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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37:50 作者: 禾頁青
老婦人略有激動地抬起頭,道:「小公子還記得老奴?」
謝席玉卻是輕搖頭道:「兒時一場高熱,幼時之事盡失。」
他雖不記得,但並不意味著他沒有有所察覺。
陸莞禾稍一聯想,心頭便是緊了緊,小心翼翼地問道:「阿玉…他是皇子?」
「嗯。」
老婦話間有些哽咽,娓娓道來當時之事。
天佑四年,也是她在宮裡當差的第二十五年,被分配到厲妃的翠華宮做一名侍女。
當時的厲妃生得美艷,心性潑辣,生下三皇子後更是榮寵不斷,稍有不順意,便打罵下頭的丫鬟太監。
宮內為奴的,都不得不人人自危。
可差錯便是在三皇子四歲時,聖上當年還是年輕氣盛,與厲妃吵了一架,借著酒勁,卻陰差陽錯地寵幸了厲妃的侍女。
那一晚,卻讓這個侍女懷上了。
厲妃知道此事之後,更是大哭大鬧,其父兄又是多次上諫。
聖上心有愧意,只給這個侍女抬了一個答應的位分,居於翠華宮的偏殿。
這也方便了厲妃搓磨這個衛答應,平時少不了拿此發泄。
而她也被分到了衛答應之下,也常被厲妃責罰。
只是好在孩子順利生下來了,也就是現在的謝席玉。
…
「厲妃?是那場大火而折了性命的厲妃嗎?」
陸莞禾想起那段往事,以及三皇子這些年來與皇上不睦的原因,蹙眉問道。
老婦人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厲妃是在那場大火里折了性命,可是那場大火絕不是小姐放的。」
她的聲音拔高,眼睛也睜大許多。
那夜,是個風雪夜。
厲妃自從酒後寵幸一事後,時常與皇上大吵。
那夜也同往日一樣,厲妃在屋中喝著悶酒。
而衛答應被太后召過去,因著性子溫順,太后往常也愛同衛答應說話。
等夜深了,太后說要歇下了,便讓陪侍的姑姑送衛答應回翠華宮。
快到寢宮時,翠華宮已然燃起大火,熊熊烈火從主殿一直蔓延,就要燒到偏殿。衛答應想著孩子還在屋內,不顧一切地就沖了進去,而她也跟著衝進去找小皇子。
她找了半天並未找到小皇子的身影時,卻聽到了哭聲。
一片血泊中,衛答應倒在地上,手上還牽著小皇子。
鮮血不斷地從腹部溢出來,她柔美的臉蛋如今沾滿了血,眼中的亮光也在慢慢變淡。
在她最後的時刻,把小皇子交到了自己手裡。
她帶著小皇子從大火中逃了出來,卻沒想到太后宮裡的姑姑還在外頭等著,來不及思考,她在姑姑領著下,混入運物的車內,逃了出去。
她還記得,姑姑只叫她永遠不要進京……
說完這些陳年舊事,老婦人眼中有些悲痛。衛答應待她其實很好,同為婢女出身,兩人其實並未有明顯的主僕之分,而是情同姐妹。
她知道世間都以為那場火是衛答應放的,連三皇子及其母族都竭盡全力找出逃出來的小皇子和她。
午夜夢回,她總是無數次想回京證明衛答應的清白。
可是太后已薨,陪侍的姑姑在皇陵,當初的宮女都死在那場大火,她手上又有什麼證據呢?
「老奴本今生不該進京,無奈家中孩兒得了疫疾,才冒險進京治病,可三皇子手下的人發現了老奴,無奈只得求公子庇護。」
老婦人再次跪於地上,磕了一個頭,熱淚順著落下。
陸莞禾趕忙扶著老婦起身,命秋兒打掃一間客房,暫先將老婦安置於客房中。
府內也加強了守衛,以防三皇子那邊的人再來打探消息。
……
今夜難得無月,勁風吹得楊樹搖晃。
等看過老婦人睡下後,陸莞禾本想也回屋休息,正過廊下,卻看到謝席玉於亭台站著,他微仰著頭,看向天際。
大風吹得他的袖袍飛揚,露出窄勁的腰身。
有時候陸莞禾覺得謝席玉很難猜,但此刻她又似乎懂了他身上的一些悲苦。
今日聽到這些,謝席玉心裡該是有多複雜啊。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握著的玉佩,微微捏緊,向他走去。
「喏,這枚玉佩還給你。」
謝席玉垂眸,女子小手瑩白,而那枚翠綠的玉佩就在她的手心中。
他沒有立即接過,只是喉間微澀:「怕了?」
怕他身上還有難以洗脫的罪孽,怕自己隨時可能置於危險之中。
陸莞禾狠狠搖頭:「不怕。」
謝席玉如今是她的夫君,早已與她是一體,她又怕什麼。
可還有一些話,她沒有說出口,無關任務,她有些心疼他。
不過如今更要緊的是將往事全都告訴他。
陸莞禾垂著眉,手指輕輕撫著玉佩系上的穗子,緩緩道:「當初,及笈夜,我並未看到這枚玉佩。那夜我隻身去了母親的墓碑前,連阿兄都不知道我去了那裡。」
陸莞禾慢慢說著,那些屬於原主的記憶也慢慢浮現出來,就像是她親身經歷過那樣,也像是一個缺口終於找到了與之對應的鑲嵌之物。
從老婦人說完往事,任務里的劇情已經完成了。
自小,她便不受寵,阿兄早早離家,偌大的陸府只有她和謝席玉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