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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暖的臉上淡淡一笑，道：「意外總是有的，既然大夫人還沒回來，我這就先去了。」說著不顧玉簪拼命挽留.\n領了紅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花廳。路上隱約聽見玉簪在後面叫她，她也佯作沒有聽到。

    肖重華為什麼突然在賀家出現？賀家大夫人又為什麼想方設法引自己和他見面？是不是已經識破了她們的身份，還是在故意試探？不，一定有哪裡不對，如果已經被識破了，肖重華又何必換了一個身份呢？無數個問題在歐陽暖的心中悄悄衍生.\n會都變成一團亂麻。回到碧溪樓.\n歐陽暖並未向林元馨提起見過肖重華的事qíng，她隱隱覺得，肖重華這次在平城出現.\n必然身負很重要的使命。

    回想起他對她做的那個手勢.\n歐陽暖知道.\n有些事qíng，今天晚上就能知道了。

    當夜子時，歐陽暖悄悄穿好了外袍，輕輕走出了房門口剛出院子，便被一個人拉到了一邊.\n」噤聲。」

    歐陽暖聽出是肖重華的聲音.\n點點頭，隨即聽到他道：「怎麼穿得這樣單薄？」

    歐陽暖還沒來得及說話，一件紫地綽絲貉毛大氅已經落到了她的身上.\n她微微愕然。

    「別多問，跟我來。」

    歐陽暖忍住疑惑.\n跟著肖重華來到一座小樓前，只看到裡面影影幢幢的燭光.\n她微微頓了頓.\n輕聲道：「這裡是----」

    「看了就會明白。」肖重華的聲音帶了一絲低沉.\n和不易察覺的凝重」.\n待會兒不管看到什麼，都別害怕。」

    肖重華帶著她來到一個房間外面.\n屋子裡燃著幽暗的燭光.\n透著半掩的窗戶看進去.\n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蒙著面紗坐在銅鏡前面，旁邊站著的.\n.\n.\n.\n.\n.\n赫然是昨天下午見到的那個生得十分嚇人的醜婦人。

    「小姐，夜深了。」那醜婦的聲音粗啞難聽.\n歐陽暖的身上莫名其妙起了一陣戰慄感。

    「來，把面紗撩起來，奴婢幫您上藥.\n.\n.\n.\n.\n」，

    那女子不聲不響地捏住面紗的下端，然後慢慢往上撩起。

    從歐陽暖的位置看不到那女子的容貌.\n可是借著剛透過烏雲的一點兒月光，她看到了銅鏡里的那張臉.\n已絕不僅僅是令她驚訝，而是令她萬分的驚駭、恐怖。這根本不是一個年輕美貌的姑娘的臉，分明是無比的猙獰可怖！且不說臉上一道道歪七扭八的傷。和塌掉的鼻樑，臉頰上竟然還有一道疤痕長長地縱橫穿過全臉，更可怕的是，她的上嘴唇整張皮都沒有了，鮮紅的牙chuáng和長長的白牙凶相畢露地跳在外面.\n.\n.\n.\n.\n.\n

    歐陽暖本能地後退了一步.\n她實在不敢再看一眼這張可怕的臉。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一隻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怕就別看。」他的聲音很輕很輕.\n幾乎是在耳語，裡面的人並沒有發覺。

    「小姐，你的傷。好多了呢！」醜婦笑著道。

    「好多了？這張臉我自己都看了十年了.\n有什麼好不好的？」年輕女子的聲音冰冷而尖利，像一把刺刀扎在歐陽暖的心上。起先歐陽暖只覺得那女子的嗓音透過面紗顯得粗濁嘶啞，現在更感到有著一層yīn沉和冷酷。

    「小姐，大少爺不是說過嗎，只要您按時用藥，會越來越好的。」

    「越來愈好？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你害怕我這張臉，不敢再看了？」那個尖銳難聽的聲音又咄咄bī人地響起來。」我都敢天天照鏡子，你憑什麼不敢看！」

