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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園子裡的丫頭們瞧見他.\n都臉紅心跳地低下頭去。

    「染表哥。」歐陽暖恭恭敬敬的福下去。

    林之染也在打量著她.\n歐陽暖披著一襲銀狐裘披風，風帽半遮擋著秀髮，衣袖翩然.\n一路走進院子仿佛從寒梅深處踏雪而來。一陣風chuī過，不經意地有梅花花瓣落在她的肩膀上.\n他竟似受了誘惑一般伸出手想要替她排去，歐陽暖退後一步，略一抬手，自己輕輕拂去肩頭梅花，不意風帽卻突然滑落，露出一張清麗絕俗的臉來，當真是如雪花一般潔白的面容.\n神qíng卻如同寒冷的冰雪一樣冷淡.\n她淡淡望了林之染一眼.\n已經奪去了天地之間所有的風華。他從前也見過這位暖兒表妹.\n卻似是第一次見識到了她的美貌。

    林之染收回手，臉上不見絲毫尷尬，淡淡道：「暖兒表妹看來對我很是客氣。」

    歐陽暖低著頭，依舊恭敬的語調：「染表哥平日十分繁忙.\n今日怎麼有空來這裡？」言下之意是，你吃飽了閒著沒事gān，還要我應酬你，怎麼好意思？

    「不過是答應了爵兒為他找副好弓箭，今天特地送來罷了。」林之染微微一笑.\n雙眉斜飛.\n只神色一頓：「怎麼.\n表妹不謝謝我昨日的鼎力相助？

    歐陽暖猛地抬起頭來，輕柔一笑.\n道：「卻不知道表兄此言何意？」

    林之染徑直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道：「若是沒有我引開旁人.\n爵兒那傻小子恐怕還要費一番心思才能拿到東西吧.\n.\n.\n.\n」；

    歐陽暖的腦中自動產生預警.\n立刻擺出一臉訝然，低著頭輕聲道：「表兄說的這話.\n暖兒卻是不懂。」

    林之染冷哼一聲.\n睥睨著她，道：「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你對我娘所說的那些話一字不漏我都聽見了.\n要不要我親自去找二姑母說說？

    歐陽暖勾起唇角，越過他徑直向前走去.\n林之染怎麼會輕易放棄.\n快走幾步與她並肩而行，歐陽暖抬頭直視前方.\n輕聲道：「染表哥所說.\n暖兒是不知道的.\n你要去找娘說話便去吧，恕暖兒不遠送。」

    林之染怔了怔.\n道：「你不害怕？」

    歐陽暖滿面從容.\n淡然道：「既然敢做.\n我便不怕別人詬病.\n染表哥若是要去福瑞院.\n只怕是走錯方向了.\n這裡可是通向爵兒的松竹院。」

    林之染嘴唇動了動.\n想不到歐陽暖竟然這般肆無忌憚。

    歐陽暖心裡冷笑.\n很多事她早就想過了.\n雖然林之染突然說出這些話來讓她十分驚訝.\n只是就憑几句話想要拿捏她的把柄卻是萬不可能！

    林之染幾步搶在她前面攔住了路.\n卻面色沉沉不說話，歐陽暖看著他面色yīn晴不定.\n想了想.\n覺得還是早些把話說明白好.\n免得以後生出嫌隙.\n於是止住腳步，轉臉對旁邊吩咐：「我忘了一件暖袍.\n菖蒲你領著其他人回去取，留下紅玉一個人伺候吧。」

    原本就站在幾步開外的丫頭們依言跟著菖蒲離開，歐陽暖放柔了聲音，一臉真誠道：「染表哥.\n你是難得的聰明人.\n明人面前不說暗話.\n咱麼今日攤開來說些心裡話也無妨。」

    林之染愣了愣，似乎沒料到歐陽暖突然換了一哥語氣和自己說話，歐陽暖也不去看他神色變幻，自顧道：「自娘親去世後.\n暖兒在世上的真正親人便只刺下外祖母和大舅舅、大舅母、染表哥你們了，我說句心裡話.\n論親疏、論遠近.\n染表哥應該幫這誰.\n你應該分得很清楚吧。」

