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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49:10 作者: 空夢
    他只知道,那一刻,自己的靈魂好像也跟著張歡華的閉眼同時閉上了眼睛。

    裡面無哀無慟,關閉上了所有感知。

    任由懷裡的張歡華胸口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身體。

    等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鍾苟才恢復過來一點意識,要跟著醫院進搶救室,被暴躁的護士轟了出來。

    他守在門口,當渾身顫抖得都是汗縮在角落時,張歡華的會計帶著幾個保鏢趕了過來。

    瘳姓會計一見到他,冷冷地問:「人呢?」

    顫抖著的鍾苟的嘴也是抖著的,他艱澀地搖了搖頭。

    「嚴重嗎?」會計師冷冰冰地問。

    鍾苟閉了閉眼睛,再次搖了搖頭。

    會計師看他廢物一樣的表現,不再遲疑一秒轉過身就去了護士台尋問情況。

    問到之後,這位清秀里透著病氣的男人大步走向了鍾苟,一手把鍾苟從地上拉了起來,另一手狠毒地往他臉上重重地揍了一拳,咬牙切齒地用壓抑至極的聲音說:「我以為你能聽話懂事,給他當條老實乖巧的狗……可你看看你現在幹了什麽?你給他找了什麽麻煩?」

    他低低地咆哮完,卻還是沒有惹來鍾苟什麽反應,他依舊顫抖著,像是丟了所有的魂。

    會計師看得莫名地更憤怒了起來,把鍾苟扔到地上,朝背後的保鏢使了眼色,留下一個看著鍾苟,帶著另外幾個低沈著臉往一旁走去了。

    美國今年七月的天氣有些悶熱,但有些人卻在這種天氣里寒徹透骨。

    手術燈的熄滅,醫生報告情況的嘴臉,冰冷的棺材,黑得像深淵底色的車子……一切就像電影裡的畫面一樣一幀一幀地用極其慢的速度向他播放著。

    鍾苟懶得去思緒他處在一個什麽樣的情況里,他不懂,也不想去懂,只是極其疲憊地依靠著裝著那個人的棺材,就這麽跟著他回了家,跟著他去了墓地。

    時間過去了多久,中間發生了什麽事,他全都不知道,他渾渾噩噩地像具沒有靈魂的屍體,只跟在有那個人的身邊。

    直到他要跟著那個一起進入墓地被人打昏回來,被人潑了一身冰水在綁著他的椅子上醒來時,他才開口說了這陣以來的第一句話。

    他對著那個眼熟的人咆哮:「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跟他在一起。」

    「清醒了……」會計師卻像個無情的惡魔一樣狠毒地看著他冷冰冰的說,「那就繼續好好醒醒。」

    說完,又潑了盆冰水在鍾苟身上,轉過身,重力甩上門走了。

    幾小時之後,他打開了門,抱著雙臂冷冷地看著此時跟著椅子倒地在上的鍾苟。

    房間裡,此時除了他們,再無其它存在,一桌一椅都沒有。

    而牆壁上,有鍾苟用額頭撞出來的血痕,地板上,和著他額頭上的血跡流淌的是綁著他手腳在桌椅處重力磨擦出來的血……如果不是地板上的人尚存一些鼻息,這裡就儼然是一個殺人現場。

    會計師冷冷地打量了地上躺著的人幾秒,然後朝著門邊一點頭,一個人帶著一男一女進了來,熟練給冰冷的昏迷身體進行升溫急救。

    當鍾苟再次清醒,又再見到張歡華的專屬會計師。

    會計師看也沒看他,只是急速翻著手上的文件看著邊冷冷地說:「給你休息一天,然後就給我起來處理這些事,這是他定下來的一系列接下來要實施的計劃,你是繼承人,你死了,他的債你背。」

    鍾苟深刻的臉孔像沒有生命的雕塑,他看著會計師好一會,像無知的星際那些空蕩蕩又黝黑的眼眸輕微地動了一下,然後他開了口:「欠了錢嗎?」

    說是債,那就是欠著錢了。

    既然欠了錢,那就該還了。

    他的問話讓會計師又冷冷地笑了起來,他抬起了頭,看著鍾苟一字一句地說:「你知道他要養多少人?你知道他名下多少公司?你知道沒人下決策他就要賠多少錢進去?我告訴你,你他媽的蠢一天,他的家底就會要賠一份出去,到時候你到了地下他要是肯見你,你就是給他跪著自煽耳光一萬次,你看他會不會原諒你……」

