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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49:10 作者: 空夢
等他打過去,那邊的手機又進入了他毫不意外的語音留錄……好不容易,張歡華打了電話給自己,卻這麽被錯過了,鍾苟失落不已,頭昏的他在黑老三的車上好半晌都不語,只是緊緊地握著手機。
黑老三先是不語,後來見慘白著臉的鍾苟死死地握著手機握成了一身汗,剛才瞥見鍾苟不斷看著手機號碼的他才小心翼翼地說:「怎麽了?是張先生的電話嗎?」
「嗯。」虛弱的鍾苟點了點頭,一向陽光英俊的臉上此時卻暗晦得像遮了層拔不開去的烏雲。
「打過去沒人嗎?」
「嗯。」
「可能有事,你再等會。」鍾苟白得發紫的唇色讓黑老三情不自禁地壓低了他粗獷的噪音說:「你不是說他最近忙得很嗎?」
這是他對老三,還有其它合夥人前幾天問起張歡華的事時對他們說的話,鍾苟勉強地笑了笑,說:「是忙,所以沒接著,下次就不知道是哪個時候了……」
「你多打幾個就成了。」
「呵……」鍾苟聽了笑,也不跟他去說他其實打了不少電話,留了不少話了,可那個人就是沒反應,他不得不假裝不在意地告訴自己張歡華忙,沒時間跟他說句話。
他其實也不是太在乎張歡華不主動聯繫他,但,好不容易他來電一次,自己卻錯過,他是真的難免坐立不安。
他也覺得的這小心思難免矯情,但心情卻還是為此受了影響,以至於頭腦發蒙到難以休息片刻。
到了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談完生意坐在車上回去的時候,他都根本閉不上眼,只顧得著一次一次不受控制地拔打著張歡華的號碼。
到黑老三都看不過去要搶他的手機讓他休息的時候,好不容易,那邊的人接起了電話,然後帶著睡意的噪音在那邊困頓地響起:「苟苟?」
鍾苟一聽,眼淚再也崩不住地流了出來,他就像個耍無賴的孩子一樣哭著問張歡華:「你怎麽不接電話?」
張歡華在那頭明顯聽著他的哭聲愣了,好幾秒之後才說:「我在睡覺,睡得沈,剛才才聽到手機聲……」
「那你前面呢?」鍾苟指控。
「忙。」張歡華在那頭無奈地說著,說完,停頓了一下,又解釋般地道:「開了個幾天沒睡的會,剛睡了一會,抱歉沒有及時接到……」
鍾苟一聽,神奇地覺得傷心又全沒了,立馬止住了眼淚,還用帶著醫院藥味的衣袖擦了把臉,特別大聲大氣地跟張歡華講:「那你睡飽沒?」
「差不多,」張歡華在那頭好像好笑般地打了個哈欠,但好像又力持理智地跟鍾苟解釋般說明:「等會要開會,我現在得起床。」
「哦……」鍾苟挺失望地哦了一聲,「現在就要準備了?」
「我去洗澡,會開擴音,你把最近的事跟我說一遍吧……」
張歡華在那邊的聲音溫溫柔柔的,還帶著笑意,一下子就把鍾苟完全安撫了下來,那慘白里透著紫色的唇也好像好看了不少,一等張歡華的話落音,他立馬就點頭,「好,好的……」
那邊張歡華進了浴室,鍾苟卻興高采烈地把他最近所幹的事細無巨細地跟張歡華報告了一遍,說到最後,故意省略了這兩天所發生的。
等他說完,張歡華那邊也進入了會議室了。
這邊鍾苟的手機一等掛斷,薄黑色的機身就從他手裡掉了出來,然後他的人在同時,再次陷入了昏迷……只是這次,昏迷的人嘴邊還隱隱約約地帶著點放鬆的笑意,看得一旁跟著護士拖他上早就召來的救護車上的黑老三不禁嘴裡爆著粗話罵著:「不知道你看上的是個什麽玩藝,儘是瞎折騰你,哪天被他弄死了你不還得舉塊我樂意,我心甘情願的傻B牌坊子吧?真是蠢到無藥可救……」
他罵歸罵,罵完,眼睛也濕潤了,真心覺得自己這當成兄弟的合夥人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傻瓜,以至於把那個人當天當地地供著,卻渾然忘了自己。
這他媽的愛情要是慘烈成這樣,不要也罷。
鍾苟在醫院醒來乖乖呆了一天,就又擅自出院了。
他一個人偷偷出院,大白天的也不敢回工廠,怕被人捉回醫院,只好回家。
他其實也沒那麽虛弱,失血疲勞而已,他估摸著跟張歡華的電話後昏迷也是一時鬆懈所致,連血都沒輸,在醫院休養一天,完全夠了。
再呆下去,也只是浪費他的血汗錢罷了。
