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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孫柔寧一愣,旋即醒悟,連忙補救道:「我……我只是一時……一時亂了方寸。」說到這裡,她下意識地在人群里尋找太子妃,可是讓她失望的是,她只看到林元馨在那裡靜靜坐著,目光冷淡的望著自己,她這時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中,歐陽暖已經將這個布袋蒙好了,自己還傻傻的一頭撞進去。
皇帝越發憤怒,厭惡地瞪她一眼:「朕瞧著你不是無知,倒是十分狠毒!若真是明郡王妃陷害你,怎麼還會替你隱瞞!你卻絲毫不念著她的恩德,居然還要拉她一起承擔罪責,可見你心思毒如蛇蠍!」
孫柔寧驚得癱軟在地上,面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來,哭喊道:「皇上!我的確沒有說謊,真的是有人陷害我啊!」她愈說愈是激憤。雙眼牢牢迫視住歐陽暖。
歐陽暖在一旁姍姍跪倒。聲音清澈如水:「陛下,這件事我也有錯,我不該顧念她感qíng,替大嫂隱瞞,請陛下治罪。但大嫂只是無心之過,並不是有意玷污了大殿,求陛下法外開恩,饒恕她的罪過!」
皇帝又是怒又是嘆息:「孫氏,你聽見了沒有,你們都是我皇家的兒媳,更要和睦才是。你怎好還推波助瀾,因私qíng為難明郡王妃呢?」
孫柔寧怒視歐陽暖,隨後連連磕頭道:「陛下!她只是在演戲啊陛下!我……我的小日子也不在,哪裡來的經血……」
一時,大殿內發出陣陣竊笑。大公主怒容道:「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竟然滿口胡言亂語,半點體統都沒有了嘛!住口!」
歐陽暖垂下頭,掩住了眼睛裡的一絲冷笑。孫柔寧,你和太子妃串謀,害的我的孩子就這樣沒了,我不送你一份大禮,又怎麼對得起你呢?她低聲道:「大嫂,你也不用再狡辯,我願意陪你一起受罰就是。」
「誰要你假好心!」孫柔寧氣的口不擇言。
蓉郡主厲聲道:「世子妃,你要小心你的言辭,否則我也不會再幫你說話了!」
孫柔寧一怔,立刻反應過來,向著皇帝大聲道:「陛下,求您看在世子的份上----對了,那個宮女,那個宮女也是被人收買的,一定要查!還有,還有祭祀官,那場火……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火!」
歐陽暖眼底波光流轉,孫柔寧的確不傻,在幔帳上的確是動了手腳的,只可惜幔帳已經燒掉了,但那祭祀官卻沒人去收買,就算去查,又能查出什麼來?
「還不住口!重君正在病著,怎能容得你這樣的人!」孫柔寧說一句,皇帝的臉色便yīn一層。說到最後,肖欽武幾乎是臉色鐵青yù迸了。良久,他冷聲道:「己所不yù,勿施於人。你自己犯了過錯還一個勁兒的叫冤枉,又怎麼忍心再加諸在真心要幫助你的人身上……」皇帝連連擺手,語氣哀傷道:「不管你是被陷害也好,真的做錯了也好,惹怒太祖爺的事qíng----你難辭其咎,若是你剛才真心認錯,朕還會給燕王府三分薄面,但是你卻一口咬定別人陷害你!就算明郡王妃要陷害你,可這滿殿的夫人們都是在場的,難道她們都是瞎子不成!你太讓朕失望了!來人,去告訴燕王他的兒媳婦做的好事,問問他到底怎麼說!」
太監飛快地跑了,男賓們都等在外面,這其中也包括燕王和肖重華。
大殿內,一時之間安靜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竟是人人自危。
孫柔寧恨怒難消地盯著歐陽暖,歐陽暖輕輕回首,嘴角凝了一絲冷笑。
她的腦海中,倏然憶起她那失去了的孩子,只覺得無比痛快,現在可是鐵證如山,憑藉燕王的xing格,怎麼會袒護這樣一個丟人的兒媳婦呢?
果然,過了一會兒就看見太監快步進來回稟:「陛下,燕王說,一切但憑陛下處置。」
在這一瞬間,孫柔寧的臉上湧現出無比的絕望之色。
肖欽武的神色緩了緩,對祭祀官道:「依照禮法,該當如何?」
祭祀官原本還有心饒孫氏一條xing命,可她剛才竟然攀咬了自己,這令他十分氣惱,所以他的眼睛眨也不眨,道:「為我大曆萬年昌隆國運……此婦當誅……」
孫柔寧如遭雷擊,待要哭泣再求,皇帝已經冷冷道:「不必多說了,拖出去。」說罷,轉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孫柔寧一直在尖叫自己是冤狂的,那悽厲的叫聲令大公主面若寒霜,卻見到歐陽暖淚盈於睫地道:「大嫂犯錯,我也有替她隱瞞的罪過,請陛下一併降罪。」
肖欽武嘆了口氣,看了大公主一眼道:「還是皇姐會教導女兒啊!永安,你也不必自責,你畢竟是嫁入燕王府的新婦,孫氏犯錯與你何gān,不必多說了,起來吧。來人,賜明郡王妃一柄玉如意,權且為她壓壓驚吧。」
眾人一聽,不由得神色各異地看向歐陽暖,歐陽暖低頭道:「謝陛下體恤,永安愧不敢當。」
孫柔寧被帶到宮中的刑房,幾名太監走進來,後頭跟著捧了一個黑木盤的安姑姑,那盤子裡盛放著匕首、鴆酒和白綾。
安姑姑堆著滿褶皺的眼冷冷望著孫柔寧,道:「陛下賜你全屍,你是選一樣,還是奴才讓人幫你?」
屋子完全是蒙著的,沒有一絲光線透進來,孫柔寧的臉色愈發顯得面若死灰。
她喃喃地道:「我真的是冤狂的……為什麼沒有人相信我……」
安姑姑一示意,太監們一擁而上,架住了孫柔寧。她被壓跪在地,頭上的赤金鳳冠就跌到了地下,依舊的光華瀲灩。
那白瓷碗的邊緣已經貼在了唇邊,碗沿湛藍的纏技描花甚至清楚可見。瓷片冰涼,孫柔寧的唇被激得一陣顫抖。
第一次,如此的接近死亡……一出生就是懷寧侯府的大小姐,享盡了萬千的寵愛,她何曾如何落魄過,沒有錯,她的確是憎恨歐陽暖,不光是憎恨她有郡主的頭銜,更憎恨他們夫妻恩愛。同樣是嫁給肖家的男人,為什麼自己就要過的這麼痛苦,歐陽暖就享受了無盡的榮寵!每次看到她和肖重華在一起的模樣。孫柔寧就止不住的嫉妒!她痛恨這樣恩愛的夫妻,痛恨到了極點!可她沒有想到,被惹怒的歐陽暖,原本巧笑倩兮的明郡王妃,是一個那麼可怕的女子!