    這話由歐陽暖這樣的少女軟綿綿的說出來.\n實在是說不出的令人動容.\n林之染聽了.\n冷淡表qíng果然鬆了松，歐陽暖繼續道：「大舅舅身子不辦 .\n.\n.\n」林之染皺起眉頭，歐陽暖緊接著說：「二舅舅虎視眈眈，如今我這位繼母則是他的同胞妹妹.\n若是染表哥不肯幫著我們姐弟.\n任由我們被她剷除.\n無異於為仇人鋪路，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n

    倒真是伶牙俐齒.\n林之染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n可到底把眉頭鬆開了.\n歐陽暖帶入正題：「染表哥，說一句不當說的話.\n將來你要繼承爵位，多我一分助力，難道不好嗎？」

    林之染吃了一驚.\n只見歐陽暖直直看著自己.\n一雙點漆般眸子沉靜如深湖，竟半點不像是個十二歲的少女.\n.\n.\n.\n.\n.\n

    053 身居高處的邂逅

    林之染淡淡道：「暖表妹多慮了，我剛剛不過是與你說笑。」

    他所說的一切根本不是為了說笑.\n而是為了藉此機會試探自己的虛實罷了.\n歐陽暖知道這位表兄心智過人，眼睛裡半點沙子都不肯容下，卻也不點破，笑道：「凡事總有個厲害關鍵之處，我是大舅舅的親外甥女.\n自然期盼他長命百歲.\n將來染表哥能夠名正言順的繼承爵位。可世上偏偏又有那些個láng心狗肺的小人，染表哥品貌出眾.\n心懷大志，怎麼甘心被那些小人施展yīn謀手段奪走爵位？你昨日出手相助，暖兒銘感五內，古語投我以木桃.\n報之以瓊瑤，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焉知將來暖兒無法幫上你的忙呢？」

    林之染聽了，心裡翻江倒海般涌動，臉上卻笑道：「暖兒妹妹，我只覺得你和以前不同了！」

    歐陽暖笑道：「吃一塹長一智，妹妹我再不濟事，也得顧著爵兒，哪裡能一直做軟柿子任由旁人探捏？到底我是外祖母的親外孫女.\n是侯門千金的嫡女.\n是染表兄的表妹.\n不能一輩子那麼窩囊是不是？」

    林之染看著歐陽暖.\n只覺得似乎從來不認識她般.\n他認為歐陽暖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n才故意出言試探.\n卻不料她接連一番話似乎掏心掏肺，實際上卻什麼都沒真正說出來，偏偏他還覺得她說很有道理.\n句句落在心坎上.\n尤其是聽著那柔和的嗓音，他的心一陣砰砰跳得厲害，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一般。

    他不由自主問道：「你要獨自一人對付林氏？你不害怕？」

    歐陽暖神色冷淡.\n目中卻是堅定的神色：「怕？為了保護爵兒，我什麼都不怕。就像染表哥一樣.\n你也會為了保護舅舅舅母不惜一切代價吧！」

    林之染沉默著.\n眼睛裡的光影明滅不定.\n終於點點頭：「暖表妹的確是變了.\n變得連我都覺得陌生起來。」

    歐陽暖淡淡道：「你說的對，只怪我當初眼盲心盲.\n看不清人心口記得八歲的時候.\n外祖母為我講過一個故事.\n她說江南有一戶豪門，兄弟七人.\n為了爭搶一塊風水寶地.\n無所不用其極.\n男男女女死了一百六十。.\n連門戶都死絕了！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她說這個故事是為了什麼.\n等我明白的時候.\n卻是爵兒的生死關頭！人從生下來就在爭鬥.\n有爭鬥就要流血，我已經是歐陽家的女兒.\n是爵兒的親姐姐.\n我就該做好這個位置！從前我總想著忍耐.\n想著不計較.\n可現在我才明白.\n別人來和我爭.\n是因為她們看著我擁有的一切眼紅！一塊所謂的風水寶地尚且要斗的你死我活，更何況我們這樣的家族？為了不被別人除掉，我只好奮起反擊保護自己！誰敢攔在我面前.\n就是我的死敵！」

