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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46:19 作者: 藍小嵐ya
他目光掃向四下里正被眾人傳閱的那些東西:「學正革除齊玉英功名的文書副本,我府上一直替他們收著。還有當年他們和離的官司沒在京兆府衙門打,而是在下屬三河縣縣衙打的,是我夫人出面替龐氏請的狀師,當年衙門過官司的一應文書我這裡也有收錄。並且最後為了破財免災,贖龐氏脫身,你家是訛了我夫人百兩銀子的,那一紙契書上也白紙黑字,齊玉英是畫押並且按了手印的。」
齊老三哪裡想到,幾十年前的那些舊案宗聞家居然會是有所收錄,他扯著脖子四下張望,想找出一些這些東西是偽造的痕跡。
聞太師話至此處,已經不欲多言。
他這一生,行事坦坦蕩蕩,若說背離本心,對不起誰過……
那也僅僅是在自己女兒和外孫女兒的兩樁事情上。
龐氏和聞清亦母子不過一雙可憐人,本來倒也不必將他們納入聞家來的,可是他夫人與龐氏主僕情深,又因為和齊家的婚事是她看走眼給定下的,幾乎害了龐氏後半輩子,她心中抱愧,又想著給龐氏的孩子一個好些的未來前程,這才與他商量,給了他們母子一個名分,掩人耳目。
龐氏死得早,沒給家裡添什麼麻煩。
而聞清亦,雖然天賦不如聞家的兩個親兒子,但自小就是個勤奮好學的,為人也勤懇踏實,他喜歡這孩子的性子,所以更是額外關照幾分,甚至還因為這不是親兒子,待他要比待自己的兩個親兒子都要更和善些。
他是當真不介意這孩子身上是否流著他的血,也是懷著一份慈父之心,盼著這孩子能少些坎坷,一生順遂的。
誰曾想,自家人掩飾太平守了這將近四十年的秘密,終還是晚節不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翻出來了。
只是既然有人盯上這事兒了,與其強壓下來,任人背地裡胡亂猜疑,還不如自家出面,將一切說得清楚明白。
有時候,人心叵測揣測出來的那些東西,反而比真相本身更齷齪!
聞太師面上看似波瀾不驚,此刻心中的憤怒與惋惜都幾乎壓不住。
聞清彭早就瞧見了他握著座椅扶手的手背上青筋隱現,知他是動了大怒又強壓不發作,唯恐他再給氣出個好歹來,也只想速戰速決。
他於是代為站出來,也不再聽齊老三的胡攪蠻纏,肅然說道:「這些文書、契紙上面都有相應衙門的印鑑,經手人也各有畫押留印,甚至只要他們尚未作古,想找來當面對質我家也一概奉陪。」
說著,聞清彭又將手中翻開到某一頁的那本厚厚的族譜啪的砸在桌上,冷臉說道:「三弟是我父親過繼來的義子,我家族譜上也都是有數的,全家上下都清楚。」
他看向齊老三,氣勢咄咄逼人:「這本就只是我自家家務事,我們不偷不搶不丟人,用不著對外人做交代,你就非得上門這麼鬧麼?」
「當年齊家老二拿了我母親的銀子時,那契紙上也寫的明明白白,是他主動棄了龐氏腹中孩兒不要,他不養便無恩,以後也定不會再予糾纏撕扯,現在我家老三如何,與你們沒關係。」
「還有你,即使已經斷恩絕義,你既還稱我三弟一聲『侄兒』就不顧念一點血脈?非得大庭廣眾的鬧出來這麼毀他名聲?」
齊老三不過一個市井老潑皮,撒潑胡鬧有一手,若真要一板一眼的彼此對質……
他哪裡是聞清彭這種混官場的能言巧辯的讀書人對手?
他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憋得通紅:「你們說斷就斷了嗎?我……」
龐氏和離之後還給齊家生了個兒子的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
並且謹慎起見,還是等今天混進來,瞧見聞清亦長相,確定是自家人無疑……
這才敢於發難的。
至於他那個兄長齊玉英,當初聞老夫人用了激將法,在他焦頭爛額時聲稱了龐氏有孕,他則是壓根不信,只以為那女人是為了糾纏他才故意撒謊。
聞清彭不想與之糾纏,四下看了眼,就將旁邊一位同僚正拿在手裡看的文書拿回來,拍在桌上:「齊玉英親手所寫的和離書。你若覺得有假,便回家尋了他生前墨寶前來比對,若你尋不到……當年他寫予我家龐姨娘的婚書還在,再你若信不過我家,當年他參加會試所做的文章我們也可以想法子尋來比對。」
事實上,貢院的確會保存歷屆會試考生的卷子,但卻不會保留這麼多年。
聞清彭這便是虛張聲勢,欺負齊老三不懂了。
齊老三辯無可辯,急得冷汗直冒。
他嘴唇囁嚅半天,也再沒擠出一個字來。
至此,這一場鬧劇也該就此打住收場。
聞清彭並不想與這樣一個潑皮過分計較,有失身份,正想喊人將他們父子丟出去……
「商秋。」一直冷眼旁觀的沈閱突然開口,「這兩個上門訛人有失體統的,也該給他們吃些教訓,否則他們不長記性,你帶上這些文書,喊兩個人把他們送衙門去,交代京兆府尹公事公辦。」
這父子二人,雖然明顯只是旁人手裡微不足道的兩顆小小棋子,但是他們姓齊的一家本也不是什麼好人,哪怕再怎麼查也不可能順藤摸瓜摸到秦緒身上,讓這倆人吃吃教訓也是應該。
「不……」齊老三一慌,商秋則是動作利落的也卸了他的下巴。
聞府的管事幫忙,將那些四下里被人傳看的文書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