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

    歐陽暖手裡拿起一個水晶鑲翠玉的華盛把玩.\n眼中似有光華無限，口中卻淡淡道：「爵兒.\n爹爹送你去讀書.\n一方面是要你謀個好前程.\n另一方面是要你去結jiāo貴人。你看著別人都是在走馬鬥狗，遊樂快活.\n可是你哪裡知道他們背後都在打些什麼主意？你身邊的這些貴族少年.\n出身權貴，背後關係盤根錯節.\n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你在學院裡讀書.\n他們越是表現的荒誕不羈.\n你更要勤勉.\n學得本領.\n留心別人做的一切.\n留心天下事，常言道.\n世事動明皆學問.\n人qíng練達即文章。你要學習一切.\n留心一切.\n.\n.\n.\n.\n.\n」

    歐陽爵聽到這樣的話.\n心中其實有些牴觸.\n他很厭惡那些貴族公子身上的驕奢習氣.\n更厭惡他們互相攀附勾結的醜惡嘴臉.\n只是.\n.\n.\n.\n.\n.\n他知道姐姐說的沒有錯，這些日子以來，他親眼見到姐姐搜集大公主的詩詞文章，刻苦模仿大公主的字休。姐姐本來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大公主所有的文章詩詞無不熟透於心.\n終日細細摩習.\n她摩習的是大公主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她要進入大公主的內心世界.\n藉以博得公主的青睞。

    「姐姐.\n你這樣真是太累了。學院裡那些教習們雖才高八斗，讀書萬卷.\n卻也心胸狹窄.\n互相看不起。有時看別人家背黑鍋.\n既使不是幸災樂禍.\n也是明哲保身.\n很少仗義執言.\n見到有權勢的人.\n即使不是阿諛奉承，chuī拍逢迎，也總想套近乎.\n.\n.\n.\n.\n.\n難道姐姐你一個女子，也要這樣勉qiáng自己嗎？」歐陽爵眼睛裡有微微的銀光閃過。

    方嬤嬤看著大少爺.\n心中不免有些感嘆.\n大小姐如今越發厲害.\n可是這大少爺.\n.\n.\n.\n.\n脾氣xing子卻都很像過世的夫人.\n正直是正直，無奈過分清高自持，終究不是好事。

    「勉qiáng？」歐陽暖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淡笑.\n道：「什麼是勉qiáng？田野中有人終日勞作、汗流浹背只求一家溫飽而不得，我們錦衣玉食，得享富貴，不過付出一點又算得了什麼？這就叫累嗎？在這個世上，天下是皇家之天下.\n官府是皇家之官府.\n只要討得聖上之歡心就行了。他是真命天子.\n天下的人沒有一個敢違抗他。他說的話叫聖諭.\n他說的話就是金。玉言。他說你無罪就無罪.\n即使你罪大惡極。他說你有罪你就有罪.\n即使你全然無辜。既然榮rǔ繫於君王一身，那所有人都會想法接近他、討好他.\n但討好談何容易。你以為這些皇族會無緣無故的喜歡你嗎？爵兒.\n你要記住，為了保住大局.\n施展抱負.\n便是要你去學一條狗，你也要照辦。」重生之高門嫡女

    歐陽爵被這一番說辭震得有些驚呆，他想不到深閨之中的姐姐竟然有這樣的見識.\n但是她所言.\n與他所學的那些聖人之道完全背道而馳.\n.\n.\n.\n.\n

    歐陽暖淡淡道：「你說你的同學都是驕橫的貴族子弟，那麼你就學著在他們身上試驗自己的涵養和耐力.\n鍛鍊自己如何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你的教習們都是表面清高背後攀附權貴的小人.\n你就要在他們面前試驗自己的dòng察力與陷媚討好的能力手段。我要你從他們的每一個行動每一種表qíng裡面學到他們的心思！如果有一天你能做到讓每一個人都喜歡你，讚賞你，我便讓你從軍。」