    她的面容平靜無波，說出的話卻是無比狠辣.\n帶著一股遇魔殺魔，遇佛斬佛的氣魄，連林之染都為之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美貌的小、表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n他才慢慢道：「可是你這樣一次一次的防著又能防到何時.\n不如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歐陽暖花瓣一樣的唇畔浮出一點笑意：「世上有一勞永逸的法子嗎？」

    林之染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n「當然有，端看表妹能不能狠下心口  歐陽暖微微一笑.\n道：「表兄的法子若是要人xing命.\n暖兒倒也不是狠不下心腸，只是我和弟弟吃虧上當這麼多年，總要向那人討點利息回來才是，這麼讓她們死了，未免太便宜。」

    林之染深深望著她，道：「那表妹想要如何？」

    歐陽暖淡淡道：「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一切被一點、一點、一點地奪走.\n看著所有的希望慢慢地全部毀滅.\nbī得她每一天都過的像是拿刀子凌遲自己的心肝.\n親眼看著她最疼愛的人落入地獄.\n.\n.\n.\n.\n」

    林之染略帶諷意的笑道：「暖表妹.\n倒是好忍xing。」

    正在這時侯.\n歐陽爵興沖沖地從院子裡跑出來.\n大聲道：「姐姐！咦，大表哥也在啊！」

    歐陽爵看看兩人.\n白玉般的小臉露出奇怪的神qíng.\n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奇怪。

    等到林之染拿出那張jīng致的牛角弓的時候.\n歐陽爵歡呼一聲.\n飛快地拿著弓籌回院子裡去了.\n歐陽暖和林之染先後進了松竹院.\n丫頭們在走廊下擺放了小几，林之染坐下喝著熱氣騰騰的茶，歐陽暖也站在廊下，靜靜望著興奮地不得了的歐陽爵。

    林之染拔弄著茶盅的蓋碗.\n面無表qíng地道：「表妹一心籌謀.\n可爵兒年紀太小，只怕不能幫你的忙。」

    歐陽暖看著歐陽爵she出了一箭，沖自己高興地招手，臉上便也露出微笑，道：「爵兒並不擅長權謀，但這沒有關係，一切都有我在。所有的yīn暗和血腥.\n我會全部替他擋著。」

    林之染的手頓住.\n抬起頭盯著歐陽暖，道：「表妹真的這麼有信心？」

    「當一個人的痛苦曾經超越一切如墜地獄.\n如今這種程度的忍耐就不算什麼了酬 」歐陽暖的目光幽深.\n眼睛還在望著庭院裡，焦點卻已經不知投向了何方。

    她這一番話說的冰冷無qíng.\n但卻帶著一種無法掩蓋住的悲涼與怨憤，林之染呆呆地看著她的側臉，突然覺得心中一陣陣難忍的複雜qíng緒翻滾上來.\n這個少女似乎承受過正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n才造就了如今這勇寵rǔ不驚的模樣，可是為什麼呢？什麼時候這位歐陽府的大小姐竟然悄悄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這樣想著.\n不由自主道：「我那位二姑母，不是這般好對付的。」  歐陽暖勾起了一絲微笑道.\n「要對付她這樣的人.\n必須要心黑.\n要手狠，要不擇手段.\n稍有鬆懈，就會萬劫不復。這一點.\n沒有人比我更明白。」  林之染眉頭緊攢.\n深知此言不虛，但不知道為什麼.\n從歐陽暖這樣一個外表嬌柔的年輕女孩子口中說出來，他只覺得胸。如同被塞了一團東西似的，道：「我並不希望看見你的雙手染上血腥，我相信，祖母也會這麼想，她寧願你一生平安喜樂。」

    提起寧老太君.\n歐陽暖的眸中帶上了一絲暖意，卻也只是一瞬間而已.\n很快就重歸平靜：「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懂得外祖母的期盼，但我有我的手段和行事方法。」

    林之染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n閉目沉默了半晌，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n將視線投向歐陽暖.\n道：「我明白了.\n既然你如此開誠布公，我也不妨對你說實話，對林文淵這種人.\n我同樣不在乎使用任何手段.\n只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