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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37:50 作者: 禾頁青
她的話音未落,蕭何的手背便貼在了她的額上,在觸上之時,他的眉間愈發蹙起,緊接著抱起她到了床上,命人找來大夫。
她果然起熱了。
她的身子太虛弱了,旁人若餘下一點纏絲纏,大抵抗一抗便過去了,而她竟然起了高熱。
陸莞禾早已覺得眼皮也熱乎乎的,剛剛不過也只是強撐著,唯有蕭何觸及她額間的手是冰涼的,看著他將要抽手離開,她下意識便握了上去,口中無意識低喃:「熱,好熱。」
大夫背著藥箱已經到了,不過見蕭何與床上的女子似乎有些親昵,一時不知該不該上來把脈,他悄悄抬頭,正好對上蕭何的目光。
蕭何冷淡地看著他,眼中示意他快些診脈,大夫才敢提步上來,搭於陸莞禾的手腕之上。而蕭何因被陸莞禾握著手而無法離開,便也順便看大夫如何說。
只見大夫的臉色愈發不好,而後拿開手,嘆了口氣:「這位姑娘身上有媚……」
他還未說完,喜蘭便急匆匆趕進來,像是由於擔心主子而過於急切,幾乎是撲到床邊,打斷太夫所言道:「陸姑娘怎麼了?」
床上的女子緊閉著眼,烏睫輕顫,雙頰飛紅,似乎還在無意識地低喃,而蕭何坐在床邊,正在陪診。
喜蘭怎也沒有料到陸姑娘身子竟虛弱到喝了些情絲纏,便會起熱的程度。她邊哭著邊心虛地看向方才放在小菜和酒水的桌面,只見一個杯盞落地,旁邊還有些淺淺的酒水。
她不知蕭何究竟是否發現了酒中摻的媚/藥,只好先大夫一步道:「我家小姐平日身子就弱,今日與王爺興致好,多貪杯地喝了酒,都怪奴婢沒有早一點提醒,小姐這身子飲了酒便容易高熱的。」
她伏在床邊,似乎心有愧意,同時也在側頭用眼神示意大夫。
閨房間用點助興的藥是再正常不過了,她言語之間也暗示著陸莞禾和蕭何的關係非同一般,讓大夫莫要多管閒事。
大夫本就不明這位姑娘與王爺之間的關係,況且用了助興的藥損了姑娘的身子也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便也收了聲道:「這位姑娘身子本就弱,如今陰盛陽虧,起了虛熱,我抓些草藥給姑娘調理一下身子。」
他向王爺行了行禮,而後下去熬藥,喜蘭還在床邊裝作心疼一般抹淚。
蕭何冷著臉,意味不明道:「你便是陸莞禾身邊的貼身侍女?」
喜蘭畢恭畢敬地回道:「是,奴婢名叫喜蘭,自小姐小時就跟在身邊了。」
這番回話,她有些心驚膽戰,在這裡這麼久,這是蕭何第一次注意到她。
「好,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蕭何冷淡出聲,兩邊的奴僕也跟著圍上來。
沒想到蕭何問她,竟是要罰她。喜蘭頓時坐癱在地上,有些呆滯地仰頭看著面前的男子:「王爺,奴婢……」
她不知她犯了什麼錯,要王爺這麼罰他。
蕭何的目光才略微落到她的臉上,聲音平緩道:「你既然從小服侍在陸姑娘身邊,今日卻還特意只備了酒水。我本不知陸姑娘無法飲酒,可你卻是心知肚明,你這番做便是護主不力。」
「可王爺……」
喜蘭眼淚都要快逼出來了,打完三十大板,她的腿也不用要了。
她想要乞求蕭何寬恕,卻被他眼中的寒涼嚇退了回去。
蕭何幾經沙場,又常年身在軍營,早便是說一不二的性子。
他如今坐在床邊,肩背挺直如山,薄薄的眼皮垂下,像是瞧遍了生死。
喜蘭不禁打了個寒戰,腿也軟了下來,不敢再乞求下去。
旁邊的奴僕也把她架了起來,準備在外受刑,喜蘭早就涕泗橫流,她還從未挨過這麼重大罰,也不知三十大板下來,她還有沒有那個命活下去。
待他們快要跨出屋門時,蕭何才再度啟唇:「陸姑娘起熱時,為你說了幾句,讓我莫要重罰於你,便改為二十個大板吧。」
喜蘭已垂下的頭豁然抬起,瞬間淚眼朦朧。
沒想到陸姑娘還為她求情了。
這些人一干退去,耳邊的吵鬧聲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蕭何移開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子。
她現在似乎快燒暈了過去,也沒力再握著他的手。她安靜極了,唯有淺淺的鼻息還能讓他感知到她還在睡著。
前一刻,她還在笑眼彎彎同他說著自己總算自由了一些,現在卻這麼安靜地趟在床上,像是易碎的白瓷一樣。
她那雙眼,像極了他夢裡的那個人。
他的目光不易察覺地柔軟了一瞬,而後又瞳孔微縮,急促地轉移視線。
她現在和自己只是合作罷了,他只將對方看作自己的妹妹便好了,其他多餘的莫要去想。
他俯下身,替她掖了掖被角,而後推開了房門。
……
陸莞禾一燒便燒了三天,醒來的時候,身子像抽出了筋骨一樣,處處都是軟麻的。
她一睜眼,喜蘭便已經端著粥,疾步走了過來。
喜蘭的眼裡又是感恩又是歉意,低頭道:「都是奴婢擅自做主,才讓陸姑娘燒了這麼久,都是奴婢的錯。」
她跪下來,向陸莞禾磕了幾個頭,又繼續道:「多虧陸姑娘替奴婢求情,不然奴婢就要死在那板子下了。」
她的聲音懇切,由衷地感謝陸莞禾輕饒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