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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49:10 作者: 空夢
這天到了浦志成承諾的跟他見面的時間,鍾苟一大早地把清早要出的貨跟物流公司的人交了貨,也跟唐竹林打了聲招呼,就出工作室了。
他沒開小貨車,坐了公車,因著是早上的公車,公車上還有幾個眼熟的人──就是那幾個沒事老愛跟蹤他的女孩。
那幾個女孩其實也沒什麽惡意,後來也不纏他,見鍾苟臉色不好,還會善意地笑笑,並不故意靠近他來挑畔他的耐性。
公車坐多了,碰多的次數多了,鍾苟這種對誰認真說來沒什麽惡意的人自然也不討厭那幾個女孩,但也不接近,板著張臉,也不笑。
這事上,他正經得很。
自從知道自己喜歡張歡華,想親張歡華,想著張歡華撫慰性器時就已經決定好了自己的以後,並不願意別的人再喜歡他。
他只願意喜歡一個人,也只願意全世界只被那個人喜歡。
其它的,太多餘,他懶得要。
太浪費精力。
他坐了幾個站,下了車時,那幾個眼熟的女孩朝他羞澀地笑了笑,鍾苟視而不見地下了車,下了車之後又轉了趟車,到了浦志成跟他約好的地方。
一個只接受會員的小咖啡館,他在後面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進的後門。
「最近沒什麽人找你吧?」浦志成早到了,正在看ipad上的新聞,見到鍾苟坐下讓服務生拿杯水過來後之後問。
「沒。」鍾苟對這個注意得很,還真沒發現什麽可疑情況。
「又長高了些吧?」浦志成剛把眼瞄到鍾苟身上,此時笑著問。
「嗯,」鍾苟想了一下說:「比張歡華還矮一公分,到年底就可以比他高了。」
「他要是知道,會很高興的。」浦志成說到這把平板電腦放下,看著此時走過來的服務生把水放好之後又看了眼鍾苟。
「他好嗎?」鍾苟也不碰水,深遂沈靜的眼睛看著浦志成,五官分明的臉已經能見成熟的初倪,僅僅三個月,他就好像已經脫去了少年的青澀,有著幾分青年的穩重了。
「我沒有見過他,也見不到他,但他暫時也沒事,」浦志成把平板電腦里的一個文件打開,放到鍾苟面前:「你在這裡看,給你半個小時。」
鍾苟見狀,也不再問問題,迅速把浦志成給他的資料一目十行地記到腦海里。
他向來如饑似渴習慣了,吃飯恨不得歸他吃的都掃到肚子裡,要學習的東西恨不得片刻就能得知,免得多浪費張歡華的錢,這麽下來也就養成了他從來不浪費什麽時間,只一眼就可以把看過的東西記下的本事。
恰好半個小時,他匆匆地把浦志成讓他看的東西全記在腦海里,雖然一知半解,也不多問,只待自己回去消化。
見他那樣,浦志成朝他點了下頭,老成老男人的臉看得出來對鍾苟有些滿意──事發之後,鍾苟的種種行跡都表露著他不是沒頭腦的人。
他只是年紀小,接觸的層面不多,不過不代表他沒那個接受能力。
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利用鍾苟來做,因為對張歡華如此忠心的人不用,那也太浪費了。
雖然這事他完全沒跟張歡華打過商量──他自從被抓走後,就連請來的律師也根本不允許見了。
很多事,必須是他們這些在外面的人謀劃。
「這裡面的任何一個人,你都不要信,對了,如果哪天你要是覺得我不對了,也不要信我。」浦志成保養得好,看起來也只有四十剛出頭的樣子,尤其現在這幅毫無脅迫的從容模樣,倒有幾許中年人的風度翩翩。
從他現在說話的外表看,他的話倒是說得挺輕描淡寫。
鍾苟聽了也只是笑了笑,他先天並沒有什麽好環境讓他知道太多,但後天謹記張歡華給他請的那些各種各樣的老師的教育,尤其在張歡華出事之後的他馬上迅速強迫自己像個像模像樣的社會人,而不是個底層漫天漫地野著,什麽也不忌諱的野東西,現在的他沒有在浦志成面前表露出他天生的粗野,他笑完之後挺有禮貌待地回答說:「我只會信他,浦先生您不要擔心,誰都利用不了我。」
他從剛剛浦志成給他的資料里知道了一些信息,知道張歡華現在的資產情況和他現在所受到的一系列檢查。
那裡給張歡華羅列的罪狀,都夠張歡華死幾百次的。
鍾苟這是第一次知道另一個世界的殘酷……一時敗北,就算你曾經榮光無限,別人想怎麽弄死你就怎麽弄死你。
