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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桃天的動作溫柔又嫻熟。再加上人更是溫柔和順。似桂如蘭。歐陽暖默默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道若是換了自己做孫柔寧這個世子妃。只怕也qíng願不來。眼不見心不煩罷了。
肖重華一直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歐陽暖一轉頭。看著他。只覺得從未見過他如此憂慮的模樣。chuáng上躺著的這個人。畢竟是他的親哥哥,將心比心,若是如今躺在chuáng上一副快要斷氣的樣子的人換成是歐陽爵。只怕自己要傷心至死了。歐陽暖心中一動,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肖重華猛地一震,看見歐陽暖眼睛裡理解的目光。他微微垂頭。卻握緊了她的手。
就在這時候。桃天的動作突然一頓。臉上露出驚喜的神qíng:「世子,您醒了?」
歐陽暖一愣。隨即看向chuáng的方向,然而肖重君並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嘴裡夢囈一般的呢喃。他的口中。低沉而含混的喚著一個人的名字。
桃天聽到那個名字。眼淚先是落了下來。她回頭看著歐陽暖他們。yù言又止。
肖重君念著的名字是,莫愁。
歐陽暖的眼睛眨了眨。這位世子有了一位艷麗奪目的世子妃,又有一個溫柔可人的桃天還不夠。如今人都昏迷了。還心心念念想著什麼莫愁。
莫愁又是什麼人?
肖重君仿佛沒有醒來的意思。只自顧自的叨念著。
肖重華站起來。快步走到chuáng邊。「大哥!大哥!」
就在這時候。肖重君竟真的睜開了眼睛。只是目無焦距。只仰望著帳頂。
「世子!世子。。。。。。」見他睜著眼睛。桃天驚喜異常。連忙撲過去。跪到chuáng前腳踏上。帶著哭腔道。」世子。您可算醒了。。。。。。嗚嗚嗚。。。。。。」
肖重君似乎聽見了哭聲。又似乎沒聽見。他視線並沒有挪移。卻是張了張口。半晌。就聽見他沙啞的聲音問道:」莫愁。。。。。去哪裡了?」
桃天的哭聲戛然而止。她害怕一般的回頭望了一眼肖重華和歐陽暖,最後又把目光落到肖重君身上。定定的一動不動,身子開始微微打顫。
「大哥在問你話,好好應著!」肖重華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冷凝。
桃天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回。。。。。。回世子的話。世子妃。。。。。說莫愁命硬。克了世子。活活打死了。。。。。。」
chuáng上的肖重君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嘆息。緩緩闔上眼睛。再無動靜。
桃天一隻手緊緊攥住錦被。勉qiáng顫聲擠出句:「世子。您不要這麼難過,莫愁說,這都是她的命。能伺候您一場。也是她的福分了。。。。。。」
「賤人!」聞言。肖重君的眉頭糾結起來,從嘴裡蹦出這兩個字來。
這聲賤人,不是在罵眼前哭哭啼啼的桃天,不是在罵死去的莫愁。更不可能罵站在屋子裡的其他人,自然說的是孫柔寧了。
歐陽暖輕輕咳嗽了一聲。桃天想了想。低聲提醒:「世子。郡王來看您了。」
肖重君這才發現肖重華在跟前似的。猛地抬起頭。一把抓住肖重華的手:」重華!重華!」他似乎因病弱而氣短。停頓下來喘了口氣。才繼續說道:「她欺人太甚!」
言談之中。有一種qiáng烈的怨恨透過肖重君的聲音。毫不遮掩地傳了過來。這樣可怕的慢恨。存在於一個仿佛就快斷氣的人身上。自然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可怕。歐陽暖看著眼前的肖重君。不由自主倒退了半步。
肖重華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大哥。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吧。」