不過,雖然身體沒大礙,他身體也確實一時半會的跟前幾天不能相比,他也沒逞能,只是到了家,又閒不下來,乾脆這裡擦擦那裡抹抹,干起家務來了。
正忙著,張歡華來電了,鍾苟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狂喜,接起電話就老高興地喊:「張歡華……」
那邊張歡華問:「在哪?」
「家!」
「在干什麽?」
「擦地板!!」
張歡華那邊沈默了下來,歡快給著回答的鍾苟也意識到不對勁了,直覺讓他有些結巴地問:「怎……怎麽了?」
他結巴完,張歡華在那頭恰好地冷笑了一聲,笑得鍾苟汗毛都豎立了起來,有種自己死到臨頭的感覺了。
「收拾下行李,等會浦志成過來接你。」張歡華一句話說完,電話就猛地斷了。
鍾苟在電話這頭猛地一震,不用多想多說多以為,他也知道自己把張歡華給得罪了。
可怎麽得罪的呢?鍾苟完全莫名,呆傻地看著手中的手機,茫然不知所措……還好趕到他們家的浦志成給了他答案,這現在對鍾苟有著兒子輩一樣感情的老男人有些責備地說:「我打了你辦公室的電話才知道你出了事,這種事怎麽可以瞞住歡華?」
「他知道了?」鍾苟先是發了下愣,然後急急地問:「他怎麽知道的?」
「我說的。」浦志成沒好氣,指著門說:「拿著行李跟我走……」
「去哪?」鍾苟納悶。
「把你送到歡華身邊去……」浦志成沒忍住地敲了下他的頭,訓罵:「知道他忙還敢給他添亂,他一天不看住你,你就要上樑揭瓦了不成?」
鍾苟被他罵得挺不好意思的,一邊忙去把大廳的窗簾布拉下來,把警報器全打開的時候一邊跟浦志成說:「我哪敢,我不敢的,他現在很生氣是不是?」
浦志成見他那小狗一樣乞求他回答的臉,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說:「你說呢?」
鍾苟不知道,所以他沮喪地搖了搖頭,也沒再問什麽地跟著浦志成去了機場,上了去美國的飛機。
張歡華加急處理了手頭的事,掐著時間去了機場接人。
他知道,如果不把人放到身邊處理,那個死小孩就永不會乖乖地老實聽話。
他暫時回不去,只好把人接來。
深夜把人接到,高大青年像條識主的老狗一樣一眼就看到了他,然後溜地一下竄到他的面前,雙眼亮湛地看著張歡華,手裡還攬著個大背包,頭髮可能因在飛機上睡姿的原因腦後翹起了一大把,此情此景,就差像條真正的狗一樣吐個舌頭出來表示他有多歡喜見到張歡華了。
累了兩天一秒鍾都沒合過眼的張歡華根本沒心情欣賞他的熱情喜悅,只是不耐地拉著他的手往門外走,薄唇也抿得緊緊的,加快著腳步拖著鍾苟快速地往外走……只這麽一下鍾苟就覺出了他的心情根本就很不好,這讓他一時膽怯得很,完全不敢吭聲,只好老老實實地被張歡華拉著走,連腳步都不敢走快一步,走到張歡華前面去。
而此時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張歡華的身上,也就完全忽略了周圍的環境,以至於沒有看到人cháo中有人不動聲色地注意著他們,而他更不知道的是,當他們走出去機場的時候,某幢樓上的狙擊槍的紅點就會瞄準張歡華的腦袋……而那個因見到久日未見的張歡華而欣喜的他更是完全不知道的是,他是張歡華的軟肋,只待因他露出一點破綻,就足以讓謹慎的張歡華因他的原因斃命……出了門,沒有風,夜很深,燈光因此更是迷離,鍾苟探著頭,有些怯懦地瞄著身邊的人,但嘴邊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而此時,某處樓頂上的子彈此時穿過沒有風的空氣,筆直地,快速地,像條毒蛇一樣迅猛地沖向了某個人的腦袋……第29章
那一個晚上,那一段時間,鍾苟在事後很多年回想起來的時候也沒有想清楚當時是怎麽度過的……他只知道當張歡華往下倒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接住那個人,然後,看著他胸口不斷地冒出血……他僵硬地抱著人,耳朵發聾,眼睛發蒙地看著那閉著眼睛一臉嚴肅的男人……周圍人的尖叫,報警聲,一概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