    鍾苟聽得從床上猛坐了起來,狠狠地死盯著會計師。

    會計師冷笑著回視著他。

    久久,會計師聽到鍾苟也一字一句如吐刀子般對他說:「不用休息一天,現在我就處理。」

    「跟我去書房。」會計師站了起來。

    下一秒,鍾苟扯手上的輸液針管,掀被,跟著下床。

    一絲不苟,沒有絲毫顫抖與晃抖,堅硬得就像一具石雕。

    說是處理,但鍾苟不懂的事太多。

    會計師在粗略地跟他解釋過一遍現在張歡華的集團的動作情況後,召集的智囊團就已到位,他把鍾苟按到主席位置,第一輪會議就此開始。

    他不知道鍾苟撐不撐得住,而他打算不管他撐不撐得住,他都會用辦法讓他撐下去。

    因為這就是他的責任。

    如果不是他的天真,他們就不必臨時倉惶地應對著這一切。

    狙擊手在近兩個月的瘋狂堵擊之後回到老巢,一到就被老大叫進了他辦公室。

    老大問他:「為什麽打的不是腦袋?」

    狙擊手扳過他面前的電腦,調到當日機場建築圖,再快手調整好當日情況的三維人物形態圖,一語不發地點了一下他的位置跟當時那人的位置。

    老大一瞄電腦里當時兩個人的位置就瞭然於心,當時的位置,那人偏著頭看著身邊的人,頭有些微微抬起,當時的頭部正在移動狀態,而他的身體卻是正面對著槍口,心口確實是當時最容易一擊就斃,沒有風險的……他點了下頭,「嗯」了一聲,表示滿意之後這才放了阻擊手出去。

    阻擊手一出門,去了他那間破辦公室,點菸抽上之間,嘴邊玩味地笑了一笑。

    這群老狐狸,你追我趕的,最後還真不知道他們誰死在誰手裡。

    他這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嘛,占了他想占的便宜後,在旁看看熱鬧就好……而且,某個人是徹底憤怒了,有得是熱鬧好瞧了……第30章

    上首的人點了下頭,坐他旁邊的廖之量朝在坐的人說了句「散會」,這二天一夜的會算是暫時解散。

    鍾苟適應得並不太好,瘳之量也知道他也暫時比不上張歡華,一年兩年的他也成不了張歡華──但他也不得不逼著這個人快速往前走,決策一天不在現在他帶頭的情況下商量出來,損失的有時不僅僅是金錢。

    所幸,BOSS不在,接班的人雖然抵不住他能力的十分之一,但還好經得住任何風雨飄搖的智囊團成員一個都不少,暫時能把場面應付過去。

    參會人員走後,瘦得臉頰凹了進去的鍾苟飛快地把翻閱了一遍會議記錄,把不懂的當著瘳之量的面又問了一遍。

    把事情又剖析了一遍之後,秘書長在外面敲了門,讓他們去用晚餐。

    「餐桌上再談……」寥之量收拾好面前的文件。

    高大男人點頭,把杯中最後一口冷咖啡喝掉,站了起來把文件夾到腋上,手中拿著IPAD邊走邊看詳細資料。

    這次的投資他們已經進去了一部份錢,而他現在所在做的就是評估對方公司第二季度的財務報表,然後進行決策第三季度的投資數額。

    他們的錢也已經不多,雖然在鍾苟眼裡那已經是天文數字,但看到廖之量給他看過以前張歡華的總資產表之後,鍾苟就閉上了他的嘴。

    他想,他得把錢給掙回來,然後再決定其它。

    是活著還是死去,得把錢給掙回來了,該張歡華的東西一絲一毫,不得是用搶的還是用其它的方式,他都奪回來了之後,他才應該去想以後的事。

    而現在,那些什麽以後都是個屁。

    經歷世事確實能讓一個人迅速成長不少,至少,廖之量面前的鍾苟確實如此。

    也還好他底子不錯,張歡華以前給他請的關於金融方面的老師也算是名師,對於運營一個公司來說,底子不錯再加上資質不錯,勉強能跟得上他們的腳步。

    假以時日,他確實也能成為一個強大的人。

    只是,還是需要時間。

    廖之量看著鍾苟邊狼吞虎咽著他面前的義大利面,邊用手觸點著桌上的IPAD的屏,給他展示著他對剛才會議的另外一些不解處。

    廖之量慢慢咽下口中的果汁,優雅地用餐巾擦了下嘴角,遂後一一給他解答著。

    他輕聲細語地說了一大堆,但聲音再小,說了兩天話的喉嚨還是干啞得細咳不止,聽到鍾苟眼神暗了暗,口裡嚼肉的動作也慢了些。

    他知道廖之量一直是跟著張歡華的,這人是張歡華的爺爺從貧民窟里撿回來當鋪佐的,後來張歡華覺得他聰明,在他十歲生日的時候跟他老頭討了個巧,就送了當時的瘳之量出國深造,再後來,聽廖之量跟他說過的寥寥幾語中知道張歡華放了他出去,給了他自由,但他只擅長給張家處理財務,在外面也不如跟著張家的好,於是就一直做了張家的財務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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