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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歐陽暖平復了一下的心qíng,便對肖重華和肖清寒襝衽施禮道:「多謝二位。」
肖重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便輕咳了一聲說:「歐陽小姐客氣了,若是當真感激.\n不妨將剛才的啞謎解開吧。」
「明郡王是聰明的人,很多話並不需要點明.\n您心中早已有了答案.\n何必來問我呢?」歐陽暖的臉色平靜,卻已經不再是一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微笑。
她臉上笑得越溫柔,說出來的話就越不可信.\n這一點.\n肖重華是早有體會的.\n見到她淡了容色,斂了笑容.\n反倒露出微笑道:「走吧,要去什麼地方,我送你去。」
肖請寒驚得目瞪。呆,歐陽暖卻挑起眉看著肖重華,對方淡淡道:「你不怕陳公子捲土重來?」
那種蠻不講理的貴族公子是很麻煩,歐陽暖暗自思忖.\n便輕聲道:「大庭廣眾之下.\n我與兩位同行多有不妥。」
「無事.\n你自去吧,我們在遠處跟著。」肖清寒反應過來,生恐將這樣護衛美人的機會讓給肖重華,趕忙說道,一雙亮亮的眼睛像是有無數的星星在閃耀。
「既然如此,便多謝二位了。」歐陽暖點點頭,臉龐在陽光下瑩瑩生光,烏黑的眸子更是晶瑩別透,這樣的她有一種讓人無法移目的美。
珍寶齋
歐陽家是老顧客了,掌柜一見到歐陽暖過來.\n立刻笑臉迎上來.\n」歐陽小姐,您需要些什麼。」
「我家小少爺要過滿月.\n大小姐想要挑些禮物送給他。」紅玉代為回答。
掌柜連連點頭,吩咐旁邊的人單為歐陽暖開了個小間.\n剛安排夥計送了金飾過去.\n回頭就看見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來.\n頓時嚇得連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肖清寒快步走進去.\n幾乎穩穩壓了肖重華一頭,在他看來.\n肖重華此人太招小姑娘喜歡,他生怕歐陽暖一不小心也被他這樣英雄救美的法子給騙過去了,想著趕緊要去美人跟前多多露臉。
推開雅間的門.\n肖清寒正要開口,卻見歐陽暖上身穿著水粉坎肩,天藍色長裙.\n顯得格外風姿綽約.\n神態俊逸,她手裡擺弄著一個金手鐲默默沉思.\n儼然一枝臨風芍藥.\n不禁看呆了。
桌子上放著一整套的小孩子戴的金手鐲,腳環,福牌,掛件,金項圈,上面都刻著吉祥如意的字樣,樣式jīng巧別致.\n十分可愛。
歐陽暖放下手中的金手鐲.\n微微歪著頭.\n似乎很感興趣地拿起一個非常小非常細緻的小金人.\n那小金人做成了一個托著小下巴的娃娃的樣子,肚兜上還鑲嵌著一塊顏色碧綠的玉珠。
「爵兒小時候也戴過這個。」她終於回憶起來,看著這樣東西.\n眼睛裡流露出一些歡喜的qíng緒。旁邊的紅玉點頭道:「這個很可愛呢大小姐。」
「歐陽小姐走到哪裡都不會忘了你弟弟啊!」肖請寒感嘆道。
歐陽暖笑著望向他:「正如同周王世子走到哪裡也不會忘記允郡王你呀。
肖清寒一下子黑了臉,紅玉忍不住偷偷別過臉,掩飾住嘴角的笑容。
肖重華也走過去,手中看似隨意地拿起歐陽暖剛才拿著的那個金手鐲把玩,道:「剛才歐陽小姐所言,是指藩王?」
肖清寒沒想到他還在思考這個,剛要說話.\n卻在看到他手中那個金光閃閃的金鐲子時.\n心裡一跳,圓因.\n藩籬也,歐陽暖說的.\n可不就是藩王?可是不對啊,因為前朝藩王犯上作亂,大曆自開朝以來,便不曾再設立藩王,所有王爺一律居住京都,無奉旨不得出京。歐陽暖卻說藩王是當今大曆最大的心腹之患.\n這話不對!然而當他抬起眼睛去看歐陽暖.\n卻見到她一雙明麗的眼睛微微垂下,沉默不語。他心頭猛地一窒.\n當今秦王乃貴妃所生.\n因戰功赫赫,陛下特例給了他南方富庶之地作為封地,雖然他常年住在京都,卻仗著母妃受寵、皇帝信賴,不僅擁有直屬的護衛軍,還經常繞率大軍出征.\n再加上內外心腹密如羅網,即便是統兵將領也多有他的門生故吏,當真是權高勢大.\n雖無藩王之名卻握藩王之實力!他莫非就是歐陽暖所謂的」心腹之患」?!