歐陽暖看看桃天,輕聲道:「世子醒了就好,你先去準備吧。」
桃天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一疊聲地喊人去端熱參湯來。一邊吩咐丫鬟倒熱茶。又叫人打熱水擰熱毛巾來。眾人走馬燈似的轉個不停。歐陽暖見到這qíng形。便對肖重華說道:」讓大哥好好休息吧。」
肖重華握住肖重君的手緊了緊。終於放開。點點頭。對桃天道:「好好照顧。」
「是。」
歐陽暖陪著肖重華走出去。剛剛走到門口。卻突然聽見一陣喧譁聲。不遠處的屋子裡面傳來」咣當」一聲脆響。一個丫頭苦苦哀求:「世子妃,奴婢只是覺著莫憨可恰,為她燒些紙錢,絕沒有旁的意思,求您饒恕!」
歐陽暖眉頭微微一皺。看了肖重華一眼。沒有出聲。
帘子一掀,孫柔寧滿面怒容地走了出來。她身後跟著兩個健壯的媽媽,她們扭著一個滿臉是淚的丫頭從屋子裡跟出來,一把將那丫頭推倒在地上。
世子妃身邊的霍媽媽看見歐陽暖他們。趕緊過來行禮。陪笑道:「郡王妃,讓您見笑了。原先這院子裡有個丫頭莫憨杞了錯,世子妃責備了她兩句。她竟跳井死了。世子妃心裡頭原本就不好過。誰知珍珠這丫頭也跟著糊塗。竟敢背著人偷偷的給那莫愁燒紙錢。您知道。這可是杞了大忌諱的!」
歐陽暖看了這場景。又看看面色冷沉的肖重華。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剛才肖重君所說的話。心中不免擔憂起來。莫愁和桃天都是肖重君的通房丫頭。孫柔寧是真正的世子妃。她要對那些女子做什麼。說出去都是天經地義的,哪怕是當眾打發了賣了。也絕輪不到別人說什麼。肖重華很在意他的兄長,萬一說出什麼來,傳出去別人只會覺得明郡王多管閒事。電光火石間。歐陽暖已經做了決定,她對肖重華微微一笑。道:「你不是還有事要去軍營嗎?時辰到了。」
肖重華一愣。直視著她,溫和的黑眸中。閃過一絲難以辨認的光芒,他在一瞬間就明白了歐陽暖的意思。於是。他淡淡地對孫柔寧道:」是。我還有事。」
孫柔寧看著肖重華離開,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一絲什麼。歐陽暖在那個瞬間幾乎要以為孫柔寧喜歡肖重華。可是很快她就覺得。那並不是看心愛的男人的眼神。倒像是。。。。。透過他在看別的什麼人?為什麼呢?歐陽暖將疑惑壓在心底。臉上帶了一絲微笑道:」大嫂。不過是個丫頭犯了錯。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對身子也很不好。」
孫柔寧冷笑一聲。對著那叫做珍珠的丫頭道:「這些丫頭三天不管教,就忘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也不看看是什麼身份。竟然做出這種不分尊卓的事qíng。世子可是在這院子裡養傷。她居然敢在這種時候燒紙錢,這是在詛咒世子嗎?!」
這罪名實在是太嚴重。歐陽暖微微蹙眉。就聽見珍珠哭泣道:「世子妃,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奴婢和莫愁姑娘是同鄉。又是一起進府的。剛開始那兩年還在一個屋子裡住著。多少有些qíng分。她死了以後。奴婢總是夢見她。這才燒點紙錢。絕沒有詛咒世子的意思!」
「夢見莫愁?」霍媽媽面色一變,立刻條件反she地看了孫柔寧一眼,面上浮現出一絲驚惶。「難道是冤魂作祟?。,
孫柔寧臉上的笑容帶了一絲嘲諷,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什麼冤魂?這青天白日的,我看她是活見鬼了!怪力亂神。迷惑人心!活著的時候是奴婢。死了也還是奴婢。那個主子給了一點臉面自己就不知道骨頭有幾斤幾兩重的賤人。哪怕死了也永遠也翻不了身!如果以後讓我知道。還有人在這院子裡拜祭莫愁這個小賤人。就是想她了。我會送她下去作陪!來人。把珍珠拉下去亂棍打死!」
此言一出,院子裡人人面色大變。珍珠嚎啕大哭。轉眼就要被媽媽們拉出去,她眼睛一轉看見歐陽暖站在院子裡,立刻哭著撲倒在她的裙擺下:」郡王妃。郡王妃。救救奴婢吧!求您和世子妃說說好話,求她饒了奴婢吧!
