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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候，一個面目陌生的小丫頭突然跑過來：「歐陽小姐.\n您在這兒啊！奴婢到處找您呢！老夫人傷心過度，現在還臥chuáng不起，聽說蕭夫人生產了.\n想要請您過去問問qíng況呢！」

    歐陽暖從涼亭里站起身來：「好，我過去看看。」

    小丫頭弓了弓身：「是。奴婢在前頭帶路，您腳下仔細些。」

    從這裡到賀家老夫人的正屋.\n要通過那座太湖石堆成的假山，路稍微有些崎嶇，歐陽暖想起假山後就是那座神秘的小樓，心中不知為什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走到一半，突然頓住腳步：「你是賀老夫人身邊的丫頭？為什麼從沒見過你？」

    「二少爺沒了.\n老夫人著身邊的四個丫頭都過去二夫人那裡幫忙照料.\n奴婢是臨時替上來的，原先在前院詞候的。」小丫頭伶牙俐齒.\n說的十分在理.\n可是歐陽暖卻覺得有哪裡不對勁.\n因為路越走越不對，眼看就要從小樓門前經過.\n一股大力突然撞向歐陽暖的腰部.\n她突然一下子撞在了一個人柔軟的身休上，不由得嚇了一跳。

    前面站著的，是披著厚重面紗的賀家婷。

    歐陽暖冷冷地向後看了一眼.\n那小丫頭果然已經畏縮地退出去了，她回過頭看著賀家婷.\n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出人意料的，賀家婷低下頭去，歐陽暖分明聽到她無限悲傷地長嘆一聲：「你這張臉實在是太美了，連女人看了都心動，難怪那麼多人都喜歡你。

    歐陽暖知道，自從賀雨然回來後.\n揭穿了毛氏預備李代桃僵的把戲.\n這一對母女就此沉寂下去，就連毛氏也很少在她面前出現。

    賀家婷繼續往下說：「我原本也有一張漂亮的臉.\n引得平城多少豪門公子趨之若驁.\n可是.\n幾年前，一次意外的火災毀了我一一我的臉燒傷了。從此後我就秘密地住在這幢小樓里.\n寧可人們認為我一直生病不能見風。」

    她的語氣哀戚，聽得出來並不是在說謊。歐陽暖心底湧起一股同qíng之心.\n最重要的是，賀雨然剛剛救了林元馨的xing命.\n而賀家婷是他的親妹妹，縱然她曾經不懷好意，歐陽暖也只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她靜靜地道：「我能理解你的痛苦，而且我要謝謝你的大哥，如果不是他.\n今天我的表姐一定會很危險。」

    沒等歐陽暖說完.\n賀家婷冷漠地打斷了：「他本來就是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她仔細地盯著歐陽暖的臉，目光帶上一絲隱隱的漠然，」可惜他治不好我的臉.\n只能留下我的命而已。」

    歐陽暖的微笑，在賀家婷看來會是一種諷刺，歐陽暖明白這一點，更不想刺激她，所以她道：「賀小姐，有些事qíng不是人力能夠扭轉的。」

    賀家婷完全像是在自言自語：「本來你要是乖乖聽話，暫且做我的替身該有多好，這樣我就能順利嫁給方恆，等生米煮成熟飯.\n他就算想要拋棄我也不可能了。可是大哥壞了我的計劃.\n他竟然告訴方恆說你並不是賀家婷！

    歐陽暖微微皺眉：「這種事qíng，如何隱瞞都隱瞞不了多久的。」更何況，肖重華一早已經知道了真相。

    「我不管，我第一眼看到那個男人就愛上他了，我絕不允許別人破壞我的計刮！」賀家婷的目光帶了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瘋狂.\n」好在我有了新的主意.\n.\n.\n.\n.\n.\n」

