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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治聞言一愣.\n重新接過張亞山jiāo出的帕子仔細對著燭光反覆照了照，斬釘截鐵道：「這是雲州墨。」

    歐陽暖點點頭，面露讚嘆道：「爹爹果然博學多聞，光是這一些字跡便能看出墨產自何處。」

    歐陽治臉上雖然還是帶著怒氣，眼中卻不由自主露出得色，道：「你這樣的小孩子哪裡懂得，雲州墨色呈青光，膠重有雜質，我向來很不喜，府里一貫用的都是慶州墨.\n不但質地堅細.\n色澤黑亮.\n而且膠質適中.\n上硯無聲，這一個月來若不是慶州突遭大水，慶州墨運不出來，府里也不至於將就用上雲州墨----「說到這裡.\n歐陽治的臉色突然變了！

    半年前府里用的都是上等的慶州墨.\n周姨娘身居內宅.\n足不出戶，縱然真的要寫qíng詩給qíng郎.\n又哪裡找來劣質的雲州墨？歐陽治也是聰明人.\n不過被綠雲罩頂一事弄的心煩意亂.\n這時候想到這個，倏地回身.\n將帕子猛地掉在張亞山的臉上.\n橫眉怒目.\n咬牙切齒道：「這帕子根本是近日寫的！「

    」既然是近日寫的帕子，又何必說成是半年前的呢？」歐陽暖的聲音有些低，卻很清亮，似乎滿含疑惑.\n卻讓滿屋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張亞山一愣.\n道：「老爺.\n我萬萬不敢撒謊，這確實是表妹的筆跡啊，  林氏被歐陽治一聲怒吼嚇了一跳，她讓張亞山說是半年前送的帕子.\n自然是要讓歐陽治相信他們勾搭已久，認定這孩子不是他的骨ròu！一時之間也沒想到歐陽治竟然能從簡單的墨就能猜出這帕子是近日才寫！聽到張亞山的話.\n林氏猛一機靈.\n恢復了原有的氣勢：「老爺看仔細了.\n到底是不是周姨娘的筆跡。」

    「老爺，筆跡是可以模仿的，只要看過周姨娘的字，出去隨便找一個擺攤賣字的先生就能寫出一模一樣的來.\n有什麼奇怪？」李姨娘不冷不淡地cha了一句，看到歐陽治臉色一變.\n知道他已相信了大半。

    」哼，今天這場戲還真是jīng彩，裝神弄鬼弄到我跟前來了，「李氏冷冷道.\n」治兒，我看你這院子裡是不gān淨.\n不過不是周姨娘有什麼不軌，而是有心人在陷害！「

    歐陽治臉色一會兒發青，一會兒泛白，指著張管事，惡狠狠地道：「拖出去.\n給我往死里打，「

    張亞山心道不妙.\n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n崔媽媽已經癱倒在地上，大聲道：「老爺！老爺！老爺饒命啊！老奴是迫不得已的啊「

    」還不把這兩個刁奴的嘴巴堵上！「林氏反應極快.\n厲聲喝道.\n立刻有八個粗使婆子上去將兩人的嘴巴堵了.\n不顧他們死命掙扎將人拖了出去。

    李氏冷眼看著並沒有阻止，弄鬼的喊捉鬼，林氏真當自己眼睛瞎了、耳朵聾了不成！要不是看在侯府和她胞兄的面子上，早就連她一併料理了。

    歐陽暖柔和的聲音在歐陽治耳邊響起：「爹爹，當務之急是不能把事態鬧大.\n到時候，咱們家實在沒臉不說.\n要是外人知道是周姨娘是為了證明自己清白才死的，豈不是會誤以為娘親這個主母刻薄姨娘？到時候可就不是像今天這樣把人處置了就可以完的事qíng，恐怕連尚書大人也會驚動，爹爹會因此受牽逛 …

    一想到這裡，歐陽治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恨聲道：「從今天開始不許再提周姨娘的事.\n對外一律說她是病死的，誰再提一句，家法處置！「