而這些事臨到張歡華頭上,鍾苟僅僅是看著某些字眼都焦慮不已,但這些,無一絲在浦志成眼前表露出來。
他隱藏得很好。
自知道張歡華出事之後,他就不把自己的真實臉孔表現在外人眼裡了。
他以後就算會哭會死或蠢或愚笨,但這些都會是在張歡華再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再發生的事──現在的他,不允許自己出什麽差池。
鍾苟覺得自己現在懦弱不起,也沒有懦弱得起來的本事。
就跟當初什麽都吃,什麽都不管不顧只顧著填補著肚子的本能一樣,把張歡華找回來,現在就是他的本能。
「你先把這些記著,回頭找好時間把這些給那個人捎過去。」浦志成是這時見私營的咖啡廳里樓下出來了兩個生面孔,老闆也給他打了來了生客的暗語,一直受監控的他漫不經心把電腦里鍾苟的看過的資料徹底損壞,然後指了指後面的門,讓鍾苟沿來前的路走。
鍾苟見了手勢,往前看了一眼,之後就頭也不回地往後走,領他出去的服務生也不發一語,帶他到了後門,做了讓他安靜離開的手勢。
鍾苟快步離開,在轉第二趟公車時,他買了十個肉包子,轉到了一條沒什麽人的小巷,蹲在地上狼吞虎咽了起來。
他早上沒吃飯,現在確實餓得很……另外他很害怕,害怕張歡華就這麽沒了,那資料上太多的字眼,表示著,張歡華病了。
上面說,他病了,要求他母親回國看望。
而鍾苟不知道這是真是假──就算是請君入甕的假藉口,但也實在夠他害怕的。
他從兩年多前就沒病過了,就算身上疼,身邊也有張歡華陪著呢,可張歡華呢,要是真病了?誰給他倒水喝誰給他藥吃?
那些人,一個都不會對他好的。
鍾苟想著這些,把包子全吞了,也還是覺得饑渴不捺,他想做些什麽發泄身體裡的暴躁,但最後他還是強自站了起來,對著自己笑了笑,自言自語:「沒什麽大不了的,怕什麽怕,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他是老子的天王老子,誰敢對他不好?哼……」
他冷哼著,活像這樣,就真沒什麽人敢欺負張歡華了似的……他自欺欺人地這樣想著回去了之後把浦志成讓他記著的東西加密給了另外一個人。
發完之後他期待另一個人的回信,可那個曾經跟他交流過張歡華財務方面的人一個字也沒回過他,沒有透露出有關於會有方法保全張歡華的支言片語。
那是一個龐大系統,聽說他們都在想辦法拉張歡華出來──鍾苟死纏爛打著浦志成要做些什麽時,慶幸自己是個從來都不會放棄什麽的人。
要不這麽做,鍾苟覺得自己會崩潰。
那是一種寧肯讓人撕碎了一條條地吃了也不願意見到張歡華有什麽好歹的崩潰──那個給了他天堂的男人,此時可能正在受苦。
再也沒有比這更折磨他的痛苦了……
但就算痛苦,他也忍得住。
這世上,沒有闖不過去的難關,沒有等不到的人──鍾苟全心全意地相信著那個人會回來,他自從走了狗屎運,就深信著,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他得不到的一切了。
他沒病死,人也好好地活下來了,為的,從來都不是失去,而是更多的去得到他要得到的,哪怕那個人就算現在去別處去玩了,他也會去找他回來了的。
他不懂什麽叫做死心,也不懂什麽叫做自行離開──他媽的他真的是這一輩子只想跟一個人。
就算那個人一個惡意的小眼神,一個壞透了的小動作都可以把他傷得遍體鱗傷,但鍾苟寧肯痛著,也不會離開的。
他認了主那天後,他就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
那天起,他的命,無論是命運還是生命,都不歸自己管了──或許報恩確實是太過於膚淺的理由,但鍾苟卻不覺得除了那個男人,他還能擁有更好的。
他在橫衝直撞的命運里見到了那個人,當癩皮狗的他嘗到了第一縷陽光的味道後,他早就不可能再去別的地方找尋什麽扯蛋的另外的東西了。
張歡華就是他所有的欲望滿足體,他要的,張歡華全都會心甘情願地給他,眼睛裡從來都沒有對他的憐憫,鍾苟不覺得,這世上,還會有另一個張歡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