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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點點頭.\n最近不太平，到處都有流民，平城的局勢相對安穩些，不少人都去投奔.\n這並不奇怪，只是這位說話的小姐生得過於美貌罷了。

    賀管家和歐陽爵坐在外頭，一路說個不停，抱怨那些個兵痞子不是東西，連老人家的馬車都要搶.\n一會兒又說家裡頭的那些丫頭媽媽們沒良心，居然就這麼丟下老太太逃命去了。歐陽暖聽著，眼睛看向那老太太，卻見她一路上沉默著.\n既不抱怨也不罵人.\n心qíng很是平穩.\n不由得對她有些佩服。  不只歐陽暖打量著賀老太太，對方也在評估她們，賀老太太心中奇怪.\n儘管歐陽暖和林元馨都扮成平民的模樣.\n她仍然覺得這兩個女子身上有種與眾不同之處。

    「你們去平城.\n」賀老太太問：「是投的什麼親啊！」

    「我們有一個姑媽嫁去了平城.\n.\n.\n.\n.\n」歐陽暖微微一笑，這樣說道。

    「你是從京都出來的吧？」賀老太太的眼神很jīng明.\n這話一出來，林元馨就慌了：「不是.\n不是。」她慌忙辯解。

    「不是？」賀老太太面上露出一絲驚訝。

    林元馨有點心虛，兩眼不由自主地落在歐陽暖臉上，那意思分明在問該

    怎麼辦.\n歐陽暖雖然很少說話，但始終注視著賀老太太的一舉一動，她聽到這裡.\n平心靜氣道：「是，我們是從京都出來的.\n只是這一路上有些嚇怕了，我表姐才會說不是。」

    「恩.\n我瞧你們也不像平常人。」賀老太太兩眼盯著歐陽暖。

    歐陽暖和林元馨一聽賀老太太這話，心裡不由得暗自吃驚。顯然這人也是個有來頭的，至少很有見識，要不怎麼會一眼識破林元馨的謊話。

    「表姐！事qíng到了這個份上.\n就實話實說吧。何況這位老夫人一看就是正派人，她不會亂說的。」歐陽暖這樣說道，」賀老夫人，我是京都官家的小姐，如今城中亂了.\n到處都在鬧騰.\n我家怕出點什麼事兒，便讓我和表姐來找平城的姑媽避一避。」

    賀老太太就是笑，卻不說話。

    「怎麼，您不信？」林元馨有點著急。

    「既然你們都是官家小姐.\n怎麼會不跟家人在一塊兒呢？」賀老太太問。

    「別提了。」歐陽暖嘆了口氣.\n」原先是託了人陪我們一塊兒的.\n一出城就亂了。幾輛車走散了不說.\n我們的車又被亂兵搶走了。這才臨時雇了一輛這種小車。」

    賀老太太聽了.\n不由得點點頭，忍不住向對方打聽起來：「既然是從京都裡頭出來的，我向你們打聽個人。」

    「什麼人？」歐陽暖反問.\n一邊在琢磨對方的心思。

    「一戶姓沈的人家.\n他原來是禮部尚書.\n後來告老回鄉了，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嫁到鎮國候府去做夫人的。」

    林元馨心裡一驚，要不是看見歐陽暖臉上掠過一個暗示的眼神，差點脫。說出沈氏就是她母親。歐陽暖當然也十分驚訝.\n只是她壓住心頭的震驚.\n穩住神，不緊不慢地問，」這位禮部尚書叫什麼名字？」

    「他叫沈從善。」賀老太太如實回答。

    「沈從善是您什麼人？」歐陽暖追問，想從中套出一些有用的話。

    「他的嫡夫人是我妹妹。」賀老太太唏噓道。

    「啊！親妹妹？」林元馨顯得有些激動。

    「是的。」賀老太太肯定地點點頭。

    「您.\n您是不是姓張！」林元馨再也掩飾不了驚訝，脫口道。

    這句話一說，歐陽暖就知道壞了。表姐心腸太軟，對人又沒有防備.\n不管這老太太是不是真的親戚，提前bào露身份總是沒有好處的。

    「你怎麼知道？」對方突然說出這個，賀老太太頓時愣住。

    「您是不是？」

    「是，我是姓張，出身淅西張家。這麼說你認識他家？」賀老太太顧不得想那麼多.\n眼睛裡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沈老夫人是我的外婆呀」，林元馨笑起來。她忍不住對歐陽暖說：「你說這真是太巧了！」

