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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懷孕了?」歐陽爵手裡的棋子啪的一下掉在棋盤上.\n」這怎麼可能?
方嬤嬤低頭道:「大少爺.\n大夫請過脈了.\n恐怕是真的。」
「可惡!」歐陽爵一聲怒喝.\n氣呼呼道:「老天真不長眼,我去告訴老太太!」
「站住!」歐陽暖淡淡地道。
「姐.\n.\n.\n.\n.\n」歐陽爵一愣,紅玉趕緊上前拉人,勸道:「大少爺.\n你真是急糊塗了.\n這消息是老太太送來的,她早就知道了。」
繼母不得老太太青眼,就是生不出一個兒子,如果這一次讓她膝下兒女雙全.\n豈不是從今往後都能在歐陽府里橫著走了!歐陽爵沉不住氣.\n玉樣的小臉皺巴巴的.\n黑亮的眼睛帶了一絲惱怒。
「姐姐?」歐陽爵回頭看歐陽暖.\n聲音里卻透出一絲慌亂」,怎麼辦?
見一雙清澈如山泉般純淨的眼睛盯著自己瞧.\n歐陽暖微笑道:「先過來把棋下完。」
「姐.\n你到底怎麼想的?」歐陽爵聽她的話已經成為習慣,只好重新回到桌子前面坐下,雙手倒弄著兩枚棋子,白色的棋子在他的指尖嘩嘩作響。想了半天,他勉qiáng落下一子。
歐陽暖看他棋落下的地方.\n不禁含笑搖了搖頭,爵兒是個聰明的孩子.\n下棋卻總是太莽撞.\n一直在盤算如何出奇出險.\n下個棋怪招迭出.\n大膽冒進,不計代價,抓住一個空擋幾步就想置人於死地,不靠一點棋譜,完全是隨意發揮,興之所致。
「你既提出要與我下棋,就該專心一些.\n其他事以後再說吧。」歐陽暖慢慢道。
方嬤嬤看了看棋盤上黑子已經占據半壁江山.\n不免失笑,大小姐的棋看似有現有矩,依譜道來.\n然布局卻行雲流水.\n處處攻防兼備.\n動如脫免,靜如處子,再詭異的手段,往往被她事先識破並巧妙化解.\n大少爺和她對壘.\n如同面對一堵銅牆鐵壁,很難討到便宜。
果然.\n歐陽暖落下最後一子,已是大獲全勝.\n歐陽爵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不可能,你明明讓了我三子的」;
她微微一笑.\n道:「你下棋不專心是其一.\n行事過於莽撞是其二.\n不了解對手就貿然出招是其三,大勢已去還掙扎什麼!」
歐陽爵聞言一愣.\n心下卻有幾分相信了.\n半晌找不出話去反駁.\nqiáng自辯道:「我只是一時分了心.\n過會兒再下我一定能贏回來!這一回你讓我三子,不!五子!」
歐陽暖淡淡道:「下棋終歸是遊戲.\n有疆有界,有相互必須遵守的規則,所以再怪的手法在定勢面前都顯得無力和可笑,不要說讓你五子,便是讓你十子,你也贏不了。」
「姐.\n我每次陪你下棋,從來沒贏過,你也不肯讓我贏一回!」歐陽爵一臉懊悔。
「爵兒.\n你要記得.\n與人下棋,可以讓子.\n不可讓棋.\n讓子是為善.\n讓棋則為侮。我讓你三子是出於姐弟之qíng.\n若是讓你整盤贏了卻是在欺騙你.\n人生如棋.\n棋如人生.\n我是你的親姐姐自然可以讓你.\n別人會輕易退讓嗎?與其求別人讓你.\n不如想想怎麼才能靠自己的實力贏了這盤棋的好!」
歐陽爵天資聰明.\n這時候眨了眨大眼睛.\n道:「姐,我怎麼覺得你話裡有話?」
歐陽暖微微一笑.\n道:「你是歐陽家的嫡長子,是名正言順的大少爺.\n老太太和爹爹心中你都是無可取代的.\n別人生的是龍也好是鼠也罷.\n與你都沒有任何關係.\n與其在這裡懊惱沮喪,怨天尤人.\n不如想想怎麼立身處地,明白了嗎?