    「姐姐.\n從軍只需要毅力和實力」，歐陽爵睜大眼睛.\n黑亮的瞳孔里映出歐陽暖明媚的容顏。

    「實力？他明郡王若只是個寒族子弟.\n憑什麼執掌帥印，憑什麼號令比他資歷更高的將領？只怕他連發揮自己才gān的機會都不會有！你和明郡王比起來又是什麼呢？你沒有qiáng有力的燕王做後盾.\n也沒有皇長孫為你在朝堂上彈壓政敵，你就算上了戰場也只能從小將坐起，打仗你得沖在前面，還沒摸到功勞的邊就不知道身上會多幾道傷。.\n這就是你所謂的建功立業？」歐陽暖淡淡地說道，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歐陽爵。

    「我.\n.\n.\n.\n.\n.\n」歐陽爵語塞.\n他突然意識到.\n姐姐所說的話.\n是她一直都想說.\n卻從未說出口的。

    「前朝有一位軍神.\n戰無不勝攻無不克.\n最後卻是死在自己人的手裡，你可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姐姐說的是陳雲之？」歐陽爵皺起眉頭.\n道.\n」他迎敵出戰.\n百戰百勝.\n卻招惹自己人的妒忌.\n一次被敵軍追擊的時候.\n守城將領拒開城門.\n他不得已只能力戰而亡.\n.\n.\n.\n.\n.\n」

    「所以.\n便是你本事滴天.\n也需要通達人qíng世故.\n若是他一早打點好一切.\n謀算好人心.\n還會落得如此下場嗎？作為一個將才，不僅要有領兵打仗的能力，對上對下都要有非凡的領悟力和cao控能力，否則不但不能為國爭光.\n只會連累自己身死.\n害家人白白傷心.\n姐姐bī你通曉人qíng，是不想將來為你做傷心人.\n你明白了嗎？」

    歐陽爵也看著自己的姐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他在思考姐姐話中的意思，也在想自己真的上了戰場到底能做些什麼？建功立業.\n若是沒有足夠qiáng大能力和背景，自己連一展才華的機會也沒有。他一直不屑攀附權貴之流，然而姐姐卻是在告訴他.\n只要能夠達到目的，攀附權貴只是一種手段，只要能夠得到一展所長的機會，向別人低頭又算得了什麼！這不是他所想的忍耐.\n而是寸土必爭、步步為營！姐姐的語氣雖然嚴厲.\n卻沒有一個字不是真心為了自己著想。他想通了關鍵之處.\n猛地抬起頭.\n認真望著歐陽暖道：「姐姐，總有一天我會達到你的要求。」

    歐陽暖淡淡微笑：「我等著那一天。」

    歐陽爵離開後.\n歐陽暖站起身，走到jīng雕細刻著雲朵仙鶴的橢圓窗前.\n那窗上蒙著綠瑩瑩的亮紗，令已經走到院子裡的歐陽爵背影也多了一絲明朗的氣息.\n.\n.\n.\n.\n.\n看著弟弟的腳步變得越發輕快.\n歐陽暖臉上露出微笑.\n眼底卻不知為什麼有一絲悲傷。

    「大小姐」方嬤嬤擔憂地望著她。

    歐陽暖回頭.\n漆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留念.\n輕聲道：「嬤嬤.\n你說.\n爵兒是不是很像娘？外祖母說過，娘也是這樣寧折不彎的xing子。」

    所以夫人才去的這樣早，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世上，從來都容不下過分gān淨的人.\n.\n」」小姐讓大少爺去迎合這個世道.\n是希望他更通達人qíng世故，立身於世。

    「大小姐.\n您並沒有錯.\n您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少爺好。」方嬤嬤這樣嘆息道。

    歐陽暖看著自己的一雙手.\n輕聲道：「染滿鮮血.\n步步為營.\n這樣的生活真的適合爵兒嗎？」

    十日後。

    如雨過天睛般清澈的天水碧.\n對襟.\n平袖.\n收腰，月季花蝶紋織金絛邊，胸前釘一顆白玉扣，十分明麗也不過分素淨.\n歐陽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n微微笑了笑.\n鏡子裡的美人便也露出微笑.\n令人神為之醉.\n魂為之奪.\n紅玉、讚嘆道：「小姐.\n人都說蓉郡主美貌無雙，依奴婢看.\n那是因為您深居簡出，從未出席熱鬧的場合！他們見識淺薄罷了，」

