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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46:19 作者: 藍小嵐ya
這一整個晚上孤寂的走下來,他心裡漸漸越發鮮明的有了一種感覺——
或者,他已經徹底失去她了。
沈閱沒出什麼意外,他相信以他母后的為人,她犯不著對他撒這樣遲早會揭穿的謊,可是如果不回來一趟,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段時間他摯愛的姑娘都承受了些什麼。
所有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領地里,都堆著許多被損毀的亂七八糟的首飾,林管家說王妃後來有了拿簪子當籌子玩投壺的嗜好……
下人將這理解成是她驕奢淫逸的怪癖,可只有他能明白,她不是的。
她是那麼秀外慧中端莊大氣的姑娘,幾乎從來不會拿外物或者外人來發泄內心情緒的,以她的為人,那些名貴的髮簪,她即使不喜歡,不願意要了,也會贈予旁人,賞給下人,而絕不該是這樣肆意的損毀揮霍。
她是太壓抑,太痛苦了,太多的情緒無處發泄,才通過這種方式來尋片刻的解脫。
大概是從她提起所謂前世種種,這個心結就已經種下,解不開了。
是他太遲鈍,也過分高估了自己能給予她的安全感,以至於完全疏忽掉了……
事實上應該是從那時候起,她就已經滿腔怨憤,隨時做好了與秦緒同歸於盡的打算了。
明明她都那麼壓抑痛苦了,他卻居然還毫無所察的將她獨自留在了京城,讓她在秦緒的重壓之下甚至忍痛捨棄了她盼了那麼久那麼久的他們的孩子。
無盡懊惱自責與後怕的情緒,山呼海嘯般將男人淹沒。
在她最艱難的時候,她一個人走過了那段荊棘叢生又遍布著兇險崎嶇的路,走過之後,心灰意冷……
她大概,真的不會再要他了。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就連賀太后也不知道,她派出去送她的那幾個人,暫時也都還沒有回信。
秦照一個人,在那個小花廳的院子裡枯坐一夜,手裡捏著那兩顆算盤珠子,卻又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死死捂住手腕上用她那耳墜子上珍珠編成的手串。
拼殺回京的這一路,他幻想過無數個與她重逢時候的畫面,到頭來卻一個也等不到。
次日,秦照也沒急著離京尋找,而是先去聞家祭拜了聞時鳴,順便跟聞家的人請罪道歉。
又等了幾日,賀太后終於得了回信,據她派出去的人來信回稟,說是沈閱怕叫秦照分心,出京之後就叫他們改道把她送回荊州聞家的老家了。
秦照當即出京,日夜兼程趕過去,結果卻又撲了個空。
據聞家老宅的下人所言,她回來只住了一陣,前幾天得了京城方面的消息,打發賀太后的人回去復命之後她也走了。
至於去了哪裡——
老宅的人也不知道。
過來的路上,秦照還心存僥倖,這一刻,一顆心才是真真正正沉到了谷底。
她這樣刻意的躲著他,這當真是不想要他了吧?
他把她弄丟了……
渾渾噩噩間,他甚至不知道該如對留在南境翹首以盼等著沈閱過去的兩個小丫頭交代。
自荊州離開,他回了趟梁州,原是想順路把沈閱那倆丫頭還有一些家當搬回京城王府等她,誰曾想春祺知道自家小姐下落不明之後居然死扒著門不肯走。
小丫頭哭得梨花帶雨的抱著冬禧不撒手:「我不走。小姐答應過,說她會來這邊與咱們團聚,她答應過的,她不來,我就不走,她不能說話不算數。」
冬禧也是無奈。
說說,這都叫什麼事兒?
夫婿不要就不要了唄,怎麼能把她倆也扔了?
於是倆人湊在一起,抱頭痛哭。
當初跟隨入京的南境軍,留了小半在京城附近駐軍,須得繼續震懾一陣,以待京城內外的局勢徹底穩定,而大部分,這段時間已經陸續折返了。
秦照在梁州留了幾日,重新布屬整頓邊防。
後面掐著聞家扶靈回鄉要將聞時鳴入土為安的時間,她又回了荊州,送老人家最後一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他以為以沈閱的孝心,她至少應該會出現,送她外公入土下葬的。
結果事與願違,她居然還是未曾出現。
聞家的人要留在荊州老宅服喪,之後他便又是一個人悻悻的回京,待了一陣,協同賀太后穩定了朝局。
群臣請願,他登臨帝位已然大勢所趨,但卻是群臣催請多次無果,他只掛了個監國親王的頭銜,留了賀太后常年坐鎮宮廷理政,他自己循著沈閱可能會去地方,兩年之內,天南海北的到處找,甚至也發了皇榜,舉國上下張貼。
於是,就連最偏僻的小山村裡的人進趟城回來也都知道了——
他們大越國當政的攝政王與摯愛的妻子戰禍中走散了,他為了尋人,連皇帝都沒心思做,就只顧著到處找人。
第二年的年底,一無所獲的秦照依舊沒有回京過年的心思,剛好人在南邊,就乾脆又回了趟梁州。
回到自己在那邊的王府,卻發現本該住在這裡的冬禧二人都早搬出去了,住過的屋子裡堆滿了雜物與灰塵。
隨手撈過一個侍衛來問:「她們人呢?」
那侍衛正忙著搬年貨,兩年沒見到他也甚是高興:「她們說住在府里拘束來著,去年春天就搬走了。」
拘束?
那倆丫頭,從小就在規矩嚴苛的太師府長大,沒嫌過拘束,後來陪嫁去了他那王府也不說拘束,偏就現在讓她們住在連個正經主子都沒有的府邸里,她們反而覺得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