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頁
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最重要的是。世子畢竟是個連chuáng都爬不起來的病人。要讓人相信他欺rǔ自己的妻子,不是很可笑嗎?你也許沒親眼見過孫柔寧是如何對待他的侍妾的。若是你看見,你還會說她是無奈的嗎?人說qíng到深處。一葉障目,賀蘭公子,你是否根本沒有了解過她呢?」歐陽暖慢慢說道。
賀蘭圖笑了笑:「人有時候似乎是有一種緣分。有的人就是對你有一種特殊的力量。一見就有好感,二見三見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且還讓你願意為她付出。也許是我前生欠了她的債。你就當我說的是一個笑話。全都忘了吧。我這次來。只是為了求你。不要與柔寧計較。這是為了她,也是為了你,不管你怎麼想,在我心裡。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不應當說。你甚至比柔寧更像一個知已。關於仇恨,你應比我更為清楚。」賀蘭圖依然溫言含笑。「何必讓自己捲入一輪一輪的波折中去呢?」
「這種話,你該去問問孫氏。為何要對我苦苦相bī。若非看在你的份上,你覺得她還能活的這麼輕鬆愜意嗎?賀蘭公子,你救過我的xing命,所以我才對你的心上人諸多忍讓。可是一一」歐陽暖的語氣慢慢變得冰冷。」她若是執意要與我為敵。你就不能怪我不念舊qíng了。」
賀蘭圖聞言。猛地雙目圓睜。良久,他深吸了口氣,語氣平緩下來:「我自然會勸她的。但她的個xing。。。並不能為我所控制。所以才來找你。」
「抱歉,我的個xing也並不是任由別人cao控的。賀蘭公子。我現在雖然還記著你的恩德,可說不準哪天起chuáng就突然忘得一gān二淨了。這句話。請你轉告孫氏。」她起身微微一笑。只是笑意冷若幽霜。」送客一一」
賀蘭圖離去後,紅玉低聲道:「小姐。您相信他說的話嗎?」
「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qíng。我又怎麼會相信?更何況。肖重君是什麼樣的人。與我並沒有絲毫的關係。現在步步緊bī的人是孫柔寧。」歐陽暖淡淡道。」我要你調查的事qíng,怎麼樣了?」
「小姐猜得沒錯。世子妃身邊的丫頭。確實悄悄與太子妃寵信的人聯絡過。」
「看來。書房裡發生的那件事。除了周芷君,我這位美麗端莊的大嫂,也攙和了一腳。」歐陽暖冷笑。
殺意如一尾毒蛇,倏地竄上心間,愈纏愈緊。手中無意折了一隻玫瑰在手。不知何時,竟已如一塊觸手凝冰的冷玉,淡漠冷峭,無一絲溫度。她只緊緊將花朵攥在手中。塗著淡粉丹蔫的指甲全摳進花梗里。綠色的汁液如chūn蔭下的碧波沾染了指尖。修長的手指夾雜顏色間。白得觸目驚心。
啪嗒一聲,花技斷了。
孫柔寧。周芷君。。。。。。你們可知道。我若是恨一個人。即使成魔成瘋。亦絕不會放過!這都是你們自找的。不要怪我。
歐陽暖將手心裡的花朵一點點碾碎。臉上露出了冷酷的微笑。
不遠處的花叢,傳來丫頭們說笑的聲音。歐陽暖遠遠聽著。靜默。忍耐,蟄伏。以及等待。
賀心堂
窗外日色炙烈,可擋不住料峭的chūn風。每每橫空急來。扑打在chūn羅窗紗上。簌簌作響。