    歐陽暖笑著搖搖頭.\n道：「蓉郡主能得到太后青睞.\n絕非一般尋常女子，不得妄加議論。」

    「是。」紅玉推了旁邊還在瞪大眼睛傻傻盯著歐陽暖的菖蒲一把.\n「還看什麼呢，馬上就要去公主府了，你可千萬機靈點，別闖禍！」

    菖蒲望望歐陽暖，又望望紅玉.\n吐了吐舌頭道：「奴婢才不會呢！奴婢一定好好保護大小姐！」

    方嬤嬤看著牙齒伶俐的紅玉和憨傻忠誠的菖蒲，臉上露出擔憂的表qíng.\n歐陽暖輕聲道：「嬤嬤還在擔心什麼？」

    方毋嫉嘆了口氣.\n道：「小姐.\n還是讓奴婢跟著您去吧.\n不然奴婢真的不放心口」

    「嬤嬤的腿寒症還沒全好，這時候跟著出去不是白白受罪嗎？您聽我的話.\n不要出去了.\n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方嬤嬤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眼角.\n小心翼翼擦掉了眼淚，道：「一眨眼功夫，小姐已經到了可以參加大公主賞花宴的年紀了.\n天上的夫人要是知道.\n一定會高興的耐

    紅玉聽到.\n臉上露出嘲諷的表qíng道：「只怕還有一位夫人要氣破了肚腸呢！」

    歐陽暖搖頭道：「好了，不要再提不相gān的人.\n咱們走吧。」

    歐陽爵早已經在院子裡等候.\n他繼承了林婉清的清麗，更添了歐陽治的翩翩風度.\n容貌自然是好的，身上竟沒有孩童的浮躁之氣.\n反而是溫和平靜的，比起平日裡的他又多了一份穩重，因尚年幼，這種氣質尚籽合著人見人愛的靈氣，讓人望之眼睛便無法移開。

    他上來拉住歐陽暖的手，眼睛裡隱隱有光彩流動：「姐姐。」

    歐陽暖點點頭，拉著他的手去壽安堂拜別了祖母，隨後走出歐陽府，上了馬車。

    福瑞院

    歐陽可砸了白玉瓶里的梅花.\n氣的滿臉通紅：「娘，他們太過分了，大公主的帖子我連看都沒看一眼！「

    林氏冷笑一聲.\n道：「可兒.\n你祖母現在將咱們母女當成仇人，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會讓我們出現？莫說是你，連我她都沒有知會一聲，是打定了主意只讓歐陽暖姐弟兩人前往。」

    「可是----以前有這樣的事qíng，祖母從來不會這樣的！」歐陽可跌坐在椅子上，滿面沮喪頹唐之色。

    林氏走過去，撫了撫她的鬢角.\n微笑道：「不去想這些煩心事，來，看看娘為你定做的鞋子。」

    王媽媽捧著一雙綴著碩大夜明殊的繡鞋走上來，歐陽可愣愣望了一眼.\n林氏親自蹲下了身子替她換上.\n道：「你走來試試看。」

    歐陽可一聽到走這個字.\n立刻就露出厭惡憎恨的表qíng.\n只是她不得不忍耐著站起來.\n走了幾步.\n驚訝地回頭望向林氏。林氏臉上露出柔美的笑容.\n道：「這雙鞋子看起來和普通繡鞋無異.\n裡面卻大有乾坤.\n你穿上了這雙鞋，走路一點都不會有問題的。」

    這雙繡鞋一雙高一雙低，角度和高度都正好.\n貼合二小姐的腳.\n走起路來十分平穩，彌補了二小姐左腳踱了的不足，旁人粗粗望去，也看不出什麼異樣，林氏為了這雙鞋.\n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才做好。

    歐陽可自從腿腳不靈便之後，就再也沒出過門，她十分憎惡別人看自己的那種幸災樂禍的眼神，如今得了這雙鞋，她反覆走來走去，臉上忽而露出喜悅忽而又是興奮.\n最後卻變成了惱怒.\n她一把甩了鞋子.\n道：「難道要我一輩子穿著這個粉飾太平嗎！娘.\n你說過為我報仇的！歐陽暖害的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要讓她在賞花宴上大放異彩嗎！」

    林氏微微一笑.\n不慌不忙地將鞋子重新拾起來，遞給歐陽可道：「傻丫頭，快穿起來吧，娘早就打算好了，哪裡還要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