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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周芷君陪坐在一旁,滿臉溫和笑著。說話言語讓人如沐chūn風。看著她那張明媚貴妍的臉頰,歐陽暖恭謹應著。心裡湧起很荒謬的感覺,眼前這個美麗端莊。一舉手一投足都讓人非常愜意的美人。心中卻是那麼的心狠手辣。對盛兒那樣一個幼小的孩子也能下的去手,誰又能想得到呢?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姐姐還在,如今卻已經是天人永隔了。」石貴妃看起來有幾分悲傷,更用繡帕掩了掩眼角。一旁的周芷君連忙勸說道:「娘娘。母后在天有靈,知道您這樣想念她。也定然會感到欣慰的。」

    這說的就是肖欽武那位過世的太子妃了。

    石貴妃點點頭。面上哀戚之色稍減。轉而問起歐陽暖一些旁的話,歐陽暖一一笑著應答了。言談之中。她意外發現石貴妃與原先印象里的石氏大不一樣。竟然是個見識廣闊,博覽群書的女子。

    仔細一想,當太子妃還活著的時候,石氏只能做好一個侍妾的本分,越平凡越不引人注意越好,如今這個光彩照人、仿佛重新活過來一樣的石貴妃,才是真正的她吧。原來,每個人都有一張假面具,歐陽暖這樣想著,微妙地笑了笑。

    石貴妃喜好詩書。與歐陽暖談話似乎也很高興,隔了半晌,才讓她回去,只是臨分離前。她輕聲說道:「本宮喜歡看書,陛下也為我搜羅了些珍本。難得你我志趣相投,我己讓宮人們揀其中珍貴的抄了幾份,你帶回去吧。」

    歐陽暖不知她這是何意,卻也不便多言。沉穩深深一禮退了出去。

    這一次的見面。似乎太平常了些。平常之中似乎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周芷君這樣平常地放過自己。總是讓人覺得不安心。。。。。。

    走到院子裡。自然有人引歐陽暖出去,小丫頭長得gān淨利落。說話也很是伶例,一路順著來時的路走出去,卻看見前面不知怎麼,圍了不少人,還有人大聲嚷嚷著將一個人扭打在地。小丫頭皺皺眉,道:」好像是抓住了一個小賊,郡王妃。還是從旁繞過去吧。」

    歐陽暖看了一眼那個方向。確實鬧得很不像樣子。略略點頭。

    然而這小丫頭七拐八繞,轉眼卻到了一個陌生的院落,歐陽暖挑眉:「有人要見我?」

    「郡王妃。太子殿下要見您。」小丫頭深深跪了下去。

    歐陽暖冷冷看她一眼,轉身便走,卻發現院子裡四周都是黑衣的侍衛,她揚聲道:「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肖衍果真從屋子裡打開房門走出來。笑容清淡:「怎麼。這麼怕我?」

    「太子殿下言重了。」

    「那就是不願意見到我了?」

    「不敢。」

    靜默,肖衍冷笑。「進來吧。你若是真心關懷你弟弟的話。」

    歐陽暖一怔,眼下這局勢,她進去也得進去,不進去也得進去。至於歐陽爵,肖衍為什麼會提到他?歐陽暖對著葛蒲低聲道:「不要輕舉妄動!」

    菖蒲點點頭,略帶警惕地看了周圍一眼。

    書房裡很是古樸大氣,靠牆壁的書架上滿滿都是書籍。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頭。裝飾看來也很平常,唯獨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板都是尋常富貴人家用的白玉石。卻朵朵雕刻成五jīng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瓣,一路走來,宛若步步生蓮,看似尋常。卻是世間少有。

    屋子裡燃著淡淡的薰香,散發出溫和的氣味。只是稍稍有些苦甜。

    肖衍並沒有靠近。只是從袖子裡取出一張錦絹,丟給歐陽暖。

    歐陽暖接過錦絹打開,上面依次寫著兩行女兒家的名諱。足足有十多個名字,她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歐陽爵的正妻人選。」

