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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氏此番作為.\n目然一時心頭痛快，然而卻招來更多的怨恨.\n何用她再做什麼，那些人恨不得個個都去踹上一腳才好.\n她只冷眼旁觀就是。

    壽安堂

    看見歐陽暖，張媽媽忙迎了上去：「大小姐，您可來了，老太太一直等著您呢。」

    歐陽暖微微一笑.\n道：「我這就去見祖母，勞煩媽媽跟著擔心了。」

    進去的時候，李氏正在念佛經，聽見歐陽暖說剛從李姨娘的紅蕊院而來，她捻著手中的碧玉珠串，默默尋思片刻，黯然道：「只可憐了那個孩子。

    先是周姨娘一屍兩命的bào斃，接著是李姨娘流產.\n李氏接連失去兩個別、子.\n心中當然十分痛苦.\n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將林氏恨到了極點。李姨娘雖然聰明.\n卻看不清老太太的心思.\n只怨恨她不肯為自己的孩子報仇，因此生出了很多嫌隙，卻不知道李氏到底是歐陽家的長輩，便是要動手也不會選在這樣敏感的時刻。

    歐陽暖微微笑著.\n目光中露出惋惜道：「祖母說的是.\n近日咱們家中確實發生了許多事qíng，擾得祖母也不得安寧。」

    李氏嘆了口氣.\n道：「月娥心中怪我不肯為她出頭，對我派去的人都避而不見，暖兒.\n她終究是不懂我啊！」

    歐陽暖把目光停駐在佛堂上那尊觀音慈悲的面上.\n柔聲道：「孫女明白，您有您的難處.\n李姨娘只是因為喪子之痛一時想不通罷了，祖母不要怪她。

    娘死的時候.\n李氏沒有說一個字.\n歐陽治迎娶林婉如.\n李氏也沒有反對，因為這些都沒有觸犯她的利益。然而林氏帶來一個天煞孤星，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歐陽家的子嗣，李氏就未必能忍耐了.\n這一點.\n歐陽暖很清楚。

    「我聽說，你那個娘近日也在chuáng上躺著起不來了？」李氏淡淡的目光掃過歐陽暖平靜的臉.\n狀若無意地問道。

    歐陽暖點點頭.\n面露憂色道：「聽說是胎象不穩.\n具體什麼原因.\n孫女就不清楚了。」

    李氏冷笑一聲」，胎象不穩？那就給她請個大夫，好好看看得的是什麼病？一個大夫查不出來.\n就請兩個，兩個大夫查不出來，就請三個。總不能全天下的大夫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緣由吧.\n我倒是要看看.\n究竟是她突然病了，還是故意裝病不來問安！」

    她的聲音不大.\n然而語意中卻帶著一種森森之意，字字釘入所有人的耳朵。

    歐陽暖微微點頭：「是.\n還是祖母想的周到。」

    李氏接著又問道：「.\n.\n.\n.\n.\n.\n這些日子事多.\n是不是累著你了？」

    林婉如失寵，李姨娘病倒，原本說是由大小姐輔助管家一事也就提上了日程，聽暖閣一下子門庭若市，不時有人來找歐陽暖稟事，說著說著，就會說到自己怎樣能gān、忠心上面去了，不外是為了在大小姐跟前留下好的印象，以便得到更好的職司。李氏說這句話.\n就是擔心自己從中更換她的人手.\n削弱了她的勢力和耳目。

    李氏這個人，自私冷酷.\n她如今寧願信任一個遠房侄女.\n也不願意信任自己的親孫女，只是因為她覺得李月娥沒有旁的依靠，能夠牢牢掌控在手心裡而已。

    「多謝祖母關心口」歐陽暖笑道.\n」我畢竟是生手.\n雖然暫時管著事.\n卻多少有些力不從心.\n所以一直盼著李姨娘能早些好.\n剛才去紅蕊院.\n見姨娘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我想過兩日就可以將事qíngjiāo還給她了。」