    歐陽暖從未被人用這樣可怕的眼光盯著.\n她qiáng迫自己鎮定下來.\n聲音冷沉：「你想要gān什麼？」

    「大哥說過.\n將來如果有美麗的女子過世.\n他會想辦法買來那女子的臉皮.\n剝下來給我，到時候我就能有美麗的面容了。」賀家婷的目光越來越可怖，越來越瘋狂，她不由自主靠近了歐陽暖，」可是他一直叫我等，一直叫我等！兩年前等到的那一個，竟然失敗了！大哥說血液不相容，讓我繼續等，可我等不了了！你不就是現成的人選嗎？世上還有多少比你更美麗的女人呢？方恆一定會喜歡你的臉！他一定會的！」

    這樣的瘋子，你不能和她說任何的道理，因為她根本不會聽你理論，更不會相信！歐陽暖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n」換臉這種事根本是聞所未聞，你竟然也會相信？」

    「相信，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相信！否則我就會不人不鬼的活一輩子！這件事qíng娘不肯幫我，祖母也不理我，只有靠我自己！」賀家婷猛地撲上來.\n死死抓住歐陽暖的肩膀.\n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qiáng烈的恐懼和危機意識讓歐陽暖的身上道發出一種巨大的力量，這種力量讓她瞬間把比她更高大的賀家婷猛地撲倒在地。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她的膝蓋就頂住了她的脖子，賀家婷拼命地掙扎著，一雙眼睛睜得老大.\n死死看著歐陽暖。

    賀家婷身材很高大，很快歐陽暖就覺得自己壓制不住她了。這小樓里不只賀家婷一個人，歐陽暖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事qíng等待著她，她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恐懼！她不想就這樣結束！理智告訴她.\n她現在要做的是快刀斬亂麻.\n迅速制服這個賀家婷.\n但賀家婷並不是柔弱的少女.\n不過一瞬聞的猶豫，她整個人已經將歐陽暖壓在地上，手已經攀住了歐陽暖的胳膊，卡住她的脖子。

    好涼的手啊，簡直像是一塊冰，透過衣領都能感到一陣寒氣！

    賀家婷的雙手突然用勁，尖利的指甲隔著薄薄的衣服住下掐去.\n從左右兩面緊緊地卡住了歐陽暖的脖子。她的動作是那麼突然而利索，歐陽暖來不及掙扎，已被她卡得透不過氣來。

    然而，賀家婷說話的聲音卻已變成一昏哭腔。她簡直是在苦苦哀求：「求求你，幫幫我，好嗎？我求你了，求你了.\n.\n.\n.\n.\n.\n.\n.\n

    她哀求得越來越可憐，但是在歐陽暖脖子的手也越來越用勁，整個身子都幾乎壓在她的身上。

    歐陽暖視線卻開始模糊昏暗.\n只覺得周圍一片虛浮。就在她快要脫力的時候，突然一道極為猛力的拉扯.\n將賀家婷一下子從她身上甩出去！接著一個人將她抱起來，陌生的檀香氣息撲面而來，歐陽暖深深一怔，仰起頭，以驚悸未平的眼接納了他俊美的臉。肖重華的一綹鬢髮從冠中逸出，他說話的節奏很快.\n像是失去了往日裡的鎮靜：「沒事吧！」

    歐陽暖搖了搖頭.\n一時說不出話來，重重地咳嗽個不停。此時此刻，肖重華的雙手無法控制似地顫抖著，面色發青，竟是一派驚懼之色：「賀家婷.\n你要gān什麼！」

    正文 119章 人為刀俎我為魚ròu

    賀家婷盯著肖重華說：「方恆……要是她也燒成我這副模樣，你也就不會丟下我去愛她了。」說到最後，她的臉上流露出極大的遺憾。

    肖重華從未有這樣的感覺，當他看見賀家婷要殺死歐陽暖的時候，一種躁怒之氣不由自主沖入五臟肺腑，此刻聽了賀家婷的話，他覺得太陽xué上的青筋像要爆裂似地「嘴蹦」直跳。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他才冷冷地說：「如果你今天就是要我來聽你講這些，那麼，我要告辭了。臨走前，我要告訴你，即使她的臉被火燒傷了，我也仍然不會討厭她。因為，大火毀滅不了她的靈魂，她的xing子，而這些，才是最可愛的。」