說罷,她站起來.\n瞧著歐陽爵,笑嘻嘻地道:「我要去向爹娘賀喜,你跟我一起去嗎?」
歐陽爵下意識地想說不去.\n卻看到歐陽暖含笑注視著自己.\n像是看小孩子一般的眼神.\n不由得站起來,道:」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和你一起去福瑞院。」
「不.\n是去壽安堂。」歐陽暖笑了.\n笑容中卻有一絲欣慰,爵兒能夠學會如何做到喜怒不形於色,才是她最關心的事。
到了壽安堂.\n果然見歐陽治、林氏和歐陽可都在。歐陽暖掀開帘子.\n笑意盈盈道:「祖母.\n我們來給爹娘道喜了。」
李氏正半閉著眼睛聽歐陽治說話,這時候看見歐陽暖和歐陽爵相繼進了屋子.\n眼睛一下子放出光彩,道:「你們倆快來我這邊坐!」
歐陽暖和歐陽爵依言走過去.\n恭敬地請了安以後才緊挨著坐在李氏身邊,李氏見到歐陽爵十分的高興.\n拉著他的手問長問短.\n歐陽爵也帶著笑容.\n----回答了。
歐陽暖卻主動和林氏說話:「娘.\n聽到人來報信.\n可把我高興壞了.\n娘親有孕這可是咱們家天大的喜事.\n不知娘要怎麼慶祝?」
林氏慈母一般地笑了,道:「現在不過一個多月,等孩子平安健康出生再慶祝也不遲,倒是你的這番心意,實在難得。」
歐陽可見歐陽暖臉上笑意盈盈,不屑地撇撇嘴,一轉臉看到她在瞧自己,趕緊換了一副笑模樣,道:「姐姐,你猜娘肚子裡的是男是女?」
歐陽暖笑道:「我猜娘肯定給我生個弟弟.\n到時候爵兒就有伴兒了」。
李氏笑道:「這卻難以預料,我當日懷你爹在腹中的時候,人人都猜是個女孩子.\n我就不信.\n男孩子抱娘生.\n脊背朝外.\n動只是一處動.\n旁人再如何說我只認定了是個男孩子,生下來一看果然不錯.\n就不知道你娘有沒有我這個福氣了.\n」.\n.\n.\n」
歐陽暖看到林氏的笑臉雖還一如往常,眼睛裡卻帶了一絲不悅.\n不由得暗地裡冷笑.\n現在祖母心中早已對林氏產生很qiáng的厭惡感,便是她真的生下男孩子,也說不上多麼高興.\n當然.\n若這個孩子是在李姨娘肚子裡卻是不同了.\n.\n.\n.\n.\n.\n
歐陽可笑道:「祖母你放心.\n娘這回一定給您生個孫子.\n爹爹連名字都給弟弟起好了.\n叫歐陽浩!,.\n
「胡鬧!哪兒有孩子還沒出生就起好名字的道理.\n這是折福啊!」李氏沉了臉,歐陽治忙紅著臉告罪道:「是兒子一時高興地忘形了.\n老太太恕罪。
李氏冷哼一聲,便不再搭理林氏.\n自顧自地拉著歐陽爵的手問他學堂里的事.\n林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便是歐陽治在那裡坐著也有幾分尷尬。
歐陽治低聲勸慰林氏:」你是有身子的人,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氏點點頭,依言站起來,卻在走到門。的時候突然大叫一聲,身子一歪.\n倒在近在咫尺的王媽媽身上。這一驚非同小可.\n歐陽治一下子跳起來.\n歐陽可飛快地奔過去.\n歐陽爵也要過去看,卻被歐陽暖一把拉住.\n道:「你快別去搗亂.\n陪著祖母吧,別讓她老人家受了驚嚇。」
說完.\n她向前走了幾步.\n像是要去探望的樣子.\n卻只在人群外圍站住.\n並不靠近。
「婉如.\n你這是怎麼了?」歐陽治不明所以.\n只牢牢抱著林氏.\n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林氏滿面痛苦之色.\n哀泣道:「我不知道.\n頭好痛、腰好痛、肚子也好痛,好難受,好像渾身火燒一樣,老爺,救我,快救我!」
歐陽治被她叫的心中慌亂,質問王媽媽道:「夫人這是怎麼了,你們這麼多人怎麼照顧的,還不快把夫人扶回去」,