    「啊！這怎麼可能？」賀老太太猛盯著林元馨瞧.\n心想怪不得這孩子眼熟，人都說外孫女像外婆.\n這孩子看上去真的有些像妹妹.\n長得挺漂亮.\n那雙大眼睛跟妹妹年輕的時候一樣黑白分明，笑起來持別討人喜歡。

    「你外婆身子還好啊？」賀老太太激動得不行，心想總算碰對人了。

    「好，她身體很好。」林元馨高興地道。

    賀老太太歡喜地抓住林元馨上看下看，眉眼都變成了一條fèng，手幾乎都高興的顫抖起來，歐陽暖看她這個模樣.\n不知為什麼突然放下心來。老人家越重視血緣親qíng，出賣他們的可能xing越小。再者說，賀家和沈家畢竟沾親帶故.\n也不會主動找這個晦氣。

    「怎麼就這麼巧呢！這回不要去找什麼旁的親戚了，直接跟我回去吧！我家地方不大，留下你們兩個姑娘還是綽綽有餘的！」賀老太太臉上的表qíng完全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因為她和妹妹在未出嫁之前感qíng是最要好的，可偏偏她嫁入了商戶.\n又遷到了平城.\n自此少有來往，這種qíng況下居然能看到妹妹的親外孫女，怎麼不讓她覺得高興？可是很快，賀老夫人就不笑了，因為她突然想起來，自己這個老妹妹只有一個外孫女兒，還是嫁給了皇長孫做側妃.\n.\n.\n.\n.\n難道說.\n.\n.\n.\n.\n她突然皺起了眉頭：「孩子，你們是避難出來的吧。」

    「是，我們是避難出來的，所以我們不能和您回去府上，萬一給您帶來麻煩.\n那就太不好了。」歐陽暖連忙道。

    「不可！」賀老太太搖頭道，剛才她們說去投奔姑媽，看來也全都是假的了，她怎麼能任由自己妹妹的親外孫女流落在外呢，更何況這孩子還有了身孕.\n.\n.\n.\n.\n.\n」從現在起，你們就跟著我，有我在，任何人也不敢動你們！」

    賀老太太有這麼大面子嗎？歐陽暖心裡疑惑.\n不知這位老太太哪來的這麼大的神通，敢許下這樣的承諾。賀老太太笑而不答.\n但臉上那分自信掛在她的笑容里.\n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林元馨有些躊躇：「不要緊的.\n我們可以另外找地方住，就不打擾姨婆了。」

    「傻孩子！」賀老太太搖了搖頭.\n」平城雖然安穩，可你們兩個女子.\n又要去哪裡找落腳的地方？客棧嗎？那是下九流混雜的地方，絕對不能住的。若說出去找小院子，你們想想看，要怎麼跟人家解釋你們的身份，豈不是更加引人懷疑？這樣，你們跟我回去！只是不能說你是我的親人.\n只能說你們在路上搭救了我，是來平城投親的。」

    「老太太，投的什麼親？若是查不到這個人，別人豈非還是要懷疑？」歐陽暖面上帶出一絲憂慮。

    賀老太太心念一轉就有了主意：「到時候你們就說.\n你們倆是一對姐妹.\n到平城裡投靠的是城東王家酒鋪的少夫人.\n說她是你們的姑母，他們查也查不到的.\n那戶人家半年前就搬走了，再者王家少夫人本就是京都裡頭出來的.\n好遮掩，不會引起外人的疑惑。」

