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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49:10 作者: 空夢
愛得深的,從來都不是許傑。
許傑其實又有什麽好怕的,他聰明,長得又好,他在哪都可以活得很好。
可,溫立言捨不得他離開,從開始到現在都如此,就算未來,他也不會鬆開。
「是我沒用,沒有能力……」溫立言緊緊抱著那還是在掙扎著要逃離他懷抱的人,聲音嘎啞得一片模糊:「我花了所有力氣,所有心思,還是沒有保護好你,是我沒用,害得你有這麽多傷心的心事,是我一直沒有照顧好你……」
溫立言越說越傷心,頭低了下去,把臉埋在了愛人的頭髮里。
下一刻,許傑突然安靜了下來,因為,他的頭髮被某些水漬浸染了……想著這個一直在別人眼裡高高在上的男人,這麽多年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當時的許傑也苦笑了起來。
這麽多年,溫立言確實也是始終把他捧在手心裡疼的。也是因此,這麽多年,太多次的欲要離開,全都化在了無聲的空氣里,全部沒有成形。
「算了,都這樣了。」那時,許傑把原本放在自己兩側的手放上了溫立言的腰,他回抱著他的男人,淡淡地說。
現在,他們還在一起,那些阻礙他也不再當回事了。
他就像已經在溫立身邊落地了的塵埃,再想飛,也飛不起了。
他也沒什麽辦法離得開了。
孩子的事,溫立言後來又說了,說他心思都放在許傑身上,管不了什麽孩子,但要是許傑想要,他們就要,他帶著。
許傑則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他不知道為什麽就問句簡單的話,他們是怎麽吵起來的?兩個人還像個白痴一樣掉了眼淚,真他媽的蠢到姥姥家了。
至於孩子,許傑有些猶豫,但看看溫立言那灰白的頭髮,也就把要孩子的心打消了,溫立言比他大十幾歲,現在都四十多歲快五十歲的老男人了,有個孩子,都可以喊他爺爺了。再說,溫立言這人陰謀詭計了一輩子,用腦過度,老了很容易得老年痴呆的,他不想一邊管著溫立言還得去學著管孩子。
許傑也知道自己是沒怎麽有耐性的人,他生活上習慣性依賴溫立言,改也是改不掉了,而生個孩子又不是過家家,帶不好還不如不生。
於是孩子這事就這麽算了,只是一場吵架換來了溫立言近半個多月的溫氏討好,直把三十多歲的許傑當成寶寶一樣寵了大半個月,最後讓許傑憤怒得摔了碗才停止。
第45章
下午四點半的時候,鍾苟拿了點心過來。
張歡華,溫立言他們還在打最後幾竿,許傑一手抱一個坐在糙地上,頭支在張小摯軟軟的肩膀上,看著他們爸爸賢慧地把點心放到野餐墊上。
「明天有空沒?明天我要去海洋館,一起去?」許傑很隨便地問著,拿了一小塊餅乾塞進嘴裡。
「這就開業了?」
「沒有,就這幾天,我先去看看。」許傑漫不經心地說,新海洋館過幾天試營業,他作為投資人之一,可以先行察看一翻,要是鍾苟要帶小朋友們去,他正好帶上。
鍾苟想沒開業,人少,估計看的人也就許傑他們這幾個投資人,可以帶小朋友去。
於是他點頭,「好,明早你來我們家一起吃早飯,再一起去。」
「不了,」許傑把懷裡的張瑾放開,讓他坐到一邊,眼光確定張瑾坐在了墊子上而不是糙上上時,嘴上則淡淡地回答,「溫立言也去,他早上起來會做早飯給我吃。」
「嗯。」鍾苟笑,許傑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溫立言的一分情,他表面冷淡看之,但心裡卻從來都當成十分來受之。
這兩人,就算經歷的磨難過多,好歹,沖著兩人都不是會真糟蹋對方的人,這輩子也還是能過得下去的。
晚上。
溫宅。
溫宅坐立在山谷正中央,占地面積是別墅群里最大的,作為這片區域的第一開發商,溫立言很自然地把最好的地段留給了自己。
他們偌大的家裡,有近一大半的房間都是用來作為溫立言收納收藏品的收藏室,還除去十來間客房外,其它的五六間房間就供兩人使用。
除了共同的臥室外,他們擁有各自的書房,許傑更是有一間自己獨立睡房。
吵架的時候,他不想理溫立言的時候,他就去那間房間住。
他脾氣實在糟糕得可以,有時甚至希望這個讓溫立言對自己放棄,好省卻那些就算相愛但也實在存在太多折磨的日子。