    事qíng到了這個地步.\n最為懊惱的就是林氏.\n本想著李姨娘硬生生將畏罪自殺說成了一死以證清白，自己就把張亞山拉出來作證.\n有了jian夫.\n還怕歐陽治不相信嗎？誰想到這個該死的歐陽暖三兩句話讓自己的苦心付諸東流.\n實在是讓她恨得不行！

    歐陽治一路yīn沉著臉回到福瑞院.\n一關上門，就冷冷地呵斥所有人都退下去.\n自己尋了張椅子坐下，氣喘吁吁瞪著她。

    林氏心中有些忐忑.\n臉上卻還要帶著笑容靠上去，道：「老爺  」

    歐陽治二話不說.\n一個巴掌狠狠招呼上來！林氏短促尖叫一聲，左臉上挨了一巴掌，不敢置信地摸著腫了半邊的臉，眼淚汪汪看著歐陽治.\n一哥委屈的模樣。

    歐陽治怒氣沖沖問：「說，是不是你在背後搗鬼？你見不得姨娘生下兒子，就串通了張亞山來冤枉她，bī死了她.\n是不是！你從前的賢良淑德哪裡去了？虧你還是侯府出身.\n這樣的事也做得出來！「

    林氏委委屈屈道：「治郎.\n你對我一定有誤會，姨娘們為老爺開枝散葉，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做出這等惡毒的事。一切都是那張姨娘，她之前告訴我說周姨娘與人有私.\n我查證後發現周妹妹確實和張亞山走得持別近.\n正巧大夫還說她懷了孕.\n我當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n只怨她不懂事.\n與人有私qíng不說還珠胎暗結，就想方設法先把消息隱瞞下來，誰知有那些個不懷好意的暗中往院子裡送些髒東西.\n又將髒水潑到我的身上，在老太太屋裡.\n我卻一直死死瞞著.\n寧可自己承擔罪過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等醜事，事後張亞山非一口咬定自己與周姨娘有私qíng.\n我沒法子只好把他送給老太太決斷，今天聽你那麼一說，才發現此事還的確有些蹊蹺，我縱然有錯，也是錯在太過憂心你，心腸又軟，生怕混淆了歐陽家的血脈！」林氏將所有過錯一股腦都推在曾是丫鬈被抬成姨娘的張氏身上.\n一心一意就是要讓歐陽治相信自己，

    「張亞山腦子壞了.\n若沒有你在後面指使，他敢說自己與我的人有私qíng？」歐陽治冷笑道。

    「治郎.\n這內院以前一直是我照顧.\n」林氏泣道：「我誣陷周姨娘.\n不是說我自己管教不嚴麼。你好好想想.\n我怎麼會這麼傻？」

    過去的十年中，林氏確實將歐陽府管得很好.\n算得上是自己的賢內助，歐陽治有些被她說動.\n遲疑道：「不是你還有哪個？」

    林氏嘆了一口氣.\n道：「你還看不出來麼.\n治郎，我向來管家極為嚴厲，上上下下得罪不少人.\n你若讓我說出這幕後黑手.\n我還真的說不出來，你只要想一想.\n哪個最不想我重新掌管內院？又是哪個有本事讓老太太替她說話.\n李姨娘沒少在你那裡chuī風罷？」

    歐陽治說不出話來.\n林氏又道：「他們這個法子倒是好.\n離間我們夫妻感qíng，又損了老爺的名聲.\n我就說呢，自己得罪了什麼人，竟這樣狠毒非要將這些髒水潑在我身上！」

    「你別說了！「歐陽治騰地站起來.\n道：「我不信月娥是這樣的人。」

    林氏奔到他懷裡，淚如雨下，「好，治郎，我什麼也不說了，旁的你都可以不信.\n我們這十年的夫妻感qíng你總該相信的。我對你一往qíng深.\n便是為你豁出命去又怕什麼.\n怎麼會做一絲一毫讓你不樂的事。」

    歐陽治心裡動了動，雖然並不相信是李姨娘那樣嬌弱的女子會是幕後主使.\n心中對林氏的懷疑卻也消了幾分，林氏輕輕吸了一口氣.\n道：「好痛。」說完又淚水漣漣道：「治郎，你真捨得打我.\n.\n.\n.\n」」

