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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46:19 作者: 藍小嵐ya
秦照雖然身份尊貴,但軍旅出身,現在出門在外他也沒什麼講究。
一行人,晚飯時除了甘夫人的飯菜是送去樓上房間給她單用的,其他人都在樓下的大堂一起吃。
其間,春祺和冬禧下來,卻既不見她們往屋裡送吃食也不見沈閱下來。
秦照抬眸去看,卻發現那屋子裡已然熄了燈。
他也沒多事,只埋頭安靜吃飯。
片刻,上樓給自家夫人送飯菜的甘參將下來倒是關切問起:「聞家姑娘未曾用飯?」
冬禧道:「我家姑娘染了風寒,最近一直斷斷續續病著,精神不濟就先睡了。」
甘參將有些過意不去:「要不是被我們耽誤了行程,你們倒也不必在此處落腳將就,明日一早我請這裡的廚子給姑娘單獨做點兒易克化的飯食吧。」
沈閱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家千金,確實吃不得長途跋涉的苦。
冬禧笑道:「多謝將軍好意,方才我已經同廚下打過招呼,明早借用他們的廚房,小姐的飯食我單獨給做。」
甘參將於是也不便再多言。
秦照雖是武將,但是身份使然,身上依舊保留著很重的貴族習氣,私下飯桌上並不喜歡眾人吵吵嚷嚷的沒規矩。
所以冬禧二人飯吃到一半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這一隊士兵並不似以往遇見的那般粗魯放肆。
並且一頓飯吃下來,兩個丫頭也收穫頗豐。
她們發現這一行人里,包括甘參將在內都對那位同行的年輕貴公子十分的禮讓恭敬。
明顯——
他的身份更高更不一般。
只不過出門在外,一干人等都很謹慎,即使心生好奇也不隨便打聽。
這驛站不算大,樓上一共三間房。
甘參將一家三口一間,秦照一間,沈閱一間。
為了能夠儘量多住人,每個房間裡都是兩張床。
他們分了最裡面的一間給沈閱,冬禧二人也睡在了沈閱屋裡方便夜裡照應。
再剩下的人,就分別安排在樓下的房間和後院的通鋪了。
趕了半天的路,吃完飯大家就各自回房早早的睡了。
秦照才剛上樓,就被甘參將叫住:「殿下,芸娘說您若是不介意的話就與我們換一下屋子吧?」
「怎麼?」秦照不解的遞過去一個眼神。
甘參將回望了眼最裡面的房間:「那姑娘不是病著嗎?芸娘怕夜裡孩子哭鬧再誤了人家休息。」
都是同樣的房間,秦照直接點頭:「嗯!」
為了趕路方便,甘家夫妻帶的行李並不多。
秦照不方便進他們房間,甘參將回屋,片刻之後就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拎著兩個包袱出來。
甘夫人雖然虛弱,自己也能夠行動的。
夫妻倆與秦照略一頷首,便搬到了靠近樓梯口的房間。
秦照回房,等長贏打了熱水來他洗了把臉又泡了個腳就也躺在了床板都不怎麼平的床上。
十年未曾回京,此一行他心中倒也並無幾分特別的情緒,但也就是這種近乎心平氣和的狀態又叫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向來睡不了這麼早的,就雙手枕在腦袋下面,放空了思維一動不動的躺著。
這一晚,他破天荒的做了一個夢。
夢裡,兩軍對壘,劍拔弩張。
那是個陰風沉沉的秋日黃昏,漫天的肅殺之氣籠罩下,樣貌酷似沈閱的女子身著華服自城牆上一躍而下,落了滿地破碎的殘紅。
秦照驀然驚醒。
他睜眼看著頭頂簡陋又陌生的環境,壓抑著無聲的喘息。
且在彷徨迷惘時,卻聽見床榻里側牆壁後頭傳來女子隱約的啜泣聲。
一牆之隔,沈閱也是被噩夢驟然驚醒的。
她夢見這年三月里皇后的壽宴上,她被太子秦緒以一柄如意相贈,選為太子妃,之後便是十里紅妝鋪就的一場盛世花嫁。
這繁華迷人眼,來得快去的更快,四年以後,已為帝王的秦緒為了給他心尖子上的表妹柳氏騰地方,借著柳氏懷有身孕的契機,以子嗣為由將她廢黜。
那時候她外祖父已經作古,聞氏滿門也無力阻止,她以廢后之身被移居到城外的善清庵,名為修行,實則軟禁。
離宮那日,正值年尾,京城裡家家戶戶準備過年,最是熱鬧的時候。
那一日,鋪天蓋地的雪,透著刺骨的寒。
隨後畫面一轉,時間又進了次年六月里。
天氣日漸燥熱。
她病懨懨的躺在一間簡陋的屋子裡,昏昏沉沉間外面的蟬鳴吵得她心浮氣躁更是頭痛欲裂。
那會兒她病下已經有將近十日,一開始只是食欲不振,這幾天裡卻已經是食不下咽,吃什麼吐什麼,身上幾乎沒了力氣。
大熱的天裡,時常大汗淋漓偏又會覺得冷。
「小姐您再撐一撐,春祺下山請大夫了,您會好的。」冬禧跪在床邊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已然是熬紅了眼睛。
沈閱清楚的知道自己這病是沒指望了。
庵堂里有擅醫藥的老尼給看過,說她這是從南邊傳過來的瘟疫,自那以後就再也不肯過來看。
她畢竟是帝王廢后,本來她們主僕三個被安置此處也是限制她們與外人來往走動的,兩個丫鬟卻不忍心看她這般等死,是以這天趁著天還沒亮春祺就偷溜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