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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46:19 作者: 藍小嵐ya
    他視線意有所指, 掃向秦緒裹著繃帶的手。

    秦緒下意識將手往廣袖底下藏了藏。

    再次沉默片刻, 他心知糊弄不過去, 只得是面色鐵青的咬牙道:「其實是……兒臣與沈氏之間起了齟齬……」

    眼見著皇帝眼底浮現一絲寒意,他忙又解釋:「這事兒是兒臣衝動了,父皇您知道,因為當初選妃宴上的變故,兒臣一直心有不甘, 今日借著酒勁兒, 剛巧遇到她就……有些失態, 拉扯了兩下, 她一時也受了驚嚇……」

    這話說完,秦緒自己就先愣住了。

    他也不知自己怎的下意識就又編排瞎話, 替著沈閱開脫遮掩了。

    想要掩飾他與沈閱衝突的真正原因?這方面因素自然是有的。

    但是——

    除此之外, 又仿佛是摻雜了一些別的、更加隱秘的私心。

    然後皇帝暴怒的聲音就又立刻將他思緒拉了回去:「你就是這般的沉不住氣嗎?大局為重的道理,還要朕現在再重新教你?而且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這等反覆無常……你是嫌現在這局面還不夠亂嗎?」

    當初叫他娶沈閱,他陽奉陰違的糊弄他, 導致了選妃宴上的差錯。

    現在倒好, 沈閱都已經是安王妃了……

    同為男人, 皇帝其實是能夠理解自己這兒子的不甘心的。

    換成是他, 他也必定為此耿耿於懷。

    畢竟父子倆生來就是人上人,對這天下的一切都是應有盡有, 被人搶了女人這回事, 無異於奇恥大辱。

    可沈閱如若嫁的是別人, 那秦緒出格點就出格點,也便罷了。

    唯獨現在對面站著的是秦照,他還這樣亂來?

    稍有不慎,就要授人以柄的。

    皇帝從來就不信自己那個年少成名的嫡親弟弟會是個毫無野心之人,只覺得秦照是受了先帝遺詔與賀太后壓制,再加上不得機會,他是迫不得已的安分守己……

    現在秦緒去招惹沈閱?

    這不是雪中送炭,拱手往秦照手裡塞把柄麼?

    關乎到他們父子的龍椅還能不能持續坐的穩,皇帝竟是少有的失態了。

    秦緒心中更是有苦難言。

    定了定神,他硬著頭皮再次認錯:「確實是兒臣衝動了,可此事若是說破,受創最大的還是沈氏,兒臣料想她是不會對安王吐露實情的。」

    秦緒這話,說出來雖是為著安撫皇帝,但他心中也的確是這般認為。

    他與沈閱之間,雖是上輩子的舊事了,也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的了自己的妻子與別的男人之間有過這等不清不楚的關係。

    更何況——

    他跟沈閱這事兒,說出去還玄乎的很,很難取信於人。

    挑撥未必挑撥的成,還徒惹一身腥,壞了她在秦照心中印象,給秦照心裡埋個疙瘩?

    這便是得不償失!

    以沈閱的理智精明,秦緒篤定她也絕不會為了賭一時之氣就衝動的去對秦照坦白。

    皇帝卻也並未懷疑秦緒這話的真假,只是恨鐵不成鋼的又訓誡了他一番,無非是叫他沉住氣,暫時不要再主動招惹秦照夫妻倆。

    最後——

    他又沉下臉來,特意警告:「還有你府里那個柳氏,你最好是管束好她。一個人的好名聲,要一步步築起來不容易,可若要毀棄……她再多犯幾次蠢、多在人前出幾次洋相,你這個一國儲君在朝臣百姓中間的聲望與威嚴就被她毀乾淨了。」

    如今提起柳茗煙,秦緒才是最糟心的。

    他也有點沒太明白,這輩子的柳茗煙怎麼會這麼多事兒。

    他素來知道她矯情又心思重,上輩子他最後排除阻礙給了她皇后之位,她就無比感激,後來她管不好後宮,他叫了別的后妃代管,她也都欣然接受。他寵幸旁人,她私下自是黯然神傷,面上卻也能做出大度的模樣,儘量不落人口實的。

    可是這輩子,他都先發制人,主動給予她一切她想要的了,她怎麼反而越發的矯情小心眼不懂事了?

    這幾次三番下來,秦緒也被她整的很有幾分焦頭爛額。

    但這人是他自己當初不惜忤逆皇帝也要娶的,他現在有再多苦水也不能當著皇帝的面吐。

    於是,摒棄雜念,他再正色看向了皇帝:「柳氏的事,兒臣會好生處理的,但是父皇,五皇叔他可是馬上要返回南境去了……這些年他在南境稱王稱霸,南境勢力朝廷壓根插不進手去,他這一走,可當真就是個山高皇帝遠了,您真的就此放他離開嗎?」

    秦照走了,是放虎歸山!

    而同時,他確乎更不甘心對方就這麼帶走沈閱。

    看著他們雙宿雙棲,去過逍遙日子?

    想想心裡就冒火!

    皇帝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你皇祖母還在朝看著呢,再者說來……現在還得靠他牽制北境的勢力,現在可不能亂啊。」

    秦緒對賀太后並無幾分的祖孫感情,尤其上回對方插手了他的婚事,在他心中已經種下怨念。

    「這個道理兒臣懂得。」他道,「父皇您要對皇祖母盡孝,這個兒臣也明白。可定國公年紀大了,隨時可能駕鶴歸西,安王卻正值壯年,再過兩年一旦定國公身死,安王一家獨大,到時又有誰能站出來制衡於他?」

    他如今是越來越容不下秦照了,不免有幾分急切。

    皇帝垂眸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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