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2023-09-23 07:37:50 作者: 禾頁青
    而她卻十分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所穿來的這副身子正是替身女配陸莞禾。謝席玉年幼時家中貧寒,是她偶然遇見街上賣畫的小男孩,向爹娘求情,謝席玉才成了她的伴讀。朝夕相處中,陸莞禾已悄然成為了謝席玉心中的不可說的白月光。

    在他及冠那夜,謝席玉將自己貼身攜帶的玉佩及一封攜著少年心事的書信,放入陸莞禾屋中。可是當夜卻發生了一件大事,成王謀逆,手下皆已伏誅。

    翌日上朝,當時還正是四皇子的江承便在朝堂上揭發在成王府內發現謝席玉的貼身玉佩。

    彼時謝席玉為朝廷新人,因聰智過人,深受皇上喜愛。

    四皇子揭發一事頓時掀起軒然大波,皇上愛才卻多疑,不日便將謝席玉貶官,調至苦寒之地瓊州,任期五年。

    瓊州地勢崎嶇,艱險不已,從前去的人都是不過一個月便一命嗚呼,所有人都以為那是必死無疑。

    可謝席玉還是歷經九死一生回來了,他回來之時,卻正好遇到了陸莞禾與已為太子江承的婚事。

    種種背叛,謝席玉黑化成全書最大的反派,與太子黨再不對付,即便是江承登及帝位,也無法動搖他半分,有時還不得不在他手中吃癟。

    此等權臣,心中謀略定不輸旁人。縱說他的脾性溫和,且陸莞禾曾是他的白月光,她也沒有半成把握能破解謝席玉的心結,給出一個he的結局。

    倏然,耳畔處又傳來一聲:「小姐,快醒醒,四皇子快要來了!」

    方才冗雜的信息她才剛剛縷清,耳邊的催促再度響起,而系統的聲音自然消去了。

    肘上長睫輕顫,眼前的白霧總算散盡。一雙美目帶著些許迷茫打量著四周,想要知道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鴛鴦戲水的芙蓉被,金粉旁飾的雙頭燭,乘著桂圓核桃的喜盤……這些莫不昭示著她如今便在喜屋之中。

    一股不詳的預感浮在她的心頭。

    服侍的丫鬟見她還在走神,忍不住拿遠了銀樽里的清酒,自責道:「小姐沾了酒便易醉,稍待片刻就要同四皇子迎賓,要是客前失儀,那便不好了。」

    聞言,陸莞禾側目看向這個丫鬟,雙丫髻下容貌青澀,手法還有些生疏,應是四皇子江承派來伺候她的。

    想著她性子溫和,便也疏忽了,隨便安排了一個新來的丫鬟來看顧。

    而這丫鬟的話卻是喚醒了她一段記憶,書中江承原是答應陸氏予陸莞禾正妃之位,陸氏才願傾盡所有以助他。

    可陸氏族人多處金陵,進京不便,江承便利用了這一點,借著吉日早定為由,壓下風聲,私自提前婚事,而在成親之日,卻臨時讓陸莞禾的喜轎從側門而入,仗著陸氏的人還未趕來,便將陸莞禾從堂堂正妃降為了側妃。

    這裡的民風開放,這樣先斬後奏的事在前朝各種權勢結親中也屢見不鮮。

    反正損的也是女子的名聲。

    四皇子勝在花言巧語繁多,怕陸氏不滿,先從陸莞禾起,他知陸莞禾耳根子軟,說服其正妃的位置一定是留給她。

    只是如今眾子奪儲,口舌諸多,才欲先擱置正妃之位。待她願意與他一同迎賓,陸氏族人即便趕來,也不好多說什麼。

    想必陸莞禾身上醇香的酒味,也多半是因為此事哽於心頭,愁難消解,才喝了不少。

    而當下,按書中進度,在她出來與四皇子迎賓時,謝席玉連夜趕路而歸,正好趕上喜宴,親眼看到她與四皇子濃情蜜意,自此與她情意兩斷,行至陌路,也是他一生心結之所在。

    可離著迎賓的時辰也不遠了,門外已依稀傳來賓客助禮之聲,眼下她就是想強行逃出四皇子府也不大可能了。

    適才這副身子又飲了酒,身子酥軟,意識也有些許模糊,真是愈發不利。

    陸莞禾用長袖掩著,狠狠掐了手臂一把,直至臂上都隱隱泛起了青色,眸中才勉強清亮了幾分。面上雖是鎮定些許,心頭卻是急得直跳。

    她斷不能等到謝席玉看到這一切,到時百口莫辯,任務更是難上加難。

    瞧著面前飲了酒後,容色更艷的陸氏嫡女,雖同為女子,小丫鬟看久了卻也臉紅,不忍她在賓客前失了體面,躊躇片刻,道:「小姐喜服上沾了酒氣,許會叫人聞見,府上還織繡了一套喜服,不若這身華貴,但也端莊。小姐若不嫌棄,可隨喜兒去換上這身喜服。」

    喜服?她想到了一個可以冒險一試的法子。

    本以為陸姑娘不會聽她小小丫鬟的一番話,未曾想陸莞禾思忖少許,輕輕頷首,眼尾稍帶疏解的淺笑,似乎想通了什麼,與那抹微醉的紅暈相襯,更是絕艷過人。

    小丫鬟看痴了一瞬,後才醒了醒神,道:「請小姐隨我來。」

    **

    京郊,三十里外。

    傍晚的霧光穿梭於細雨中,輾轉幾回,攏在了馬背上年輕人的髮鬢。

    馬鞍上的男子一身扁青方心曲領羅袍未換,單手揚鞭,想讓馬行得再快些。

    臨春的雨總是帶著寒意,他身上的衣袍幾近濕了大半,漸而變為濃厚的?色。玉冠高束的墨發也沾上了雨珠,幾縷髮絲順著鬢邊垂下。

    細雨、冷風,從濕透的里衫滲進,涼進心扉,異常刺骨。

    縱是應有幾分狼狽之時,這位曾驚艷京城的狀元郎仍舊腰身挺拔,臂膀持力,似山巔上的雪松,不曾屈折。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