    李氏聽了，眼裡露出滿意的神qíng，口中卻笑著搖頭道：「你呀.\n就是不肯在這些事qíng上多留心！將來嫁了人可怎麼好？」

    歐陽暖淡淡一笑：「那祖母就將暖兒一輩子留在家中陪著您.\n也省的將來嫁出去惹人嫌棄呀！」

    李氏鬧言臉上的笑容更深，卻半天不語，想了想，終是放下手中的佛珠，慢慢走到窗邊一盆怒放的芍藥前。輕輕一眨眼的功夫.\n她已折了一朵鮮艷的芍藥在手.\n向著歐陽暖招招手.\n歐陽暖微笑著走上前去。李氏將芍藥輕輕菩在她如烏雲般蓬鬆的發上.\n含笑道：「我的孫女國色天香，將來要嫁的自然不是凡夫俗子，這些俗事.\n不學也罷！」她的目光微微一閃，」若是暖兒將來得到佳婿，可會忘了祖母？」

    歐陽暖只目光灼灼望著她.\n」祖母一心護著暖兒姐弟.\n一片惜惜之qíng.\n暖兒永生不忘。」

    李氏悠悠抬眸.\n望著歐陽暖的目光有幾分迷濛：「你長得真的很像婉清，xing子卻跟她完全兩樣。祖母雖然年紀大了.\n卻還不糊塗.\n我一直有一件事qíng不明.\n想要問問你。」

    「祖母請說。」

    「林婉如對你們姐弟步步迫害，你既如此深愛爵兒.\n為何能容忍她.\n始終以齊匕相待。」她停一停，」只因她是你的繼母嗎，怕傳出去別人流言蜚語？」

    有片刻的沉默，往事的激dàng如洶湧的cháo水似要將人吞沒，記憶的碎片連接成昔日的痛苦場景，羞rǔ臨門，江水沒頂.\n冰冷孤絕.\n歐陽暖靜靜的聲音如咫尺澄寒的深水」，不論娘做了什麼.\n她都是長輩.\n暖兒不明白祖母的意思。」

    李氏驀然一笑：「不明白也無妨。暖兒.\n祖母再問你，若你有一天站到高處，你會如何對待林婉如？」

    歐陽暖淡淡一笑.\n容顏格外光彩照人：「暖兒上有祖母需要孝敬，下有爵兒需要護持，哪裡還有心力去顧及旁人，祖母多慮了。」

    李氏鬧言若有所思.\n口中卻道.\n」惠安師太說過.\n你命格奇貴.\n將來必有厚福，祖母只是想要提醒你.\n不要與小人纖纏.\n如此未免傷了yīn鶯.\n損了你的福氣。」

    這是要提醒自己.\n不要把時間làng費在林氏身上.\n而是要為歐陽家謀取更多更高的富貴權勢，歐陽暖心中淡淡一笑.\n李氏口中念的是經文.\n心中不忘的卻是永無止盡的yù望，愈求佛理，愈落麾障。

    芍藥多qíng.\n散發出澄澈的清新氣味.\n歐陽暖坦然注目於她」，多謝祖母教導.\n暖兒定不負祖母一片美意。」

    李氏的笑意淡泊.\n顯然很是滿意。

    就在這時候.\n鎮國候府兩位夫人來訪。

    李氏愕然地看了歐陽暖一眼，是巧合還偶然呢？

    「請她們去廳堂說話吧。」李氏淡淡說道.\n」暖兒.\n我身子不適，你替我招待吧。」

    李氏避而不見.\n自然不是衝著大舅母沈氏.\n.\n.\n.\n.\n.\n上一次蔣氏來，李氏還是親自見了.\n這一次卻連面都不肯露了，歐陽暖微微一笑.\n低下頭應了一聲是，便謙謙告退。