    歐陽暖沒想到這賀老太太設想的如此周到.\n不由得有些感動，看了抹元馨一眼.\n卻見到對方已經熱淚盈眶了：「姨婆.\n謝謝您。」

    賀老太太拉著林元馨的手，低聲道：「我可憐的孩子，未必高門就是好啊----這一回，可把你害苦了。」

    馬車一直走了一天.\n直到半夜時分才到了平城，賀管家親自駕車.\n帶著他們停在了賀府的門口。賀家宅邸建築不大，卻處處皆是jīng心構築。放眼望去，燈火不息，穿梭如織，一切樓台亭閣都攏在薄薄的光暈之中.\n照得繁華似煙。

    賀管家上去叩門，不一會兒呼啦啦出來一大片的丫頭媽媽們.\n領頭的是賀家的大夫人毛氏。她滿臉誠惶誠恐地站在門口迎接賀老太太，當看到站在一旁已經換回華服的林元馨和歐陽暖的時候.\n臉上微微露出驚詫.\n但那驚詫卻是一閃而過.\n眼珠子落在歐陽暖的臉上就錯不開了：「老太太不是出門禮佛嗎，怎麼把觀音跟前的玉女帶回來了？哎呀.\n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她嘖嘖稱奇，賀老太太卻把臉一沉：「我怎麼教你的，站在門口說話.\n這是待客之道嗎？」

    毛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n笑道：「我這不是歡喜的嗎？來人.\n快請幾位一起進去！」

    一路走過，無數人用好奇、驚艷的目光看著歐陽暖.\n她卻目不斜視，一路攙扶著林元馨進了客廳。到了客廳里，賀老太太吩咐大夫人毛氏去將碧溪院收拾好給客人居住。

    毛氏一愣，碧溪院可是風景最好的別院.\n家中不少人向老太太討過都沒有成功，怎麼突然給了這兩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她笑著吩咐人去打掃，暗地裡卻不動聲色地盯著他們。等看到俊朗的少年歐陽爵，毛氏笑道：「這位小、公子住在碧溪苑不太方便吧？」

    賀老夫人點點頭：「把碧溪苑旁邊的藏刻樓也收拾出來.\n單獨辟給這位少爺居住。」

    「是。」賀老太太對外人這麼好.\n毛氏心中更為狐疑，卻礙於這麼多人不好詢問。

    賀老太太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n冷冷道：「這三位是我的救命恩人.\n若是沒有他們.\n今兒個我就回不來了！所以他們是我的貴客.\n傳令下去，平日裡不許任何人去打擾.\n若是誰敢對他們不敬，立刻逐出府去！」

    毛氏心中一凜，臉上笑道：「不消老太太吩咐，這是自然的。「她說完，不由自主地又看了歐陽暖一眼.\n這才轉身吩咐去了。

    看到這一幕，歐陽暖和林元馨兩人不約而同都悄悄鬆了口氣。

    賀老夫人特地撥了兩個一等丫頭.\n四個二等丫頭，八個三等丫頭到碧溪苑照顧。

    兩個一等的大丫頭裡，梅芳是賀老太太身邊的人，人生的白白淨淨，素素淨淨的一根菩子，只嵌了顆潔白溫潤的玉珠子在上頭；而莫蘭則是大夫人毛氏派來的，頭上一水兒的累絲金花飾.\n耳墜上兩顆珍珠耳墜一晃一晃的.\n足有米粒大小。其他的丫頭也都gān淨得體，二等丫頭的頭上戴著樣式差不多的鑒金管子.\n袖子、領。與汗申角處都繡著新鮮花樣，以示與三等丫頭的區別。

    歐陽暖只掃了一眼這兩個一等丫頭，就對賀家老太太和大夫人毛氏有了些微的認識。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頭，這話從本質上來說是沒錯的。

    莫蘭來的第一天，就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她是主人家派來的丫頭.\n打量著歐陽暖他們是從外地來的，又和老太太無親無故，有心在他們跟前立立威風。她看了一眼歐陽暖.\n見到她正在那兒練字.\n有心想說兩句話.\n只是看了一眼她那沉靜的模樣，就有點膽怯，只對著紅玉道：「姐姐.\n我手裡有事qíng走不開，麻煩你去旁邊的屋子給蕭夫人倒杯水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