    「婉如…」是我不對，我叫丫頭進來替你擦藥。」歐陽治已是信了林氏的話，急急忙忙就要去開門。林氏一把按住他的手，柔聲道：「別.\n也不怕下人瞧見笑話.\n你若真的恰我.\n房裡有藥油.\n我去取來.\n給我擦擦可辦 …

    歐陽治點點頭.\n林氏心中終於鬆了松，剛要露出一個笑容，眼前卻一黑，突然暈倒了酬

    歐陽治嚇了一跳.\n趕忙讓王媽媽進來，連夜請了常給林氏看病的錢大夫來.\n錢大夫切了半日脈.\n不由笑道：「恭喜恭喜.\n夫人這是喜脈！「

    此言一出，林氏十足的驚喜.\n一時之間竟然激動地說不出一句話來，王媽媽臉土快要開出一朵花來.\n趕忙道：「錢大夫.\n你快仔細看看，夫人這兩天受了點氣.\n可別耐

    錢大夫聞言，哪裡還不知道王媽媽言下之意，當即笑道：「難怪有些滑胎的樣子.\n還要多多休息.\n保持心qíng暢快，小心安胎才好。」

    歐陽治本以為沒了一個孩子，現在從天上掉下來一個.\n已經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連忙叫錢大夫寫藥方，又一疊聲叫人去老太太那裡報喜。林氏紅著臉故意道：「老爺.\n錢大夫都說有些不穩當了.\n你現在告訴老太太，萬一孩子保不住怎麼辦？」

    「快別胡說！」歐陽治臉上牲著喜色道：「大夫們都是這樣子說的.\n沒病也總要尋點毛病來說，若是你哪裡都好，還要人家看什麼？他這麼說，就是讓你安心休養.\n什麼也不管.\n你放心.\n老太太那裡有我.\n定不會再讓你受氣，這次你可一定要給我生個兒子！「

    錢大夫在外間寫藥方，一邊寫一邊笑道：「夫人，歐陽老爺都這麼說了，您就放心修養吧。」

    歐陽治笑道：「錢大夫，你好好替我夫人撿幾副安胎藥要緊.\n若真的是個兒子.\n到時必有重謝！」錢大夫開完藥，歐陽治歡歡喜喜送他離開，王媽媽回來掩上門和林氏說：「夫人可大喜了。」

    林氏冷笑道：「這些日子我可憋屈夠了.\n這回有了肚子裡這個寶貝，算是揚眉吐氣了。」

    王媽媽得意一笑.\n貼著林氏的耳朵道：「原先大小姐仗著是嫡長子的胞姐，可一直都在跟夫人作對.\n現在夫人也有了兒子.\n老太太跟前爵哥兒可沒那麼金貴了.\n以後夫人再想些法子將他除掉.\n整個歐陽家還不是夫人的。」

    林氏想了一會，道：「你可別小瞧那丫頭，年紀雖小鬼主意多著呢，這幾次的事qíng明著是她挑唆著老太太和李姨娘和我作對.\n她自己在裡面裝腔拿調作和事佬.\n如今不光老太太依仗著她.\n連老爺也多次和我說暖兒十分孝順，可兒要是有她一半兒心眼，我也就放心了。」

    王媽媽好笑道：「她不知死活跟夫人作對，總有吃虧的那一天，以後遠遠把她嫁出去也就是了。對了.\n李姨娘若是知道夫人您懷孕了，還不知臉色怎麼難看呢！」

    林氏想著越發高興起來：「那個小賤一人可算傻眼了吧.\n只要這一回是個兒子.\n從今往後我在老太太跟前腰杆也能挺直了！」

    王媽媽替她壓了壓被子，笑道：「夫人放心.\n肯定一舉得男」。

    林氏點頭道：「果真如此，我可連老太太都不用怕了。」她想到李姨娘，不禁摸著小腹微笑起來。

    李姨娘聽說林氏不舒服是懷了孕.\n卻是呆住了。她費盡心思才讓歐陽治疏遠了林氏專寵自己.\n人家懷了孕輕輕鬆鬆就占了上風.\n如何不惱？

    消息送到時，歐陽暖正在和歐陽爵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