    歐陽暖迎了出去，蔣氏一見到歐陽暖就親親熱熱地上前拉了她的手：「聽說府上馬車出了事.\n我們便趕緊過來看看你。」

    歐陽暖向大舅母沈氏望去，她卻只是笑容淡淡地和歐陽暖點了點頭.\n眼睛裡有真切的關心。

    歐陽暖微微一笑，客氣地將兩人請進了屋裡坐下。

    待丫鬟上了茶.\n蔣氏就左顧右盼地道：「怎麼不見你娘？」

    歐陽暖笑道：「自從娘有了身子，祖母便免了她在跟前服侍。」

    她的話音丹落.\n蔣氏已面露驚訝：「是嗎？那老太太可真是慈愛，說起來，我已經好久不見婉如了.\n我該去看看她。」然後站起身來。

    歐陽暖微笑著望她，口中卻說道：「祖母吩咐了要讓娘靜養，所有的客人一律都不見的。所以二舅母要見娘.\n暖兒做不了主.\n還容我先稟明了祖母吧。」

    這話一說，蔣氏立刻臉色變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n有些難堪。

    歐陽暖聲音柔和：「您剛剛才到.\n想來也累了，且等一等，坐下來喝杯茶吧！」

    蔣氏無奈，只能重新坐下來.\n她沒想到.\n歐陽暖竟然敢這樣攔駕！

    沈氏抬眼看她，輕輕地拿起茶盞，發出了叮噹的請音，目光狀似漫不經心的一掠.\n巧妙地遮住了唇畔的一絲嘲諷。

    等了片刻，玉梅進來，」大小姐，老太太說，二夫人請便！」

    蔣氏挑著眉對歐陽暖笑了笑：「你娘臨盆在即，心中難免緊張，我正好去陪陪她。」說完.\n她又看了沈氏一眼.\n似乎有一絲猶豫.\n道：「大嫂和我一起去嗎？」

    沈氏淡淡看了她一眼.\n道：「你去吧.\n我走得乏了.\n先喝杯茶再說。」

    蔣氏聽著神色一松，歐陽暖看在眼中，笑道：「如此的話.\n就煩勞張媽媽親自陪二舅母走一趟福瑞院了。」

    張媽媽笑著道：「大小姐說的哪裡話，老奴這就陪著二夫人一起去。」

    說完，便陪著蔣氏離開了。

    沈氏冷冷地望著蔣氏的背影.\n眸子裡有掩不住的厭惡.\n道：「她一聽說我今天要來這裡.\n就眼巴巴跟著來了.\n我想.\n她是怕獨自一個人來.\n你們根本不會讓她見到人。」

    歐陽暖淡淡一笑，道：「這是二舅母多慮了，歐陽家並不是蠻不講理的地方，她既然好心好意來看望.\n又有誰會攔著她呢？」

    沈氏點點頭，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望著歐陽暖道：「暖兒，老太君聽說歐陽家的馬車遇襲.\n本想親自過來看你.\n我卻覺得不妥，便代她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歐陽暖將當天發生的事告訴沈氏.\n沈氏聽了十分震驚，臉上驟然失去所有血色，失聲道：「他們竟這樣膽大妄為！暖兒，你的處境竟然艱難至此.\n這件事你為何不早與我們說！」

    見她眼中關心並無一絲作假，歐陽暖心下感激，然而亦深覺不妥，忙看了一眼周圍.\n玉蓉低下頭.\n領著其他丫鬟媽媽們一起退下了.\n紅玉也機靈地去了門外守著。

    歐陽暖望向沈氏.\n低聲道：「大舅母，外祖母已經年邁，大舅舅身染沉疴，您和染表哥步步為營，處境同樣艱難，暖兒不能相助已是不安，若是為了這些事qíng讓你們也跟著擔心.\n豈不是更加愧疚！」

    沈氏一愣，似是沒想到歐陽暖一個閏中少女竟然能想到這些，眼中驚異之餘.\n倒是有了許多說不出的感動，只是她想起林氏處心積慮要害歐陽暖姐弟.\n竟然能夠使出這樣的手段.\n不免為他們擔心.\n道：「這事qíng若是就此揭過不提，只怕他們會更加肆意妄為.\n難道真的抓不住他們的把柄嗎？」

    歐陽暖嘆息了一聲.\n道：「那天晚上有七人被捉.\n後來明郡王遣人相告，那七人皆供認是受人指使，然而受誰指使.\n他們卻說不出來，可見背後之人心思細膩.\n並不曾直接與這些人的首領接洽.\n這樣一來.\n這些人就連指證的路都斷絕了。」

    沈氏見歐陽暖容色清麗絕俗.\n面孔卻略帶稚氣.\n一時想到自己初進門時候.\n林婉清盈盈走上前來，拉著自己的手叫大嫂的依依之qíng，一時想到歐陽暖年紀還小，卻要承受這些本不該她承受的苦楚，一路走來幾乎步步驚心.\n不由得心中難受.\n主動走到她面前.\n輕輕將她攬在懷中.\n柔聲道：「暖兒.\n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