眼瞧毒藥就要灌進了唇,突然聽到外頭有動靜。
門被打開了,屋子門口掛著重重的珠簾,半遮住歐陽暖的面容,讓人瞧不見她的神色,只聽見她沉靜得不含一絲起伏的聲音說:「且慢。」
安姑姑的手不由頓住,所有人的目光從孫柔寧移至歐陽暖的身上。
歐陽暖的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一縷笑:「安姑姑,可否容我和世子妃說兩句話。」
安姑姑為難道:「明郡王妃,您是知道的,這不合規矩。」
歐陽暖微微一笑,取出了一道令牌,安姑姑一看,頓時變了笑臉:「是,是,您快著點就行,奴婢們還趕著送她上路。」
這塊令牌,是屬於大公主的。憑著令牌可以打開任何一道宮門,可現在這令牌卻在明郡王妃的手上,可見一切都是經過大公主授意的……安姑姑陪笑著退了出去,卻囑託一名太監道:「把這罪婦的手腳綁起來!別讓她傷了明郡王妃!」
孫柔寧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然後被丟在地上。門吱呀一聲,又被關上了。
孫柔寧的聲音怨恨到了極點:「歐陽暖,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惡毒!」
歐陽暖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淡淡笑:「你能知道的只是表面的事,譬如人心變化,豈是探聽能夠得知的。這些雕蟲小技又算什麼,你若是喜歡,我還有更多的法子。」
孫柔寧冷冷道:「我不過諷刺了你兩句,你竟然這樣對我!」
歐陽暖慢慢道:「孩子是娘的命根子,即便未出娘胎,也是心肝寶貝的疼愛。可你卻害得我沒了最寶貝的孩子,你說我這樣對付你,算過分嗎?」歐陽暖說這些話時,似乎很傷感。而她的話,又在「過分」二字上著重了力道。
孫柔寧一愣,旋即道:「你都知道了……」
歐陽暖點了點頭:「那也罷了。」她用力吸一口氣,瞬間勾起心頭新仇舊恨,冷笑道,「我的屋子裡,還有不少你的人安排的家具物什,說是賀我新婚的,卻全都是些髒東西,還有在我的飲食中下的那些藥,甚至府裡頭採買的薰香……若非我早有防備,現在我還能平安坐在這裡嗎?你既然想要我的命,我自然要回贈你些禮物的!」
孫柔寧的嘴角輕輕向上揚了揚,「這麼說。我們是彼此彼此,不光你恨我,我也恨透了你!現在你來這裡,就是對我說這種話的麼!**!」
歐陽暖不以為忤,笑道:「我總是想要親眼看看你的下場,才能安心的。」
孫柔寧冷笑。「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不過是設計陷害我!」旋即,她bào怒起來,「你這個喪門星,自從你嫁進來,我就開始沒好日子過,天天擔驚受怕!你這個**!」
歐陽暖婉轉的笑了:「大嫂,你似乎就沒有新鮮詞的,**這個詞麼,用來形容你倒是很貼切,我們本來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偏偏要步步緊bī,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又能怪得了誰?」
孫柔寧仰頭冷哼:「我不會白死的!」
歐陽暖失笑:「你是說懷寧侯府要來找我的麻煩?大嫂,你真是太天真了,你親生父母都已經故去,只剩下一個二叔,你總不至於指望你的二叔來為你出頭吧?聽說當初爭奪爵位的時候,你們大房和二房之間可是幾乎打得頭破血流了?「
孫柔寧面色一變,皇帝敢這樣處置自己,也不過是看懷寧侯府敗落了的緣由,尤其是她的二叔在奪位之時,完全是站在了秦王一邊,若非皇帝法外開恩,懷寧侯府早已不存在了,她想了想,冷笑:「縱然如此,歐陽暖,你不要以為我死了就沒有人對付你了!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歐陽暖大笑搖頭,步搖上垂下的瓔珞玎玲作響,片刻道:「你還真是知人不明。你以為誰會為你出頭?太子妃嗎?她現在只怕為了自己臉上的疤痕費盡心思,哪裡還顧得上你?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她已經被太子禁足了,這件事qíng,連她父親都是知qíng的,聽說很快她的庶妹就要進太子府了,你說,一個已經成為家族棄子的女人,又能怎麼幫你?」
孫柔寧神色變了又變,轉而輕蔑道:「原來如此,歐陽暖,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當真是狡詐之極!你們宮裡宮外聯手就是要置我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