「何以見得?」他再開口,聲音卻是有些低沉了。
「對當今聖上來說,最要緊的,不是治理水患。因為陛下十分仁慈,多次減免賦稅.\n雨水又不甚多.\n就算是發起水災來.\n也會想方設法開倉賑災.\n百姓並不至於無路可走。」肖重華眼睛盯著歐陽暖.\n口中似乎喃喃自語.\n肖清寒卻是一驚.\n的確如此,相比南方水患.\n日漸衰弱的太子和野心勃勃的秦王之爭,卻一天天浮上了水面,就連他們這些皇孫之間.\n也不得不趨向了不同的陣營.\n.\n.\n.\n.\n.\n
本以為所有人都只把眼光放在了北疆紛爭與南方水患上,卻沒料到歐陽暖會指出這樣的關鍵,肖重華心中震動可想而知。
「你 .\n.\n.\n」肖清寒眼睛發直,不敢置信地盯著歐陽暖,她一個閨閣千金,居然有這樣的見識。
紅玉心中卻越發驚恐,大小姐畢竟是女子.\n這樣妄議朝政.\n絕非好事啊.\n.\n.\n.\n.\n.\n正在驚疑不定之間.\n歐陽暖嫣然一笑.\n聲音柔緩似chūn水泛波:「我的意思是----凡有國有家者.\n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均,謂各得其分,安,謂上下相安。不論貴族還是平民,只要遵守既有秩序,遵守君臣父子之道,國家自然平安無恙,所以陛下最大的憂患在於人心是否滿足,而非國家是否qiáng大富有。我畫了個圓因,不過是取其和諧圓滿之意。明郡王,您真是誤會了。」
這樣中視中矩的話絕對是萬金油.\n由閨閣千金說出來,旁人也只會覺得她頗有見識.\n而不會認為她說出的話驚世駭俗。
肖清寒見歐陽暖那粲如chūn花的一笑.\n已是有些怔忡了,再見她怯生生地向他們看來.\n面上有憂慮之色.\n像是生怕他們誤會,他不由放下心來,微微一笑.\n說道:「我說嘛,歐陽小姐足不出戶.\n怎麼會知道國家大事?重華哥真是天天彈jīng竭慮,想太多了吧!」
紅玉如蒙大赦.\n不由鬆了一口氣,卻只覺得背後都被冷汗濕透了。
肖重華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n笑容冷淡如清冷的月光,卻帶著一絲奇異的暖意:「是我多心了.\n歐陽小姐.\n抱歉。」
歐陽暖微微頻首,下領的弧度十分柔美.\n輕輕道:「郡王客氣。」
在想哭的時候哭,在想笑的時候笑,閨閣少女該有的明快直接.\n歐陽暖都沒有。同樣的,天真少女的無知無覺、懵懂不明,她也沒有。她的身上總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與智慧,肖重華望著她的眼睛,唯一能讓他分瓣的.\n便是歐陽暖的這雙眼睛,時而靈動如珠.\n時而漫然漾波。或喜或怒,她臉上的表qíng他覺得都是作偽,唯有眼波流轉之間,淡淡的qíng緒,他才可以分辨出她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現在他知道.\n歐陽暖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真意.\n僅此而已.\n.\n.\n.\n.\n.\n
夜幕低垂.\n朱欄勾舍高高掛著燈籠.\n廊間檐底上的彩繪十分美麗,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奢靡。河中大小船上都點起燈火,船艙前的彩蘇jīng細絢爛.\n在水波中的倒影明暗不定。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歌聲,聲音柔美嫵媚,撩動人心.\n不知是從哪家勾欄飄來.\n還是從河中畫妨里度來的。
