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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46:19 作者: 藍小嵐ya
    所以——

    柳茗煙會追著她出來,這絕非巧合。

    一直到沈閱走遠了,柳茗煙的那幾個婢女才試探著重新湊上前來。

    方才夜色中, 沈閱和柳茗煙面對面站著, 離得很近, 倆人又都穿著符合身份的款式繁複的衣裙, 舉手投足間的幾個小動作從旁其實看得並非那麼分明。

    幾個婢女,倒是有人覺得柳茗煙該是從沈閱手裡拿走了一點什麼東西的, 可是沒看真切, 這會兒也不見她手裡有拿著什麼,就也不敢貿然多嘴。

    她們都是東宮原來的宮人,自孔絮之後被撥給柳茗煙用的, 和柳茗煙之間沒有太深的主僕情分, 更沒有恃寵而驕打聽主子私事的膽量。

    所以, 只是好聲好氣的勸著:「娘娘, 夜裡天涼,您現在身子又經不起折騰, 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吧。」

    柳茗煙心事重重, 原也沒心思在外閒逛, 也就從善如流的回去了。

    沈閱回去的路上依舊走的不徐不緩,等這一來一回,再溜達回暗牢入口已經差不多是小半個時辰以後。

    親衛開了機關,她下到裡面。

    聞成禮身上殘破的長袍已經被換掉了,換了一身素淨整潔的棉布長衫,但人也徹底燒起來,面色明顯不怎么正常的躺在床板上,不省人事。

    沈閱狐疑的四下看了眼,看見徐驚墨圓領官袍上方裸露明顯的喉結,面色微顯尷尬的連忙道謝:「是我疏忽了,提前沒想到給他找兩件換洗的衣裳。」

    也不全是因為沒想到,而是當時她手邊沒有,倉促之下更來不及去別處取。

    徐驚墨面上依舊是一副與她不甚熟悉,公事公辦的態度。

    聽著沈閱道歉,他就是略顯羞赧的笑了下:「王妃客氣了。聞三公子身上外傷較多,這些傷口沾染了髒污就容易化膿,不利於康復,微臣這才替換了一件衣袍給他。」

    說著,頓了下,他又面有憂色打量了眼這暗牢里的環境,好心提醒:「只是這裡的環境髒亂,又常年不見陽光,屬實也不利於病人的恢復……」

    沈閱頷首:「我知道了,很快就接他去別處養傷。」

    她上前,又半跪在地上,握著聞成禮的手掌望了昏睡中還皺著眉頭極不安穩的對方一會兒,然後心一橫,起身帶著徐驚墨離開。

    她現在住所還在永和宮,所以就仍是回的後宮那邊。

    走在密道里的一路,倆人都未有交談,等上到地面上,沈閱就乾脆的主動和徐驚墨道謝道別:「今日勞煩徐小大人了。」

    至於別的,須得保密之類的話,秦緒的人自會叮囑他,甚至都不需要有人額外叮囑,徐驚墨一個混太醫院混得如魚得水的,心裡自然知道哪些事能說哪些得要爛在肚子裡。

    「王妃言重,不過就是微臣的本分。」徐驚墨拱手作揖,「病人的高熱還得額外注意些,若是六個時辰之後還在持續高燒,您最好就著人再尋我一趟。燒久了,怕是有危險。」

    「好。」沈閱應下。

    徐驚墨躬身告退。

    沈閱目送他的背影,又突然叫住了他:「之前你給我那瓶跌打酒……太醫院今日是哪位太醫當值,麻煩你重新與他商量給我再配一瓶送過去吧。」

    那瓶跌打酒,是被永和宮的守衛拿走了。

    她看似只是委婉的怕傷了徐驚墨面子,沒好直說,實則——

    徐驚墨心知肚明,她是在提醒自己給她配另外的藥。

    少年的腳步頓住,在外人看來就該是他聽懂了沈閱的言外之意,受了打擊,所以過了一會兒才回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有些沉悶低靡的應了:「好。」

    沈閱笑著點了下頭,這回就率先舉步轉身,朝永和宮的方向去。

    這個時辰,已經將近黎明。

    天地間最黑暗的一段光景。

    沒趕上逢年過節,這宮裡也不是每條路上都會掛著燈籠,沈閱卻是幾乎閉著眼都能找准腳下的路,一步步朝著前方走去。

    兩側白天看是金碧輝煌極華麗的宮牆,這深夜裡看去卻像與陰暗逼仄的牢房暗道異曲同工,都叫人覺得陰暗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沈閱一路走過去,全程都腳步很穩,也沒什麼情緒。

    與此同時,城外三十里。

    二十餘騎快馬在夜色中飛縱疾馳,夜色中將官道兩側林木枯草間隱藏驚得的鳥雀陣陣飛起。

    秦照自城內出來,就一路馬不停蹄的狂奔南下。

    一腔憤懣哽在喉頭,又是滿心的自責與惱恨,他也不知道自己衝動之下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對沈閱而言究竟是好是壞……

    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便也不敢再回頭去想。

    現在的他除了等死,就算反悔了,也已無力再去改變什麼,滿腦子就一個念頭,記得沈閱交代給他的話,叫他走得離京城越遠越好。

    叫他……

    死遠點!

    然則毒發的迅速,他甚至提前都沒有感覺到過多不適的症狀,驀然之間只覺得喉頭一熱,一大口鮮血上涌。

    他下意識的想要吞咽回去,卻未能做到,失去神智之前就只來得及稍稍收了下韁繩。

    然後,緊跟著身體就直接栽倒在了馬背上。

    可能是他吐出來的鮮血,血腥味刺激到了坐下戰馬,那馬兒於夜色中悲切的一聲嘶鳴,驟然直立而起,將他掀翻了下去。

    長贏是於入夜時分就先一步南下,護著虎符,打算親自趕回去交予常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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