紅玉斟了茶上來,異香撲鼻。正是太子妃為表慰問持地送來的閩茶。歐陽暖的眼瞼輕輕的一跳。眼底壓抑著靜靜的譏諷,卻不浮上來。
方嫉嫉見歐陽暖神色不好。忙叫紅玉又重斟了一盞茶。親自捧上茶來。遞在歐陽暖手中。
「嫉嫉不必費心。都是一樣的。」歐陽暖笑了一下,緩緩品了兩口茶。轉眼卻看見桌上一個紫檀托盤上。huáng彩釉的幾碟。其間一盤中放著樣式別致的點心。
「這是?」
「早晨郡王離府前吩咐奴婢們備下的。是藤蘿餅。」
歐陽暖不由啞然。藤花四月盛開,五月底花謝。具有甜雅的清香。香味既恬淡又悠久。每逢初chūn時節。紫藤盛開。紫雲累累。攀藤繞架。香滿庭除,便可摘了藤蘿制餅。可如今已是七月,哪裡來的紫藤花呢?她掩不住滿面的驚訝。還不等她說話。紅玉已經將那盤點心端過來。道:「小姐。您午膳也沒用多少東西。不如吃些點心。」
「好。」歐陽暖笑了笑,側頭。朝紅玉一笑。頓時仿佛冰開雪化。清麗嬌美的讓人眼前再沒了其他顏色。
藤蘿餅皮色潔白如雪。薄如蟬翼。稍一翻動。則看到層層白皮。聯翩而起。有如片片鵝毛。歐陽暖嘗了一口,只覺得清香陣陣,不由道:」是存下來的藤花瓣?」
「是。還是小姐剛嫁進來的第三天。您路過庭院的時候說了一句。紫藤花真是漂亮。可惜花期太短,然後郡王就吩咐奴婢們等快要花謝的時候采了花瓣收起來。」紅玉掩著唇笑。
肖重華看起來還真不像是這樣細心的人。歐陽暖也笑了。
下午的時候覺得睏倦。肖重華也一直沒有回來,歐陽暖看書看累了。便獨自在榻上休息了,本只想睡一個時辰。誰知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是霞光滿天。歐陽暖看著窗外的霞色。仿佛受了盅惑一般。竟然赤著足下了chuáng。逕自走到窗前。地面踩上去十分的yīn涼。可歐陽暖卻是固執的看也不看紅玉跪在腳下遞上來的錦緞繡鞋。
方嬤嬤趕緊走過來。一面為她披上外衫。一面輕聲道:」小姐。您還在休養中。怎麼能受寒呢?快把衣服披起來吧。」見她沒有反對。又接著道。「太子妃說您前些日子受驚了。又派人送了好些禮物過來。」
「禮物?都拿上來看看見「歐陽暖將嘴角微微涼薄一扯。把所有的壓抑不住的恨均化為了冷笑。咽在心底。
丫頭們一個接一個的魚貫而入,手中都捧著檀木托盤。裡頭滿滿的珍珠翡翠金步搖。珍玩無數。
紅玉低聲道:「這些都是太子妃代太子殿下送來慰問的禮物,包括豆大珍珠百餘顆。米珠百餘粒。豆大紅珊瑚珠五十顆,小紅珊瑚珠一百顆。還有十顆龍眼大的東珠,都是很罕見的。」
「郡王怎麼說?」
「郡王說。一切任由小姐處置。」
歐陽暖走到托盤前。信手捻起一枚紅寶石耳墜。懶懶換在耳上。紅玉忙舉了銅鏡在面前。這耳墜的做工並不稀奇。稀罕的是其上jīng工嵌上的紅寶石,在暈暈陽光下七色迷離。jīng美的光彩奪目。此刻更是在歐陽暖的耳上輕輕搖晃。出奇的好看。
還真是捨得下血本。外人看來只覺得太子對明郡王恩寵無限,決計想不到是這對夫妻害得自己沒了第一個孩子。甚至留下可能終生不孕的隱患。臉上沒有半分怒意。歐陽暖還是面帶微笑:」真是罕見的寶貝。」
紅玉十分了解歐陽暖,更為周芷君的所作所為痛恨無比。聽到小姐說的話。她簡直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憤懣,拿著銅鏡的手不期然一抖,忙笑著垂下頭。回稟道:「是。光從這些禮物。就可見太子妃的用心了。」
