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車夫大驚失色.\n手中突然勒住韁繩.\n整個車廂頓時猛然一頓.\n紅玉一愣.\n生怕歐陽暖受傷.\n撲過去緊緊抱住她！與此同時.\n馬匹長嘶一聲.\n趕車的馬夫嘶聲喊叫逛 「快躲開口」

    竟是趕豐的馬兒突然受驚.\n揚起前蹄發出一聲嘶叫向前衝出去.\n跟車的婆子驚叫一聲.\n就看見原本還抓住緩繩的馬夫一下子失去重心，一頭從馬上栽下。馬兒飛奔著向衙邊衝去.\n看熱鬧的人嚇得紛紛散開，所有人亂成一團.\n人們驚呼救人。

    就在這緊急當。.\n人群中一個徘衣少年已經飛身躍上了其中一匹馬的馬背，他雙手抓住韁繩，用腳拼命踢馬肚子，一邊大聲吆喝著，試圖將馬兒制服。馬兒卻又踢又蹦，想將他掀下馬背毗 圍觀的人群一個個屏聲默氣，盯著這位誹衣公子，緊張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紅玉牢牢護著歐陽暖，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門眼.\n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從喉頭裡蹦出來。起初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隨即腦子裡冒出無數個疑問。馬豐好端端的走著.\n怎麼會突然受了驚？外頭的這個人又是誰？要是攔不住馬兒該怎麼辦？一連串疑問從頭腦里冒出.\n她瞪大眼睛盯著一臉平靜的歐陽暖.\n渾身緊張得直哆嗦，說話間都帶著濃重的哭音：「小姐！怎麼辦？」

    紅玉的哭聲仿佛一記重錘擊在歐陽暖的心上.\n她只覺得胸口忽然有什麼往下沉陷.\n不停沉陷.\n她用力抓住紅玉的手.\n冷喝道：「別害怕！鎮靜一點，！」她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心同樣跳得很厲害，只是在這個時候，慌張害怕都是無濟於事！

    那緋衣公子騎在馬背上.\n雙手勒緊疆繩.\n兩各腿使勁夾著馬肚子。他既要管住馬兒的瘋勁.\n又要保護馬車的平衙。然而馬兒受驚的太厲害，他一時竟然也難以制服，正在緊拉著韁繩之時，忽然之間眼前影子一閃.\n手裡頓時一輕.\n挽在手掌上的韁繩已經被人奪了過去.\n來人的黑色錦衣被風chuī的上下翻飛.\n一手緊緊握著韁繩.\n狹長的眼睛透露出一種懾人的威勢。

    「重華哥！」肖清寒一愣，隨即露出驚喜的神色。

    經過一番搏鬥.\n後來的男子終於制服了馬兒。當他騎著馬.\n拉著馬車走來時，人們qíng不自禁地發出一片歡呼。男子跳下馬，將韁繩jiāo給臉色嚇得死，白的馬夫。跟車的婆子搶上前，想要撲過去感謝他，卻被他冷冷的眼神凍在了原地。

    紅玉上前打開車廂門，挑開帘子，這才看清了外面的qíng形.\n還沒反應過來.\n卻是肖清寒已經撲到馬車前.\n聲音驚喜：「是你呀！歐陽小姐！」

    其實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女子的裙搖.\n藍色的裙在陽光下如清晨花園裡的一簇花綻開至地.\n腰繫著一條金色絲帶，美麗得觸目驚心。

    外面已經有不少人在窺探馬車裡的佳人究竟長得什麼模樣.\n紅玉一慌.\n忙放下了手中的帘子，肖清寒又十分厚臉皮地要去掀開那帘子，卻被肖重華拎住了衣領.\n不由不滿的大聲喊起來：「喂喂.\n歐陽小姐.\n是我救了你呀！總要下車說一聲謝吧！你總要露個臉吧！」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n歐陽暖微微穩下了心神，揚聲道：「多謝允郡王的幫忙。」