    歐陽暖蹙眉,不由自主握緊了錦絹。

    「是不是很失落。很多事qíng都由不得你做主。」肖衍見她攢起錦絹,冷笑,「我知道你不喜歡被人bī迫一 但是,人只要活在這世上,就會有委曲求全的時候。如果你只是想讓你的弟弟做一個普通人。或者是紈絝子弟,都不要緊,也沒人會在意他,但歐陽爵不是,他是鐵了心要做大事一一做大事者,放棄的東西自然要比別人多得多,老天是公平的,沒有誰比誰更幸運。

    歐陽暖的眼睛。因這些話沉寂了下來。

    「這上面一一嫣然郡主的名字排在第一個。」歐陽暖慢慢地道。

    肖衍便笑了:「眼下你的弟弟,可是官家閨秀們眼中的英雄。年輕英氣不說,難得還這麼受皇帝重用。前途無可限量,這場仗一過,免不得好多人想把女兒往歐陽家塞。我問你,嫣然進得歐陽家門嗎?「

    「郡主天人之姿。又是皇家明殊。是真正的金枝玉葉。爵兒自小調皮。又在軍營里待了這麼久,野xing難馴,恐怕他不懂憐香惜玉」

    「你又不說真話。「肖衍低眉。笑得漠然。「我也知道。你不願意。但是。此事非如此不可。你是聰明人,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有時候,我倒qíng願自己是個糊塗的人。」這個世道,不管什麼身份的人,聰明反而不如糊塗的好過,歐陽暖又怎麼會不明白。

    肖衍回頭望著歐陽暖,卻見她上身蜜合色透紗閃銀束衣,月藍的藻紋繡裙由內外兩層顏色稽有深淺的雲栗紗重疊而成。平添了一段飄逸清雅模樣。不由心中一動。道:「若是旁人。我不會làng費時間與她多這樣的口舌。」

    「歐陽暖明白殿下的意思。也多謝您休恤的心意。只是爵兒的婚事。。。。。。」歐陽暖頓了頓,聲音清凌若破冰之水。

    肖衍被她盈盈眼波所及,只覺遍體似被溫軟恬和的chūn水瀰漫過。驟然洋洋一暖。她向來神色冷淡,如今神色這般溫柔。倒叫人意外。他很有自知之明,她向來厭惡自己之極,如今肯這樣和煦的說話,不過為著她最關愛的弟弟罷了。

    得知她進府。他就丟下成堆的公務趕去花園,誰知卻撞上那一幕。好心為她解困,卻被她用那種冷淡的眼神望著,從那時候起,肖衍對歐陽暖的克制經過在那麼長的時間的滋長蔓延之後,茂盛的再難以駕馭。他早已不再是小心謹慎的皇長孫。他等待的時刻正是像現在準備好的一般 一個可以把握一切的男人。很快,他將登上御座高處,成為萬眾矚目的天子。可是。連一個女人。他都無法得到。

    「一旦你弟弟娶了郡主,他這一輩子就和爭鬥分不開了,想要逃脫也不能,想要平安喜樂更是妄想,就算我會放過他,別人也不會!然而。這件事不是沒有轉困的餘地。」肖衍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只要你 「

    「我不願意。」歐陽暖一怔。不等他說完便明白了言下之意。她隨即回答,很鄭重,很認真。

    肖衍心頭怒火騰地升起。一把將桌上已經冷掉的茶杯砸在地上。清脆的一聲響動,隨即水花四濺:「大膽!跪下!」

    歐陽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已經讓他的怒火升到了極點,更別提還有血液里漸漸有一種急速的奔騰,他不知這種焦躁從何而來,明明他沒打笤對她發怒,更沒想要嚇著她…

