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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原本坐在台上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的周老太君聞言身子一抖,幾乎是不可置信地轉頭看著林元馨,眼神中的不忿與鯨怒幾乎要壓抑不住。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林元馨害了周芷君。
林元馨在那樣的目光下,卻不肯示弱。只含了一抹幾乎不可覺的得意弧度回視於她。
「陛下,這一定是有人要謀害太子妃!」周老太君站起身,嚴厲地道。
林元馨微微一笑,站起來道:「陛下,周老太君想必是一時糊塗了,哪裡有這麼大膽的人呢?不過是一場意外罷了。」
眾人紛紛看向對峙的這兩個人,下面的周芷君已經被人扶了下去換衣服。
歐陽暖明白。表姐這是要全部承擔下來。其實,她很清楚的知道,表姐對上次的事qíng十分自責。可若是沒有她,肖重華也不能那麼快趕到。。。。。。所以,她很明白對方的心意,卻不能讓她一個人承擔過錯。所以,她手中的扇子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笑道:「陛下,有什麼事qíng,還是等太子妃回來再說吧。」
正在達時候,滿載而歸的皇族們騎著馬飛快地跨過了圍欄,然而等待他們的不是歡呼聲。而是一片死寂。
死一般的沉寂,每一個人的眼神都寫滿了不敢置信與惶恐不安。整個獵場瀰漫著一種風雨yù來的崩裂感。
「父皇,這是怎麼了?」肖衍剛下馬,便有人將一切告訴了他。
幾乎在那個瞬間。肖衍下意識地看了台上的歐陽暖一眼,然而歐陽暖卻面容平靜,沒有流露出半點異樣的qíng緒。
肖重華卻淡淡一笑,將手中的獵物丟在地上,經自下了馬,快步走向高台,很快就來到歐陽暖身旁:「嚇著了嗎?」
歐陽暖還沒有說話,旁邊的人先笑道:「郡王妃在這裡坐的好好的,倒是太子妃才是嚇著了呢?」
肖重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在歐陽暖身旁坐下。
等周芷君重新換了衣裳出來,眾人才看清了她的臉,頓時大驚失色。原本美麗嬌嫩的皮膚上,不知何時竟然帶了三道極深的血痕,鮮嫩的紅ròu外翻。十分猙獰可怕,赫然是三道爪印。周芷君面色慘白,眼睛幾乎都在噴火,她一見到肖衍立刻撲倒在他腳邊上:「殿下,你要為我做主啊!有人要害我,」
肖衍的眉頭皺的死緊,周老太君已經滿面怒容地道:「陛下,請你徹查此事。給我的孫女兒做主!」
肖欽武面寒如霜,對著侍從道:「去檢查那匹馬!」
從一開始到現在,那匹馬除了最開始發瘋一樣甩了周芷君下來,之後就一直表現得十分平靜。在那兒悠閒地啃糙。侍從當著眾人的面,拆開了馬鞍。仔仔細細地栓查了一遍。
歐陽暖揚眉一笑,抬眼既不看皇帝,也不看台下,只是看向天的盡頭。
肖重華瞧見她的神qíng,便知道那些人什麼也查不出來。
果然,就聽見那侍從道:「回稟陛下,什麼都沒有。」
「不可能!」周芷君斷然喝道,她快步走下去,幾乎是兇狠地從侍從手裡搶過馬鞍。仔仔細細地投查了半天。卻終究一無所獲。
「是什麼?」肖重華俯身在歐陽暖的耳邊輕聲問道。
歐陽暖抬起明亮到藏不住一絲yīn霾的眼神看向肖重華,眼睛笑起來的時
候彎彎的,竟有一絲很無邪的味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肖重華頭痛似的摸了摸額頭:「你還真是大膽。」
能讓馬兒神不知鬼不覺的受驚,自然是有尖銳的東西刺中了它;這個手腳必定是動在了馬鞍上,周芷君的猜測沒有錯。只是,為何一無所獲呢?
這一點,周芷君自然是想不明白的,她盯著那馬鞍,仿佛要把馬鞍看出花兒來,直到皇帝道:「這馬鞍是聯親賜的,難道你懷疑聯不成?」
周芷君面色一凜,幾乎說不出話來,半響方道:「我當然不敢懷疑陛下。可難保有人借著陛下的賞賜從中使壞!」說著,她的眼神近於凌厲地掃過林元馨和歐陽暖。
林元馨的眉微微糾結了一下,道:「可是大公主剛剛也是從馬上下來的,若說這馬鞍有問題,大公主怎麼沒有受傷呢?」
周芷君一時語塞,她也不明白,明明有人在馬鞍上動了手腳,為什么半點線索都查不出來呢?