是啊,用心。打她這麼一個巴掌,還意圖矇騙世人的眼睛。在太子府這樣重眷的qíng形下。歐陽暖若是在公開場合表露出絲毫對太子府的不滿。就成了一個忘恩負義的女人。到時候。她說什麼。誰會相信呢?周芷君的心。當真是深不可測!然而,其心可誅!想到這裡。歐陽暖眸中有道錯暗的流經過,半晌方隨意掬起一把珍珠,細細打量。
「小姐。這些禮物您都不能收!那女人根本沒安好心!」菖蒲實在忍不住。出言道。
方嬤嬤和紅玉同時瞪了她一眼,可是眼底都是頗為贊同的神色。紅玉小心道:」小姐。依奴婢看。不如將這些東西原封不動的送回太子府去。。。。。。」
原封不動的送回去?等於是當眾打了周芷君的耳光,囡然讓她難堪,可自己的憤恨就能因此消除嗎?當然不能!歐陽暖勾起唇畔。把玩起那把珍珠來。終究慢慢道:「皇家的狩獵就要到了吧!」
紅玉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不由有些疑惑,卻還是如實道:「陛下的旨意已經下了,但郡王說過,小姐身子還沒好。可以不必參加的。」
歐陽暖微微一笑,眼睛裡有寒光閃過:「不參加?不。皇家狩獵一定很有趣。我怎麼能不參加呢?紅玉!」
「是。」
「請最好的工匠為我定製一副馬鞍,將太子妃送的珠寶全都鑲嵌在上面,務必要做到光彩奪目。十全十美!」
「啊?」紅玉驚訝地抬起頭。
「聽清楚了沒有?!」歐陽暖的聲音陡然拔高。紅玉一個激靈。連忙低聲道。」奴婢明白。」
歐陽暖隨手一丟,無數小小的珍珠滾落了一地。發出細碎破滅一般的聲響。
驀然,檐下一隻燕子撲稜稜飛去。衝進了天際。
歐陽暖轉身向著天空望去。目光中帶了一絲遙遠到讓人無從捉摸的qíng緒。
突地,一隻手自她身後伸了過來,將她整個人攔腰抱了起來,歐陽暖低下頭。看見攔在自己腰間的那隻修長的手。覆著的金色淺的近似牙色的袖口。玄線繡出翟紋。
她仰起臉,一截如細膩象牙般的優美頸項,生生壓下了天邊的霞光。
肖重華像是看不到眼前的艷色。只是聲音冷沉下來:「為什麼不穿上鞋子就到處跑?」
見他神色那麼嚴肅。歐陽暖想笑,可是見他容色越發冰寒。只能忍住笑。牙齒緊緊咬住下唇。殷紅胭脂顏色脫了。唇色蒼白如紙口然而。卻還是忍不住地微笑道:「又不是紙糊的。不必那麼緊張」
肖重華將她放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親自捧了繡鞋過來。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地彎下腰。手伸到一半。歐陽暖手執的團扇已擋在他手前。「郡王。不合禮數。」
「你們都出去。」他驟然回頭,冷聲吩咐道。
方嬤嬤看到這場景。微笑著吩咐所有人退了出去。
歐陽暖掩住唇,輕笑出聲。笑意嚶嚀糾纏在肖重華的耳鬢髮梢。輾轉嫵媚。熏人yù醉。
肖重華的心有片刻的停滯:「暖兒。你變了。」
變了?歐陽暖含笑而對。本是清麗的眉眼。平白露出一絲稚氣。」哪裡變了?」
肖重華看在眼內,笑意更深。似乎。原本小心翼翼的她變得肆意妄為了。
歐陽暖歪頭看他:「你說。若是我送一份大禮給太子妃。她會不會收下?」
肖重華並未言聲,平靜望著她的笑顏。只覺得那雙美麗的眼睛埋藏了深不可測。他終究微笑道:」不是不能送。只是不能由你來送。把你的禮物jiāo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