    「小姐.\n你.\n.\n.\n.\n.\n」。

    「哼！你都害怕，更何況方恆！我娘還保證我一定能順利嫁給他？她拿

    什麼保證！」那刺耳的聲音幾乎要震裂歐陽暖的耳膜。

    「小姐，夫人已經在想法子，今天她才讓他們見了一面呀！」

    歐陽暖聽到方恆這個名字，微微一怔，接著又聽到那醜婦說什麼見了一面的話，不由得更加驚奇，她拍了拍肖重華的手.\n對方似乎停頓了片刻，才鬆開了手。

    「走吧。」她用。型輕聲道。

    肖重華點頭，兩人一起離開了這幢神秘的小樓 .\n.\n.\n

    夜色下，歐陽暖並未束髮，長發如一股烏黑芬芳的泉水淌至腰間，月光下看起來越發的明眸朱唇，容光懾人：「明郡王.\n剛才那名女子是？」

    「她就是賀家的大小姐，賀家婷。」肖重華直視著她.\n溫和的黑眸中.\n閃過一絲難以瓣認的光芒。

    賀家婷？歐陽暖想到剛剛那兩人提起的名字，不由挑起眉頭.\n問道：「你不會就是她們說的方恆吧？」

    「是。」肖重華耐心地應著，俊雅的臉龐上綻出淺笑，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她。

    承認的還真是慡快，歐陽暖心中暗道，不免有些訝然：「你一早知道我和表姐在賀家？」

    肖重華搖了搖頭」，不，我今天看見你也很吃驚。」

    歐陽暖想了想.\n一連串的問題使得她的思路不是很清晰.\n好一會兒.\n她才帶著遲疑地輕聲詢問：「大夫人是故意引你來見我？目的是什麼呢？這和你今天帶我來見賀家大小姐又有什麼關係？」

    某種柔亮的眸光，閃過肖重華幽暗的黑瞳，他薄唇微揚，唇角眉梢都是苦笑：「我剛開始也不明白，今天見了你才醒悟過來，我從花廳出來後，賀家大夫人對我說花廳里坐著的是她的女兒。」

    「女兒？」歐陽暖倒吸一口涼氣，定定地看著他，問得很是小心翼翼.\n「你的意思是，大夫人說我是她的女兒？」

    「準確的說.\n她是希望我將你當成她的女兒。在事後我又向賀家的僕婦打聽過，她們一口咬定花廳裡面的人就是賀家婷。」他的黑眸轉到她臉上.\n就變得異常深邃，末了，只是很平淡地用一句話做了概括.\n「如果我不是早就與你相識.\n肯定會以為你就是賀家婷沒錯。」

    聞言.\n歐陽暖的心揪得緊緊的.\n她屏住呼吸，問道：「大夫人這樣做.\n究竟有什麼目的？」

    「她有那樣的女兒，自然是想要把她嫁出去的，可是賀家婷變成那個模樣，誰敢娶她呢？賀大夫人愛女心切.\n行非常手段也是難免。」肖重華輕輕嘆了一口氣，聲音又低又沉，直道她的身不由己。

    歐陽暖冷笑：「她愛女心切就可以做這種掩耳盜鈴的勾當嗎？不管她嫁給什麼人.\n都是騙婚而已！蓋頭一揭開.\n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她若是真心為女兒好，會做這種事qíng嗎？」這一連串的詰問把肖重華說的微微一愣，他想了想，隨即笑道：「若我喜歡你呢？」

    歐陽暖正有些氣憤，沒有料到他說得是這個，稍稍錯愕了一下.\n一時不知道如何接口。

    肖重華睫毛盛著細密低迷的微光，垂下，復又抬起.\n聲音輕得如同月色：「我的意思是，若是方恆愛上假的賀家婷了呢？一旦訂了親，到時候，賀家婷，再出什麼意外毀了容貌.\n不論是出於道義還是人qíng.\n這個新娘子.\n孑然一身的方恆都推不掉了吧。」