晉王世子肖凌風,陳景睿、陳景墨兄弟落座在豐盛的筵席前.\n隨意地說著話。
肖凌風手按酒杯.\n壓低嗓門道:「景睿,你妹妹那件事究竟是怎麼了。」陳景睿只顧低頭喝酒,頭都不抬,肖景墨忙低聲回答:「世子爺.\n您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n我大哥心qíng正不好呢!」
肖凌風看了一眼陳景睿.\n飲了一口酒.\n問道:「當真要嫁給明州賀家?對你武國公府來說.\n著實是太làng費了,實在不行.\n你也可以讓陳太君進宮去找太后想想辦法。」
陳景墨沉思道:「不成,這件事到如今已經了了,如果貿然進宮去,一旦激起事端,後果不堪設恐.\n.\n.\n更可慮的是----」說到這時,看了陳景睿一眼,便不再言語。
肖凌風奇道:「景墨,我等既是好友.\n便當以jīng誠相見.\n你在這裡說話還有什麼顧忌呢。」
陳景墨嘆了口氣,以手指沾酒在桌上刊了」林」字,又一揮抹掉,問道:「牽扯到他家.\n世子還以為此事可行嗎?」
肖凌風不以為然:「此顧慮似嫌太遠,須知歐陽家與鎮國侯府雖有勾結.\n其實各有異志,不足為慮,小小一個歐陽家,難道你武國公府也動不得嗎,」
「不光是鎮國侯府,還有個明郡王.\n當天晚上他也在場,更力證歐陽暖的無辜!就算她真是無辜好了.\n畢竟蘭馨也是因為她才受了罪!我們無法名正言順地向歐陽家討回這筆帳,心裡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肖重華!」陳景睿提到這個名字,面上似是十分惱恨,重重將酒杯掉在地上,濺起一地琥珀色的銀光.\n歌姬們嚇了一跳,肖凌風看他一眼,揮了揮手讓她們退下。
陳景墨看著大哥發怒,不由得心想.\n怎樣才能既替妹妹出了這口氣,又不至引起各方的不安呢?想了許久,不得要領.\n於是笑道:「總要想個兩全其美之法才好,可惜我卻沒有。」
半晌,肖凌風微微笑道:「以我的拙見.\n要報仇,有上中下三策。」
陳景墨眼睛一亮,陳景睿卻整個人向椅上一靠道:「願聞其詳。」
「一,」肖凌風道:「jīng選厲害之人,乘其出府不備之時掩而殺之,此乃上策。」
陳景墨搖頭道:「這畢竟是京都,眾目睽睽之下.\n如若萬一不成,再生別計更不易成功,這是險著,不可。」
「陳太君即將過壽,當廣邀名門千金,可趁機請其入府,想法鴆殺了她!這法子麼.\n武國公府多的是方法不叫人看出來吧!」肖凌風眼中似有異乎尋常的光芒閃過.\n那張永遠帶笑的臉上划過一絲狠意。
陳景墨愣了.\n蹙眉道:「如其肯來.\n那倒是好,可惜歐陽暖很少參與這樣的場合.\n又是在我家作客.\n真出了事,我們如何脫得了gān系。」
肖凌風故意為難道:「那就只有下策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n找人壞了她的名節----」
就在這時候,聽見啪地一聲.\n陳景墨手中的筷子驚得掉在了地上,陳景睿臉色難看地站了起來,厲聲道:「她不過是個女子,跟你又無gān系,你何必出這樣狠毒的主意!」
肖凌風就是一愣.\n過後哈哈大笑道:「我就是說笑,難得景睿如此生氣.\n哈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旁邊的陳景墨這才發現將一切當真的自己被對方耍了.\n不由得面紅耳赤。只是他偷眼瞧自家大哥,卻見他一雙眼睛yīn沉沉地輪流打量在座的人,似乎竭力壓著火.\n用譏諷的。吻說:「我要報仇.\n自然是我的事.\n不用旁人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