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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世子妃真是莫名其妙!」菡蒲小聲地與紅玉咬耳朵。
回到賀心堂,紅玉服侍歐陽暖換了家常衣裳,因為肖重華身體不舒服沒有出去,歐陽暖不想打擾他休息,便坐在外室的窗下看書。
紅玉覷著左右無人,方打著扇子道:「小姐,奴婢不明白,今天明明可以連蔣媽媽一起收拾了,怎麼您還留著她呢?」
歐陽暖手中的書翻過一頁.\n片刻.\n輕輕道:「你方才瞧見她的模樣了嗎?」
「什麼模樣?奴婢不明白。」
當時蔣媽媽看了董妃一眼,這樣一來,她背後的主子是誰,不就很明顯了嗎?歐陽暖笑了笑,指尖划過飄著墨香的書頁,輕輕道:「就在那時候.\n我改變了主意,暫且留著蔣媽媽吧。」
紅玉滿臉的迷惑不解。
如今已是夏季.\n窗邊有一道細密垂下的湘妃細竹帘子,把暑氣都隔在了外頭,重重的簾影深一道淺一道烙在地上,歐陽暖看著影子,緩緩道:「如果除掉了她,背後那個人自然會派別人來。我瞧著.\n.\n.\n.\n.\n.\n還不如暫且留著她,興許以後有用。」歐陽暖垂手,凝眸須臾,」我真想要看看,她們還能做出什麼來。」
七月十三
肖天燁一身紅袍,在大帳中坐著。他的腦海中,一遍一遍回想起歐陽暖說過的話,一遍一遍,仿佛重放。
肖凌風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肖天曄獨自一人坐著的qíng景.\n他微微皺眉,道:「明日就要迎親了,你別忘了曾經答應過,只見她一面,她若是不肯跟你走,就此死心,回來好好圖謀大業的!你不要壞了大事!」
大業?!哈!是的,大業。肖天燁冷笑,肖凌風滿腦子裡都是大業,自己和歐陽暖今日的苦果,他可沒少在其中摻和!如果他沒有隱瞞婚事的消息,他絕不會晚去一步----生生地將自己心愛之人椎給了他人!反正他已無所顧忌了!要毀滅,就大家一起毀滅!他突然站了起來。
「你----」肖凌風看著突然面色冷凝的肖天燁,心中的不安更是逐步擴大.\n他猛地搖了一下頭.\n一定是他多心了!肖天曄雖然從京都回來後就一直有些異常,但是現在不也恢復了?甚至表現得比他還要迫切些,似乎急著要得到南詔一樣,然而肖天燁越是如此.\n他越是有種莫名的恐慌!他看著他.\n道:「如果你覺得不行,這次的進攻,就由我做主帥吧。」
「你?」肖天燁冷冷地看著肖凌風,勾起唇畔,這次的指揮權,他絕不可能讓給任何人!」不.\n我要親自來!」肖天樺冷魅地道.\n渾身上下有著說不出的詭異,當下便換得了肖凌風的質疑:「你有把握嗎?不要隨隨便便拿五十萬將士的xing命開玩笑!」
「呵,若要征討南詔,我若不上戰場你未必有勝算。」肖天燁嘲諷地道。
他的態度雖然令肖凌風心中不悅,但卻也無以反駁,比起自己這個晉王世子來,自然是肖天燁的威信更高!再說如今歐陽暖已經嫁了人,肖天樺再不肯放手也沒有辦法了,他冷冷地瞧著似乎已經恢復了以前模樣的肖天燁,難道說見了歐陽暖一面後,發生了什麼事qíng刺激到了他,讓他有了危機感?肖凌風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妥,但是他卻沒有說別的,因為肖天曄的個xing不容許他的」不」字。
這一仗;是勝是敗,是生是死,誰也無法預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此仗關係重大,興盛衰敗在此一舉!
走到帳門口,肖凌風突然回過頭,」你----對歐陽暖真的死心了?」
「是啊!不死心又如何?她比我聰明得多,終是和相匹配的男人去過日子了,呵呵.\n.\n.\n.\n.\n終究是她更無qíng!」肖天曄突然大笑起來,那笑聲之中透著幾許淒涼,卻讓肖凌風聽著有些心酸,不知該如何說好,他也在戰爭中損失了妻子,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又怎麼不知道他現在的悲涼?