其實相愛了又如何?不是誰都適合跟誰在一起的。
但這麽多年,磨著磨著也過去那麽久了,個人睡房現在使用的時間要比過去少得多了。
要知道曾經有幾年,一年中的大半年,許傑都是獨自睡的。
許傑脾氣壞,也是被世事給逼的。
沒有誰,天天被人挑畔找茬還能當聖人的。
年輕時候曾經有一段許傑也很想念年少時能撿野貓野狗回去養的自己,後來變成的那樣,他自己都噁心自己。
可人實在是沒得辦法,過去是回不去了,只能義無反顧地往未來走,走往最費力的那條路,變成一個從來都沒想成為過的人。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之後,這就成了他的結果。
別怪他那麽多年都想逃離溫立言,他一年到頭的生活,不是被溫立言占有時間,就是被溫氏派來的人折磨。
他那時候,如果不是想著如果死去的話,他會更對不起已經很對不起的,生他養他的父母,還有溺愛了他小半輩子的哥哥,他還真的不想再繼續過那樣的日子。
一年一年的,他硬是咬著牙過了下來,有時也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恨溫立言了,才以至於最後也還是沒有離開。
那把他單純的世界攪亂得翻天覆地的人,就算當初有愛,被世事折損得應該也差不多了──可到頭來,他還是愛溫立言。
真是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了。
帶給他所有不幸的人,居然是那個嘴裡口口聲聲說著最愛的人,更無力的是,他居然也是最愛他。
有比這更好諷刺好笑的笑話嗎?
晚上的時候,許良來看弟弟。
溫立言正在廚房做菜。
菜很繁瑣,鐵板魷魚,叫化雞之類的……
一做也得三四個小時。
許傑點明了要吃。
無非也是要把溫立言放逐到廚房裡,免得他哥看了鬧心。
溫立言財大勢大,許良卻從來沒把他當回事,他恨這個搶走弟弟,氣得自己父母十幾年都沒笑過一聲的男人。
比誰都恨,也比誰都討厭。
這點,他從不掩飾,就算後來跟弟弟合好,他也沒決定要改變一分。
不過,他沒打算為了恨溫立言,就不再踏足這裡。
許傑從小麵皮薄,他要是不來看他,這孩子只會一個月一次地按照這頻率回家來看他們。
許良心軟,他捨不得弟弟這樣。
弟弟要多愛他得父母,他是知道的。
上次自家老爸僅是做了一個小手術,這已經能獨擋一面的孩子就嚇得臉色蒼白,不受控制地拿頭不斷撞牆,差點沒在老爸出手術室之前就把他自個兒給撞死。
等到老頭兒身體一好,這死孩子就又溜走了,又恢復了一個月只一次的請安,差點沒把老頭子給氣得又進趟手術室。
小子彆扭,他這當哥哥的,能跟著他一起混帳嗎?
當然是不能,所以許良也就每個月要來個三四次看望弟弟,然後囑咐他隔天回家去吃飯,當然,不許帶溫立言回去。
他們許家,一輩子都不會接納這個給足了他們最小的麼崽苦頭吃的男人。
許傑知道自家哥哥討厭溫立言,也就不讓他們多見面。
他哥每次來,他都能想足法子,讓溫立言哪涼快哪去。
而溫立言像是什麽也不知道似的,這老男人一臉純良樣地眨眨眼,則真的是許傑指東他就往東走,要他往西他就往西呆,一點意見也沒有。
連問都不會問一聲。
真真把好脾氣發揮到了十成十。
許良一到,沒見著溫立言,表示很滿意地哼了一哼。
小弟許傑跟個小跑腿似的,去泡來熱茶,把小果盤擺得跟朵花似的放他哥哥前,然後雙手放腿上,一幅小拘謹的小模樣畢恭畢敬地坐他哥哥面前。
而許良就跟青頭大老爺似的,慢慢喝了口茶,才緩緩開口,「這幾天怎麽樣?」
「挺好。」許傑回答,伸出雙手小小地轉動了下果盤,把果盤那邊放著他哥最愛吃的橙子的方向往他哥手邊移了移。
許良眼睛淡淡一瞄,賞臉式地拿了塊橙子,眯著眼睛吃著,嘴上則哼哼,「說說。」
「投資公司的盈利這個月報告出來了,進帳了四千萬,去看了醫生,醫生說明身體很不錯,現在每天都游一個小時的泳,吃的比上個月要好多了,每餐吃兩碗飯,湯也有喝,明天要去看新投資的海洋館,還有,還有……」許灰巨細靡遺地跟他哥哥說著,說到這就有些吞吞吐吐了……「還有什麽?」許良不喜歡弟弟的吞吞吐吐,有些不高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