    肖重華扶著歐陽暖，大步朝門口走去。

    但是賀家婷已從地上跳起，趕過來，攔住了他：

    「不.\n別走，方恆，求你……」

    她突然跪倒在地上，兩手緊緊拉住肖重華的衣擺，哭著哀求道：「求你，別這樣丟下我就走。無論如何，再給我一個機會，你不是有求於賀家嗎，只要你答應娶我，我什麼都可以幫你……」 　　這個女子，竟然會為了一個男人變得這麼瘋狂，歐陽暖看著賀家婷，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她竟然無法產生恨意，也許在前生，她也曾經為了蘇玉樓而瘋狂，做出了很多愚昧可怕的事qíng。 　　肖重華緊皺著雙眉，捏緊了拳頭，閉上了眼睛，沉重地說：「你起來。」

    賀家婷仍跪在地上，抓住他衣擺的雙手也不肯鬆開：「那，你答應我不走……」

    「你還有什麼話，就請快說吧。」

    賀家婷這才站起身來，她盯著肖重華，緩緩地道：「我知道你在和我父親商量什麼，也知道他還在猶豫，若是你答應娶我，平城賀家糧倉裡頭的一百萬石的糧食，我保證，我爹一定會雙手奉上！」

    一百萬石糧食？歐陽暖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心中電光急閃，皇長孫在打仗，糧食是迫在眉睫的，可是肖衍畢竟攻占了那麼多城池，他的部隊更是占城為據點，幾乎遏制了所有秦王軍隊得到當地供給的可能，按照道理說，需要遠途運糧過去的人是秦王才對，難道說……她看了肖重華一眼，目光中滿是驚疑，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不知為何，歐陽暖覺得近日發生的事qíng仿佛變成一團亂麻，令她無法理出頭緒，也許表面看來，太子和皇長孫退避的太容易，反倒叫她心中生了無限的懷疑……

    「很抱歉！」肖重華慢慢地道，「這件事qíng，只是一場心甘qíng願的jiāo易，若是令尊執意不肯，我不勉qiáng！」

    賀家婷一字一句惡狠狠地說：「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看著這個女人把你奪走？」

    「我警告你，不要再傷害她！」肖重華想了一想，口氣嚴厲地說：「再要搗鬼，我立即命人在平城貼滿你的畫像。除了丟盡臉面外，你別想再得到任何東西！」

    肖重華再也不想多留片刻，他毅然扶著歐陽暖離開。

    「方恆，你回來！你快回來！」背後傳來賀家婷的話語，聲音是那麼yīn森、冷酷、恐怖，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從小樓里走出來，肖重華才鬆開歐陽暖，口氣竟是說不出的嚴厲：「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你知不知道她是個瘋子！若是我晚來一步----」

    歐陽暖眼圈早已紅了，只是她不習慣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心中的痛苦，不得不qiáng自露出一個笑臉，用那帶著鼻音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那一刻，對肖重華來說，這樣的畫面無疑是殘忍的猛shòu，一口一口無qíng地撕咬著他的心肺。他力持著鎮定，可心疼的感覺卻難以抑制，cháo水一般奔涌而來，將他整個人淹沒。知道她是個倔qiáng硬氣的女子，不願被人看輕，不想對人示弱，他便只好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暖兒，」他沒發覺自己已經換了稱呼，「你要來見她，怎麼不先知會我一聲？」看著她明明泫然yù泣，卻還qiáng擠出笑臉的模樣，他心底被狠狠揪痛的地方仍然近乎燒灼地痛楚著，可卻又不得不做出微笑的表qíng，紓解她的緊張。一步一步走近，見她低下了頭，躊躇的模樣，他臉上的笑終於再也無法維持，只是上前，壓低了聲音安慰她：「不要緊的，她不會再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