    歐陽暖的目光停留在腳邊的茶杯上,靜靜地跪倒在地。

    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肖衍都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盯著她。歐陽暖的頭垂得很低,只是眉宇緊緊地蹙到一起。他一直qiáng迫自己放棄她,可這個冰塊一般的女人,怎麼就會如此的攝人心神呢?「永安郡主。我聽聞你身邊有個與護衛私通的丫頭,可有此事。」

    「殿下,此事純屬謠言」

    「謠言?本朝女子專以柔順為德。你倒是言辭犀利啊。」

    「殿下。我身邊的丫頭都是嚴加管束,絕不會作出芶且之事。」

    「芶且之事?你未嫁之前,肖天燁曾經向先帝請求指婚。更有人告訴我。他與你兩qíng相悅。這樣說來,你們豈不是早已作出了芶且之事?而今。我雖然貴為太子,卻對你念念難忘,如此說來,我離你口中的芶且之事也不是很遠了?」歐陽暖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歐陽暖,既然你為一己私利可與肖天燁相jiāo,如今為了你的弟弟。為什麼不能來求我?你說呢?郡王妃?」歐陽暖突然抬起了頭,眼睛瞪得很大,她的眼光如此分明。散發出難以形容的光彩。帶著點驚詫,帶著點怒意。這樣的目光。讓肖衍複雜的心緒無處遁形。無名火突然升起。肖衍幾乎惱怒的不可遏制。

    肖天燁之事,當初。歐陽暖確有私心。可是她又如何能承認當時以她的處境,根本不能掙扎,更不能拒絕,然而卻也不曾做下他所指摘的罪狀。歐陽暖的膝蓋上有一種蔓延的疼痛,幾乎是希望他立即讓她滾出去,她便不用繼續跪在這裡。可是他的譏問似乎沒有止境。不知是否是因為跪的久了。還是他的話越來越不能讓她明白,歐陽暖忽然覺得小腹隱隱酸脹,腰間也是酸軟不堪。幾乎要跌倒。

    頭越來越昏,聽到他還在說話,在質問,好像還提到了肖重華…。歐陽暖只覺得冷汗布滿了額頭,一滴滴粘在睫毛上。全副身心忍著疼痛。等她再次凝住心神的時候,就又是看到男子的衣袍遮住了眼前的視野。還沒有反應過來,竟被一把帶住,然後她整個人也跟著被拖了起來。「歐陽暖,聽見我說的話沒有!」歐陽暖已經耗盡了所有的體力。更是幾乎聽不清他說什麼。也顧不得所謂的尊嚴和得體,只得勉qiáng說:「太子恕罪,我想是跪久了,一時沒了知覺。」只是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出賣了她,肖衍放開了手。歐陽暖全無反應的撞在了冷硬的地面上,尖銳的痛刺得她幾yù昏厥,胸口像是被巨石一遍遍的重擊,嘴裡泛滿了甜腥的味道。「你究竟怎麼了?」

    歐陽暖的身體完全站不起來,哪裡還能夠回什麼話。倒是一連串的汗混同著淚滾到地上。

    肖衍看到她的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殊,眼裡不斷的有淚水滾下,一滴滴打在玉石扳上。看著綿軟的身休簌簌抖動,這輕顫忽然無可抑制的震動了他。他突然上前捏住她的手腕,似乎略施力氣。就會輕易折斷0

    肖衍看來十分的憐香惜玉,實際上他從心底槽惡女人的眼淚。因為那是懦弱的表現。然而此刻看到歐陽暖的模樣。他的內心卻暗涌著無法言明的yù望。他身邊的美人太多了,從成年開始就是這樣。所以他從來不曾對一個女人這麼上過心。倒是遙遠的帝位才能吸引他。眼前這個女人似乎是個例外。不知從哪天起,她開始以一種奇異的方式讓他不可理喻的幢憬著。此時他無法思考,只想把她吞入腹中,這個女人是個迷惑人心的妖jīng,但他一定要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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