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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46:19 作者: 藍小嵐ya
    隔壁間的牢房裡,有張簡陋的木板單人床, 沈閱叫人搬出來, 擺在了外間的光亮處, 將聞成禮扶著躺下。

    迷迷糊糊中, 聞成禮半撐起眼皮,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看清她了, 聲音澀啞的道了句:「閱閱啊……三哥沒事……」

    沈閱鼻子一酸, 一時竟也不敢說話,就生怕是開口就要跟著情緒崩潰。

    她只是用力握了握對方未曾受傷那隻手。

    徐驚墨卻不知道是僅出於醫者在面對醫患時候的嚴謹,也或者多少有點賭氣那意思, 只冷著一張面孔, 先給他切了個脈, 又大概檢查了一下傷勢。

    沈閱在場, 他也不是很方便直接解開聞成禮衣裳細看,只先粗略查了一遍, 也不等沈閱詢問就主動說道:「別處傷勢都不算傷筋動骨, 就是手指處理起來比較麻煩……總之我盡力。」

    其實沈閱大概知道聞成禮那手怕是很難復原了, 現在連徐驚墨都這樣說……

    他雖說的委婉,沈閱也明白他意思。

    她看著昏迷中狼狽又清俊的少年,心裡免不了又是難過的一哽。

    這些年,三哥在家裡其實是幾個兄弟里最安靜不起眼的一個,二哥聞成啟早慧,聰明絕頂,老四老五又是兩個皮猴子,性子活泛,會嘴甜的討長輩們歡心,又因為年齡相仿,小時候經常帶著她一起玩,就只有三哥……

    沈閱的印象里,他幾乎就是個默默無聞的書呆子。

    平時湊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怎麼愛說話,甚至有了二哥的珠玉在前,他在二房舅舅舅母他們的眼裡的優點,也約莫就是個刻苦努力,叫他們很省心的兒子了。

    來年的春闈,他本是應該高中,然後平穩的入官場,博一片屬於他自己的天地的。

    現在毀了他的手,如果他這手,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提筆……

    沈閱不由的悲從中來,甚至都不敢再想。

    徐驚墨說是在賭氣,但又忍不住抬眸悄然瞄了她一眼,見她情緒激動忍得辛苦,就又說道:「應該是傷口和情緒導致的,他現在還有點發熱了。我要儘快給他處理一下身上的外傷,你在這裡不方便,要麼迴避一下吧?」

    這裡就這麼點兒地方。

    而且要說叫沈閱現在就先回去,她也是放心不下,不會肯走的。

    徐驚墨這話說完,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可能是廢話,不由的蹙起眉頭。

    沈閱則是飛快的定了定神,站起身:「好。」

    她走向方才引路帶她過來的那名親衛:「男女有別,我不方便呆在這裡,而且這個地方逼仄,我有些喘不上氣,上面不就是花園麼?你帶我上去走走透口氣吧。」

    秦緒都准她帶人來給聞成禮看病治傷了,那就說明太子殿下對待安王妃與聞太師一家的態度已有轉變。

    外面就是東宮地界,尤其聞家人還都在自家殿下手裡,料想這位安王妃一個弱女子也出不了什麼么蛾子。

    親衛略一斟酌,也就鬆了口氣,沉默著引路,去開了東宮方向的暗道門,陪同沈閱一起上到地面上。

    動靜自然驚動了上面巡邏的人,立刻又有幾人湊過來詢問情況。

    在那親衛與他們解釋交涉期間,沈閱已經飛快的四下打量了一圈,發現這周遭守衛非但沒少,反而較之前半夜她過來那會兒起碼又增加了一倍。

    這種級別,已經無異於天羅地網。

    想來——

    在聞太師等人周遭的防衛也不能比這個少。

    秦緒的的確確是在做魚死網破的雙重準備的!

    她深呼吸了幾次,穩定情緒,見那親衛交涉完畢,又轉頭問他:「我能在附近走走嗎?」

    畢竟是自家地盤,附近又有三四十的侍衛不停巡邏,實在沒必要草木皆兵,過分忌憚她,親衛想也不想的點了頭:「王妃請隨意,但是最好不要出這個園子。」

    沈閱沒再理他,抬腳便是邊賞景邊徐行而去。

    這親衛,連帶著另有兩名巡邏的護衛都自覺跟著她,幾乎亦步亦趨。

    沈閱既不斥責也不在意,一路看似漫無目的的走過去……

    然則這東宮的後院她卻再熟悉不過,不動聲色就目標明確朝著柳茗煙的住處去。

    夜深人靜,但是今夜宮裡連續出了三件大事,都是關乎長輩們生死安危的,東宮與皇宮毗鄰,這後院裡的女人們但凡長點心,都不可能在這樣的夜裡安枕睡去。

    隔著那寢殿有一段距離,沈閱果然就看到那院子裡是透出了徹夜的燈光的。

    「那裡是什麼人的居所嗎?」她隨口問了一句。

    親衛答:「是太子嬪柳氏寢殿。」

    說著話,卻不免戒備起來。

    總所周知,這位安王妃與自家那位前太子妃之間的關係極度惡劣,現在秦緒在宮裡,他可搞不定太子殿下後院的事,是生怕安王妃再惹事。

    沈閱卻真的像是只是隨口一問,之後「哦」了一聲,就踱步繼續慢慢前行而去。

    然則,她這邊走了一小段之後,卻是院門虛掩的那座寢宮裡先有了動靜,有人推門而出。

    幾個婢女擁簇著衣著整齊卻明顯神色焦灼的柳茗煙自院子裡出來。

    聽見身後的動靜,沈閱也不裝聽不見,滿是好奇的回頭看了眼,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打算繼續往前走。

    卻是柳茗煙身邊一個婢女揚聲反問:「大晚上的,是何人在我們院子外頭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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