一切.\n或許發硯了什麼答案.\n他的神色逐漸柔和下來,不復剛才的狂烈。忽而輕如蝴蝶般吻了吻頰,替她拉上了衣襟,溫柔地把她放回chuáng上。
「你 .\n.\n.\n」她的頭腦一片茫然。他的身上.\n有一種馥郁的酒香.\n」喝了很多酒?」
「只是喝了些。」他避重就輕.\n」沒有關係。」 她僵了一下.\n沒有說話。 「暖兒。」他突然輕喚一聲.\n歐陽暖沒有回答.\n他只覺得心中有一種溫柔的痛湧起.\n不由地:「暖兒.\n暖兒.\n.\n.\n.\n.\n」喃喃的,不斷地喚著。
歐陽暖愣了一下.\n橫梗的意氣忽然消失.\n默默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