    肖清寒一聽忙嬉笑道：「小姐不要客氣.\n我也是恰好路進」才怪.\n要不是看見歐陽家的馬車，他才不會多管這樣的閒事！更何況他親自去管！

    紅玉不由得就想笑，這個少年實在很有趣，明明是那個黑色錦衣的公子救了人，他卻為了討好小姐而毫不猶豫地占了功勞，只是他語氣天真可愛.\n並不惹人討厭。

    「歐陽小姐，我救了你.\n你總要請我喝杯茶吧 「肖清寒開始得寸進尺地繼續要求。

    歐陽暖：「.\n.\n.\n.\n.\n.\n」

    歐陽家的馬車駛入較為清靜的巷子，京都風氣並不十分開放，女子雖然可以出門.\n但所到之處應該避嫌.\n平民女子倒還無妨.\n千金小姐應當掩容。歐陽暖用面紗掩住了容顏.\n眾人一起進入樓中。看到這一番景象.\n不遠處的陳景睿不由自主皺緊了眉頭。

    旁邊的人瞧他剛才酒醉驚嚇了別人家的馬車.\n自己又是雕鞍寶絡，仗刻配笛，錦緞白袍纖塵不染.\n不免搖頭嘆息：「又一個執絝子弟。」

    陳景睿卻充耳不聞，故意繞到榮興樓的後門.\n又從大廳穿堂而過，再次裝作酒醉的模樣.\n一頭向歐陽暖的身上撞過去。

    歐陽暖後退了半步，紅玉連忙去擋，卻還是被他一個大力撞掉了面紗，一時引起眾人驚嘆。

    陳景睿本要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n心中好奇.\n眼睛也不由地掃過去，卻看到一張清麗、淡雅的面容，她目光怡然、波瀾不驚地向自己望過來，四目相對，陳景睿只覺得瞬間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被抽走，呼吸一滯又瞬間湧入心臟.\n身體忽冷忽熱.\n腦子裡有一瞬間居然是完全空白的。

    「你這人好無禮！」肖清寒剛走上台階便看見這一幕.\n臉上頓時惱怒起來.\n正要大聲呵斥.\n卻再看清他的臉後失聲道：「陳景睿？」

    陳景睿回過神來.\n淡淡一笑.\n道：「允郡王.\n許久不見。」

    打了聲招呼，他的目光仍舊怔怔地去看歐陽暖，卻意外地與一道冷冰冰的視線撞在一起.\n那雙華麗修長的眼睛似利刃一般帶著讓人膽顫的寒氣直bī過來，讓陳景睿有些怔愣：「明郡王？」

    肖重華淡談地道：「幸會。」

    「你怎麼會來這裡？」肖清寒瞪著陳景睿.\n一臉狐疑。

    就在這時候.\n一道聲音從二樓雅座上傳過來：「大哥，我在這裡！」

    眾人仰頭望去.\n卻看到一個華衣少年站在二樓，笑彎了一雙月牙眼.\n正是武國公府的二少爺陳景墨。

    榮興樓內外.\n侍衛們都穿了便裝在人群中。明郡王、允郡王、武國公府兩位少爺.\n都是京都的皇孫貴胄.\n誰也不能出什麼意外。幾人雖然衣著並不持別華麗，但氣質風度是與生俱來的.\n進樓時便引起眾人一陣矚目。掌柜長期招待達官貴人，早已練出了一雙看人的利眼，見幾人在二樓雅間坐下.\n忙親自上來添了茶。

    既然輕紗已經掉了，歐陽暖便沒有再重新戴上，她藍衣素裝.\n眉目如畫，眉宇間儘是悠然秀雅。在場三個男人的眼光注視下，卻沒有一絲羞怯害怕之態，依然不疾不徐.\n不卑不亢.\n高雅寧靜.\n令人嘖嘖稱奇。

    「歐陽小姐怎麼會在這裡？」肖清寒興奮地問道。

    「幼弟過滿月.\n我要為他尋一件禮物。」歐陽暖這樣回答。

    肖清寒暗暗記下.\n又想要問什麼----然而二樓雅間全都是開放式的，他們只聽見外面一個桌子上，有一個眉飛色舞的書生在高聲暢談國事：「南疆蠻族原本是心腹大患.\n現今朝廷卻已將那蠻族連根拔起，更有jīng兵良將駐守南疆，南疆的心腹大患算是平了.\n然而朝廷眼下卻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qíng.\n便是南方水災呀！還不知道要如何處置才好！」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言談之間憂心忡忡的模樣。