皇帝漠然道:「你總不能說是皇姐要害你吧?」
周芷君一驚,忙跪下道:「不敢。」
肖衍看了一眼歐陽暖的方向,卻見到她緩緩回過頭,一對清澈的眼睛,帶著迷濛的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表qíng似笑非笑。而肖重華凌厲的眼神也同時看了過來,在那個瞬間。他迅速權衡了利弊,當機立斷道:「這匹馬兒究竟是誰養的?」
一旁的侍從連忙跪下:「殿下恕罪,這桃花馬一向溫馴,今日竟如此發狂。實在是奴才的過錯,求殿下饒恕!」
肖衍冷冷盯著他。剛要借題發揮,卻聽見大公主喝道:「去把那隻畜生找來狠狠打死。竟然闖下這樣的彌天大禍,斷斷不能再留了!」
桃花馬被拉了下去,肖衍原本要殺了那個養馬的侍從。聽見大公主如此說,反倒不好說什麼了,睨了周芷君一眼道:「你雖然也受了傷;但今日之禍與你的莽撞脫不了gān系,還不回去思過!」
周芷君臉色煞白、含羞帶愧,低頭囁泣不已,實際上眼睛裡卻有無數的憤恨一閃而過。
皇帝嘆氣道:「今日的事的確是迭番發生,令人應接不暇。可是太子妃你也太大意了,幸好沒有xing命之擾,若是有一點半點不妥,傳出去真是要被人笑話了。」
就像是故意的一樣,大公主責罵周芷君身邊的丫頭道:「叫你們好生服侍太子妃,遇到事qíng一個兩個都往後躲,只有一個翠如忠心耿耿,萬一太子妃今天有什麼差池,把你們全都殺了也不夠賠命的!」
這樣一說,眾人不由自主都想起剛剛被太子妃拿來擋災的翠如;一時之間,看向周芷君的神qíng都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奴婢的xing命雖然不值錢;可是這樣殘酷的死法,還是頭一回看到。太子妃的自私自利,今天真是深入人心了,這樣一來,大家對她的同qíng也就跟著她這樣的做法煙消雲散了。
大公主笑容滿面對皇帝道:「太子妃平安無事,可見上天賜福與我大曆啊,陛下要放寬心,繼續狩獵才是。」
周芷君重新被人扶著上台來,眾人七嘴八舌。諸多安慰。惟有林元馨笑道:「太子妃臉上的傷痕可要好好保養,千萬別留下疤了。」
周芷君氣的臉色都發青了,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她能說什麼呢?皇帝都發話了,總不能繼續嚷嚷著要報仇吧!找誰報這個仇?!她有一種隱隱的預感。林元馨,歐陽暖,肖重華,甚至於大公主都是知道這伴事的,這些人根本是合夥算計她!想到這裡,她用近似殺人的眼神看向歐陽暖,歐陽暖卻對她微微一笑,周芷君的眼不禁微微一眯,唇邊的肌ròu輕輕抽搐起來。
朱凝碧在歐陽暖耳邊道:「郡王妃,太子妃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吃人似的。」
歐陽暖撲哧一笑。迎著日光的烏眸隨著笑意暈開來。蔚藍的天影溶散在其中。朦朦一片,竟讓人覺得微微的眩暈。
周芷君會氣的發狂是自然的,因為真正的罪魅禍首是藏在馬鞍下一顆珍珠內的小小冰團。這顆珍珠內部當然也是動過手腳的,大公主月上去的時候自然無礙,可是時間一長,珍殊孔隙內的溫度升高,原本填滿整個珍珠rǔ隙的冰團會逐漸融化,沿著珍珠孔隙上寬下窄的形狀變成一根極細的冰針,大公主下來後周芷君接著上去,冰針從珍殊內刺出,馬兒當然會受驚。等桃花馬將周芷君甩下來以後。周芷君又碰上了」無意」被放跑的豹子,更加無暇顧及那匹馬。不多時。冰針也會融化,自然痕跡什麼都找不到。這時間的計算上。多一會兒不行,少一會兒更不行,可是一旦成功了,自然是沒有法子能找到證據的。
這樣的做法,是名正言順地yīn了周芷君一回,還讓她啞巴吃huáng連,有苦說不出。當然。那可愛的豹子的利爪,上面也抹了點藥,周芷君的臉,這輩子都要帶著這三道疤痕了,可惜,她現在還以為能夠醫治。。。。。。
歐陽暖略帶惋惜地對著孫柔寧笑道:「大嫂,剛才那豹子好可怕,你說是不是?」
孫柔寧原本正在發呆,被她問起,手裡一抖,原本的茶杯嘩的一下子打在了地上,揮得粉碎,她盯著歐陽暖,那模樣驚恐至極。
「大嫂,你不是害怕了吧?」歐陽暖十分關切地問道。
孫柔寧只顧低著頭去擦群擺上的水清,幾乎不敢答話。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弟妹。並不是任由她搓圓揉扁的人,她似乎,把對方想的太簡單了。今天這件事,若是換了自己。只怕這條命就撿不回來了」…。地一抬頭,看到歐陽暖寫滿笑容的眼睛,只覺得毛骨悚然。
賀蘭圖曾經對她說過,不要去招惹歐陽暖,可她偏偏不聽,現在」…。孫柔寧看了一眼那邊qiáng壓憤怒的周芷君,現在自己已經回不了頭了,若是現在說不做,太子妃會放過自己嗎?更何況歐陽暖手裡還拿捏著自己的把柄,她怎麼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她的眸中數度變換,終究回歸平靜,低聲道:「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哦,這話的意思就是,她死也不肯悔改了。歐陽暖抿了嘴唇,淡淡笑了,很好。她正愁她萬一害怕收手了,這遊戲就不好玩了,多一個人來玩;多一分樂趣。
周老太君看到這場上所有人的臉色變化,知道此事已經被壓了下來;不由得氣沖牛斗,今天這件事,傷了周芷君還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重重打了太子妃的臉,一個身份高貴的太子妃,當著眾人的而嚇得花容失色;甚至還當場失禁,傳出去一定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這樣的事qíng發生在自己jīng心培養的孫女兒身上,更是打了自己一巴掌,別人都會覺得周家培養了二十年的太子妃也不過如此罷了。…「她越想越是惱怒,騰身而起道:「陛下,我身子不適,且先告辭了。「
周芷君向她看過來,周老太君向她使了個眼色,周芷君頓時明白過來,祖母這是要請父親來向陛下施加壓力,徹底調查此事!對,重新調查,連那些接觸過馬匹的侍從也從頭到尾挨個栓查一遍,就不信什麼也查不出來!到時候查出來,看大公主這些人還如何自處,想到這裡,她的眼睛裡迅速拂過一絲喜色。
周老太君的舉動,全都落在了肖重華眼裡,他微微一笑,仿佛沒有看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