「愛錯了便是一生之恨!」肖凌風長嘆道。
「我不恨她.\n.\n.\n.\n.\n」他只恨自己!恨肖重華!恨肖衍!所以他必然會報復他們每一個人,也會給自己一個解脫!只是肖凌風說的對,他如今帶著的這支隊伍是自己費盡心血一點一點保下來的,他不能就這麼毀了!等到奪下了南詔,他的繼位只怕是對大曆最大的打擊吧!肖天燁冷冷一笑,心中已經定了主意。
第二日,肖天燁到達嵐城。上一次來,整個嵐城的布軍圖他已經到手了,如今,只差尋找最好的時機而已。今天是他迎娶南詔公主的時刻,也是嵐城舉城同慶的時候。唯一懷疑他.\n防著他的二皇子尤正君,已經被他設計送上了大曆將領的斷頭台。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當夜.\n整個嵐城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肖天燁只帶了一千人進城.\n而此時的肖凌風兵分二路,聲東而擊西,一路軍突襲嵐城,而另一路則通過早已探好的密道深入腹地,與肖天嘩的一千jīng兵匯合,打了南詔皇帝一個措手不及!一夜之間,原本歌舞昇平的嵐城又是戰火紛飛,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一片láng藉中,唯有南詔將軍謝靖.\n拼死趁亂救出了原本是新娘子,後來卻差點淪為階下囚的雲羅公主,他們帶著百餘名殘軍不知所縱.\n.\n.\n.\n
肖天燁站在高高的城樓上,俯視被戰爭的火焰吞噬的嵐城。他冷冷地看著大火將這黑夜之中的城池燃燒得分外明亮.\n然而那明火之下卻看不清人.\n只有一張張血ròu模糊的臉以及殺紅了的眼!
暗夜中,他臉上浮起了一絲決絕的冷笑。
很多很多年後,史書上,看到關於這一天的記載。寥寥數語.\n幾**淡:「七月十四,聯姻當日,昊帝率軍親入南詔迎親,是夜.\n以五十萬大軍襲南詔,南詔皇帝兇悍不降.\n死於亂軍。南詔闔族被屠六十餘萬,國滅。」
有人問我,既然是郡王線.\n為什麼要寫肖天燁的qíng節,我說.\n因為他很重要,這個結局裡面,他是曾經在女主心中留下痕跡的男人,是她感qíng的痕跡,只是在這個結局裡,他沒有來得及捂熱她的心。
正文 137章 誰是枝頭的紅杏
太子府 「太子妃,周老太君和大夫人來了,她們要見您。」 周芷君皺眉。自紫檀雕花的椅子上站起來。道:「請她們進來吧」 周老太君和大夫人走進來。早有人設座。屋子裡的丫頭媽媽們俱都迴避了。只有周芷君的心腹在裡面伺候。 周芷君一身掐金鳳凰紋樣衣裙。許是牛睡剛起的緣故。只散散的綰了髮髻。卻不失太子妃的氣度。她笑道:「老太君和母親今天怎麼都來了?」 周老太君喝了一口茶。就將官窯的茶杯在她的手中旋轉著。也不答話。若有所思。 周大夫人臉上則是一副為難的神色。周芷君瞥了她一眼。問:「母親有什麼話。就如實說吧。」 周大夫人聽她這樣問。不得不把心一橫。面色肅然道:「我們這次來,還帶了一人。要一同見你。」 周芷君一愣。隨即輕輕領首。周大夫人看向守在門口的丫頭,丫頭會意,不多時就引了一人進屋子。周芷君抬眼望去,只見些許的陽光斜斜映在女子身上,她蓮步款款。步步間卻似乎有熠熠的光在一瞬間亮了起來。 「芝蘭拜見太子妃。」 「小悚出落的越加漂亮了。」周芷君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周芝蘭是她父親的庶女。兩人一向是不親近的。母親也從未帶著此女來看望過自己。她這樣一想,心頭立刻湧上一陣yīn霾。片刻後緩緩道:」小蛛難得來。來人,帶她參觀一下太子府」「 周老太君聽見這聲音里的冷意。抬頭看向周芷君。卻見她面帶微笑。眉宇間毫無不快的神色,依舊那樣美麗,就像是什麼事qíng都不曾發生」