紅玉一怔,隨即道:「珍珠。你這是gān什麼,還不快放手!」說著,正要上去。卻看到首蒲已經快她一步,一把雅開了珍珠。
珍殊滿面是淚水,重重在地上磕頭:「郡王妃。求您了!求您了!」
一個人如果不知道自己的位置。犯了錯是在所難免。珍珠實在是太糊塗。在深宅大院裡燒紙錢。主子還有重病在身。她這叫什麼?咒主子不死嗎!以下犯上的大罪里。它是頭一條!
珍珠還在哭:「郡王妃,您得救救我!我不是給世子燒的,是送莫愁姐姐的!不騙您。真的是她託夢給我。讓我替她燒香。。。。。。」
紅玉看著珍殊,心底其實非常可恰她。但卻無計可施。
珍珠見歐陽暖沒有叫人將她拉出去。便仿佛連珠pào一樣的說下去道:「真的!昨兒個奴婢在外頭守夜。突然一陣yīn風chuī進。迷迷糊糊中覺著窗戶外頭有個人影兒,仔細一瞧。是莫愁啊,她說她不是走來的。是飄來的。因為她怕驚動了世子妃睡覺。」珍珠說到這兒。回頭看了一眼孫柔寧,見她面無表qíng的站著。而身旁的霍媽媽則是滿臉驚恐。
只要看到霍媽媽此刻的神qíng。任誰都會覺得,是孫柔寧bī死了莫愁。歐陽暖看了一眼淚流滿面的珍珠。又看看孫柔寧,微微一笑。道:」珍珠,你是大嫂院子裡的人。她要如何處置你。都是她的事。我並不好為你做主。」
紅玉一聽,頓時反應過來。珍珠這種qíng形,簡直就像是在bī歐陽暖為她出頭一樣,若是歐陽暖真的開口讓孫柔寧饒了她,就是要正面和孫柔寧對上。她一個剛剛嫁進來的郡王妃。管閒事居然管到長嫂的院子裡來了。這是大大的不知禮數!她這樣一想,頓時覺得眼前這個叫做珍珠的丫頭不僅是不懂事。簡直像是故意在挑撥離間了!她立刻走上前道:」珍珠姑娘。郡王妃雖然宅心仁厚,可畢竟不是你的主子。你要求也該求世子妃。跑來為難我們郡
王妃。這是誰教你的規矩!看來世子妃要懲罰你。真的沒有錯了!」
歐陽暖看了珍珠一眼。慢慢道:「原本就是你做錯了事。也該接受懲罰,你這樣哭哭啼啼,是要燕王府都知道主子刻薄了你嗎?」
珍殊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著歐陽暖。她沒想到剛剛嫁過來的郡王妃竟是這樣一個厲害的角色。
歐陽暖的唇角微微勾起。對孫柔寧道:「大嫂。這丫頭的確是杞了錯。也很不懂事。您要罰她。絕不會有人阻止。只是她這樣鬧。倒讓不知道的人以為是您處事太嚴厲了。若是傳出去反倒不好。」
孫柔寧原本還以為歐陽暖會為這丫頭出頭。現在看到這qíng形反而有些意外。她看了歐陽暖一眼。臉上露出狐疑之色。心中卻在急速的轉動。她很快意識到。莫愁的死在燕王府已經掀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風làng。下人們都在傳說自己的狠辣無qíng,若是現在因為這件事再整死一個人,傳出去別人不會認為珍珠不懂事。只會覺得自己很惡毒。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換上一副笑臉。道:「本來我是一定要打死這個丫頭的。但是弟妹你為她說qíng。我就網開一面饒了她。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的確是杞了錯,也不該再留在這院子裡。從今天開始,就讓她去浣衣房做粗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