    歐陽暖徹底愕然了！

    賀大夫人推出一個讓方恆著迷的賀家婷，等婚事一定，再故意製造意外「毀掉」賀家婷的美貌，讓真正的賀家婷嫁給方恆，可是這裡最大的問題是.\n方恆又是什麼人.\n賀夫人憑什麼認為對方一定不會借。推掉這門婚事呢？歐陽暖心念急轉，迅速想到了一個可能，賀夫人篤定方恆不會拒絕，除非他對賀家別有所求！想到這裡，她苦笑一聲，只覺得胸。被一種柔軟的東西堵住了，像是一團絲凌亂地jiāo錯著，眼中便就浮起一絲難以解讀的複雜：「那麼.\n我可不可以問問，方恆對賀家有何求呢？」

    什麼樣的目的.\n會讓肖重華在最關鍵的時候放棄一切跑到賀家來？她盯著肖重華，正好撞上他那眩目的容光，仿佛濃墨重彩畫進這背景中一般，寂靜無聲.\n卻也奪盡光華。

    肖重華沒有立刻回答，知道的越少.\n對歐陽暖來說才最安全。

    不該問的話，歐陽暖是不會問的.\n在她看出這一點後.\n她只是道：「賀家老夫人知道這件事嗎？」如果知道，她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肖重華搖了搖頭.\n道：「目前看來.\n她還被蒙在鼓裡。「他接著道.\n「這件事，你可以告訴你表姐，因為我如今住在賀家，她總會知道的，提前讓她知道總比一直騙她好。」

    歐陽暖停了停.\n自知這個問題是無法迴避的，便深吸一口氣，道：「好。但是你要告訴我.\n皇長孫如今在哪裡？」

    肖重華知道這個問題，歐陽暖是代替林元馨問的.\n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琢磨的複雜神色.\n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渦，眉頭輕皺.\n復又展開：「我只能說，他很好，也很安全。」

    秦王奪了京都.\n皇長孫還能無動於衷，莫非他根本是早有對策？歐陽暖微微皺眉，「很好.\n也很安全「.\n對林元馨卻沒有隻字片語的關懷，她對肖衍這個人.\n突然萌生出一絲qiáng烈的厭惡，但是在肖重華的面前，她並沒有讓這種qíng緒影響了臉上的笑容，只是輕聲道，「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對表姐說的。」

    第二天一早.\n歐陽暖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林元馨明白了整件事qíng的來龍去脈。她想了半天.\n才緊張地道：「他有沒有皇長孫的消息？「

    歐陽暖搖了搖頭，道：「他和皇長孫不在一處。」

    林元馨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n歐陽暖笑道：「表姐不必著急.\n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n你說對不時？」

    林元馨點點頭，就在這時候.\n丫頭進來稟報說：「老太太擺了戲台子.\n說要請兩位去聽戲。」

    發生了昨晚的那件事，歐陽暖對這賀家上上下下都有一種微妙的反感，這一去必然會碰見賀家大夫人，她現在可不想見到這個人！剛要開口拒絕，那丫頭笑道：「老太太說是二夫人他們回來了，要引薦給二位認識呢！」

    林元馨對歐陽暖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將對方得罪了，歐陽暖也明白這一點，便點點頭，道：「好，我們稍後便來。」

    戲台上背景已經搭好，對面的廂房門大開著，一路走進去，便看見裡面燕翅擺開幾張矮足長榻，榻前几上擺了果盤、茶茗。賀老太太一見到她們.\n立刻笑道：「來，見見我的二兒媳婦。」

    二夫人汪氏看起來三十多的年紀.\n容長臉兒.\n白淨皮膚，說不上很美.\n長相卻讓人覺得很標緻，她穿戴華貴.\n頭上珠翠環繞，見人就是三分笑：「哎呀老太太.\n您從哪兒找來這樣的美人？」說著她站起來.\n拉著林元馨看了半天.\n又盯著歐陽暖看.\n片刻後才鬆開她們的手，道，「我今天可算開了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