    南方倉州每到chūn夏季節.\n必發洪水，尤其是下游北海郡一帶.\n這水患.\n若是止不住，每年百姓良田都要毀上萬頃，賑災糧款，也是國庫的大負擔！眾人紛紛附和，深以為然。

    肖清寒原本要和歐陽暖套近乎，聽到這個話題頓時頭痛道：「怎麼走到

    哪裡都是這個話，真是煩人！」

    肖重華笑著望向他.\n道：「皇祖父的策論.\n你還沒有完成吧？」

    肖清寒一聽，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誰知道皇帝會突發奇想，要求每位皇孫都作一偏策論.\n談論當今朝廷的心腹大患並拿出治理之法，策論有什麼好玩的啊，他自己苦思冥想數日也一無所獲，這才偷偷溜出來玩耍.\n可巧就碰上了歐陽暖.\n正在暗自高興，還以為能避開煩心事，卻沒想到又聽人討論什麼國家大事。他揮著手道：「現在到處都在給皇祖父上摺子，說是要將清水河改道，徹底解決水患！」

    陳景睿眸子微睞.\n俊美的臉龐上忽然微蘊冷嘲，道：「書生意氣！如今南疆雖定，大曆邊關卻仍欠穩定，北有突厥、契丹，西有回骼，南臨南詔，且皆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如允郡王所言，清水河盲目開工.\n必牽扯大量jīng壯勞力.\n動用大筆國庫儲備，這等於給了異族乘虛而入、犯我邊關的絕佳機會。」

    這句話一出.\n肖清寒一下子抬起頭看著陳景睿，陳景睿冷笑一聲，卻向歐陽暖望去.\n然而對方卻是低著頭端著白瓷青花茶盞喝茶.\n像是一個字都沒有聽見一般。

    美人在座，肖清寒不甘示弱，手裡的碗蓋」叮」地一響，磕在了茶盞上，」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支持大哥的看法，你們想想，心腹之患乃是外敵，如今當務之急應為加緊擴軍，增長軍力.\n待邊疆真正平定，再無虎視眈眈的國家.\n這時方可考慮修改河道、解決水患。」陳景墨毫不猶豫地說道.\n眼睛望向一直沉默的明郡王。

    安疆與賑災，孰輕孰重.\n是一道難題，這一點，肖清寒自然知道的很清楚.\n只是歐陽暖在旁邊看著.\n他雖然平日裡不愛讀書.\n就愛玩耍.\n卻並不肯輕易認輸.\n當下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將自家兄長寫在策論上的內容說了出來：「陳公子這話說錯了.\n攘外必先安內.\n這才是治國之道。我朝邊疆尚欠安穩的確測彗，可你想一想，如繼續縱容水患肆nüè.\n百姓損失慘重.\n流離失所。而到那時.\n一旦外族入侵，你到哪裡去徵集軍力？到哪裡去找打仗的勞力？怎樣揚我君威？」

    歐陽暖輕輕在心中嘆了口氣，肖清寒說的沒錯，前世她曾經前往南方避暑.\n路過倉州時.\n親眼目睹了災區慘狀.\n一路白骨遍地.\n腥腐惡臭之氣瀰漫四野，許多人身染惡疾，不出半日便bào死，棄屍街頭.\n這樣的慘狀.\n遠遠超過一般人的想像。

    這裡肖清寒和陳景墨針釋相對.\n各不相讓.\n原先挑起戰火的陳景睿卻住了口，一直沉默的歐陽暖和肖重華靜靜坐著喝茶.\n這一桌五個人的神態十分奇異。

    「不知道歐陽小姐能不能為我們評判一番？」陳景睿的聲音帶著一絲冷凝。

    歐陽暖鬧言抬起眸子，看到陳景睿正冷冷望向自己.\n她心裡一頓，知道對方來者不善.\n淡淡笑道：」自古灌溉為農耕之本，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民生大計。大禹治水.\n三過家門而不入.\n於是就有了中原沃野千里。改道清水河.\n引水入田，的確是國之幸事.\n允郡王的一番陳述.\n稱得上絲絲入扣，有理有節。」

    這句話.\n相當於是站在了允郡王的一邊.\n陳景睿看著.\n卻有了一絲失望，一個能夠將武國公府的千金小姐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女人，竟然只是個懂得附和的趨炎附勢之輩，他冷笑了一聲.\n道：「小姐就這麼點高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