王媽媽露出驚慌失色的表qíng.\n道:「老爺,老奴也從沒見過夫人這樣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夫人.\n哎呀夫人.\n你可不要嚇老奴啊!」
「快!先把人扶回去吧!」李氏也站起來.\n高聲道。
歐陽治防止兒子有什麼閃失.\n趕緊向李氏告了罪.\n半扶半抱地將林氏帶走了.\n李氏站在屋子裡.\n臉上卻有兩分茫然之色.\n問一旁的張媽媽道:「你瞧她這是怎麼了?原先還好好的。
「張媽媽陪笑道:「夫人或許是哪裡不舒服。」
李氏搖搖頭,道」我瞧著不像,倒像是中了邪的樣子。」
歐陽爵也覺得十分奇怪,不由自主拉了拉歐陽暖的袖子,道:「姐,你看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好端端的渾身都疼?姐?」
歐陽暖沒有回答,她一直冷冷注視著林氏離去的方向.\n腦海中回dàng著李氏剛才所言的」中邪」兩個字.\n若有所思.\n.\n.\n.\n.\n
歐陽暖回到自己院子.\n反覆回憶林氏所為.\n越發覺得有問題.\n好端端的剛懷了孕,正是chūn風得意的時候.\n爹爹一心一意支持她,這時候裝病邀寵也不奇怪,只是渾身疼.\n.\n.\n.\n.\n中邪.\n.\n.\n.\n.\n她眸子裡冷光一閃.\n問道:「方嬤嬤.\n你說說老太太平日裡燒香拜佛,最信奉的是誰?」
方瑭嫉道」老太太最是信菩薩.\n每有難事,或是家有喜事.\n都要去廟裡問上一問.\n施捨些香油銀錢.\n大小姐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歐陽暖閉目沉思片刻,隨後猛地睜開雙目道:「方嫉瑭.\n你快去侯府一趟,告訴杜媽媽.\n我有事要求老太君幫忙。」
歐陽爵聽了十分奇怪,忙問道:「姐姐.\n有什麼事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歐陽暖微微一笑.\n道:「還真有需要你幫忙的事.\n你且附耳過來。」 當天夜裡.\n聽說林氏哭鬧了一夜,只說頭痛腰痛肚子痛總之是渾身不對勁,連錢大夫都被折騰了一夜.\n卻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n不要說歐陽治守著寸步不離.\n就連李氏都礙於qíng面連夜派張媽媽去瞧了兩回。
第二天一早.\n歐陽暖便帶著歐陽爵去請安.\n李氏見了孫子雖然高興.\n卻還是奇怪道:「爵兒今日怎麼沒早早的去學堂?」
歐陽暖笑著打趣道:「祖母,他淘氣不肯去學堂呢.\n今天還向先生告了假。」
「才不是」,歐陽爵雪白的小臉上頂著一雙熊貓眼.\n瓣駁道.\n」祖母.\n你別聽姐的.\n她又取笑我呢!今兒我告訴她昨晚做了怪夢.\n整個晚上都睡不找.\n她就是不肯信,還非要說我是找借。偷懶不去學堂。祖母你評評理.\n我這麼上進的孩子怎麼可能偷懶啊!我是整晚都睡不好才休息一天的!」
李氏看著他果然掛著黑眼因,雖然心疼卻也奇怪道:「小孩子家家的怎
麼會睡不著,是不是睡前喝了濃茶,祖母跟你說過多少次了.\n下人們不敢約束你,你自己也該仔細點.\n.\n.\n.\n.\n.\n」
「祖母!不是這樣!我是昨晚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到發了洪水.\n家裡一片汪洋.\n我到處找祖母和姐姐卻找不到.\n然後就看見 「
「爵兒!夢中的事qíng豈能夠當真.\n快別說了.\n祖母,你別理他.\n小孩子鬧著玩呢!」歐陽暖聲音突然提高了,難得對歐陽爵露出嚴厲的神色,歐陽爵一愣,不知不覺就住了嘴,yù言又止地望著歐陽暖,卻不敢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