看著周芝蘭被人帶出去。周老太君無聲地嘆了口氣:「芷君。太子是未來的天子。他的身邊總是佳麗無數。恩寵亦不過是他一時興起。能讓你長久依傍的。就只有兒子了。可是如今你嫁過來這麼久了。膝下也只有一個女兒。」 周芷君生女兒的時候受了點損傷。一直都未能再懷孕。這個消息。她一直努力瞞著別人。但很多事qíng。瞞是瞞不住的。沒想到,這麼快周家人就行動了起來!想到這裡,她的眼睛攙雜了焦怒和譏諷。再也按捺不住。忽地高聲道:」所以呢?我生不出兒子。你們就要找其他人來代替我?!」 周大夫人不忍心看自己的女兒。她低頭道:「我也不想這樣做。可是你父親說了,太子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如果你不能生下一個兒子,這個太子妃的位置遲早要讓給林元馨。與其如此。還不如」 周老太君沉聲道:「你的妹妹生的孩子。也一樣要叫你母親。總比找外人來得好。」 「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讓小妹進太子府並且生下太子的兒子。周家就會捨棄我?」周芷君冷笑著望向她們。 「芷君。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從大事計」 「沒有就好!」周芷君一瞬間氣息凝滯。但很快又笑起來,「我才是這府里堂堂正正的太子妃。任何人也不能取代我的地位!哪怕她出身周家。也是一樣!」 周太君低嘆一聲:「芷君。你是我親自教出來的。我培養你那麼多年,就是為了讓你做太子妃。將來母儀天下,為周家爭光奪彩。我又怎麼會無緣無故捨棄你呢?芝蘭不過是一個庶女。難道在我的心裡還會超過你嗎?就算我想要捨棄你。難不成你親生母親也會害你不成!你真是太多疑了!」 周芷君現於唇角本就極淡的笑容迅疾地斂去,眸光忽的散she出凌厲:」您的恩德。我一日也不會忘記!但是我絕不會讓芝蘭進太子府!」她可以培養其他女人。是因為那些人不會威脅自己的地位。可周芝蘭不同,若是她真的生下兒子。難保她不會生出取自己而代之的心思。到時候周家說不定就會捨棄自己而支持她!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周老太君了。她外表看上去無比慈愛。實際上卻是最老謀深算的。自己怎麼能在身邊養一條隨時會反咬自己一口的láng!她想到這裡。繼續道:」若是您非要送她進府。您是知道我的。姐妹相助絕不會發生,到時候我會把您親手教導出來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若是出現這種局面,將來的事qíng可就說不準了!」 周老太君驚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著周芷君。這才驚覺這個孫女。已經不是那個惟命是從的小丫頭了。其實她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是打算若是周芝蘭能夠扶持的起來,到時候就讓她取代周芷君,反正對於周家來說,誰做皇后都是一樣的。只要是姓周!但她沒想到。原來周芷君早就dòng察了自己的心思。她搖了搖頭。起身。慢慢道:」我只是說說。芷君既然不願意。這件事就先擱下吧。」 周芷君冷笑一聲。不再多言了。 送走了客人。周芷君獨自一人回到內室,握起一把銅鏡。端詳自己。映在銅鏡里的一雙眼睛,原本是黑漆鳥亮。只是在太子府時日久了,打磨的光華盡黯,僅餘了一點野心的光亮。 再jīng致的銅鏡,人影也是模糊的,卻遮不住周芷君眼眸里流動著的憤恨。銅鏡移得近些。正在衰敗的影子一點一點地bī近自己的眼瞳。 她。畢竟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不再年輕。太子府里美貌的女子多如天上星子,而她早就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女孩。 周芷君笑著。抬手輕輕地攏過髮鬢。重又拿起銅鏡。鏡中的女子隱著笑意。象chūn水一般漾開了。這笑。是冷笑。帶著惡意。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