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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34:55 作者: 蘇鎏
二太太原本已伸手去拿面前的天青色荷花盞,一聽到這話兒不由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頓了一下,隨即又快速縮了回來。她琢磨了一下喃喃道:「這自然要悄悄說了,說得太過直白,豈不抹了王妃的面子。」
「哦,那你打算找何人去說?咱們家與誠親王府並無交情,算來算去大約也只能找寧娘母親家的嫂子去說了。那徐氏我看為人也不太實誠,與你算不上多對盤兒,你若將此事託付與她,還不知這話要被說成什麼樣兒了。搞不好王妃還當你無事生非,為吹捧自家兒子貶了王府的嫡女,這話說到最後只怕要為咱們陸家招不小的禍事了。」
錢氏年紀大了,說話慢條斯里的,聽著不咸不淡,裡頭的意思卻十分明朗。二太太越聽越心驚,到最後才驚覺自己被繞了進去。是啊,錢氏說得一點兒沒錯,即便當初春晴把這事兒同她說了,她又能如何呢?難不成還真去王府說個明白,暗示王妃她家郡主對自己兒子有意思?除非她是瘋了,否則這話兒說出去,沒的讓人笑話。
想到此處,二太太后背一涼,轉頭去看錢氏。只見老太太也看轉過頭來望著自己,臉上的笑意充滿了嘲諷的意味兒:「依我看,這事兒到最後也不過就是不了了之罷了。你聽了之後除了往肚子咽也沒別的法子了。郡主該逃還是得逃,既逃了自然還是要去找朗哥,這事兒無論春晴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嘛。」
二太太心裡恨得牙痒痒,嘴上卻依舊不鬆口:「話不能這麼說。若我事先知曉了,必定能防得一二。郡主我雖防不住,朗哥我卻還是能防的。大不了那幾日不叫他上學堂,在家溫書便是了。總之只要不與郡主沾上關係,不讓人見著他們倆在一處兒,便與咱們陸家沒有關係了。」
「如何會沒有關係。」錢氏突然提高了嗓音,似乎是不打算再與二太太磨嘰下去了,「若你真將朗哥關在屋裡,郡主只怕天天都要去尋他。依郡主那樣的性子,幾日等不到他,或許便會派人去查問一二。學堂里人多口雜,這種事情如何瞞得住,到時候只怕比現在鬧得更滿城風雨。再說先前咱們也說到了,誠親王府那樣的人家,女兒出走這種醜事如何會說與外人聽。此事既瞞得緊,你又如何能得知。你既不知郡主逃離了別苑,自然不會將朗哥關在屋裡,到時候郡主依舊可去學堂尋朗哥,這事兒依舊會讓誠親王知曉,到頭來還是得怪到咱們家頭上。你雖自小日子不好過,書不曾讀過見識也短淺,但我將話說到這份上了,你也該聽明白了吧。」
屋子裡侍候的丫鬟早就被錢氏攆了出去,此刻這堂屋裡便只有婆媳二人。錢氏看二太太的神情明顯帶著幾分不屑,因沒其他人在場,言辭也變得犀利起來,完全不將二太太的臉面放在心上。
二太太初進陸府時也時常受錢氏奚落,著實過了一段苦日子。但後來她既生兒育女,又與二老爺一條心,將錢氏趕去了大房那兒。那時候她可是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錢氏離開杭州的時候,二太太滿心以為此生都不用再見她幾回了。她萬料不到才過沒幾年,自己竟又要過那種被婆婆羞辱的日子了。
聽到錢氏這般指責她,二太太真心覺得顏面盡失。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面色脹得通紅,整個人氣得渾身發顫兒。她很想開口頂錢氏幾句,可搜腸刮肚了半天卻找不到言語來反駁。錢氏這一回真是有備而來,說的句句在理樣樣動聽,完全將她的粗鄙無知點了出來,噎得她喘不過氣來,偏偏還回不上一句嘴。
二太太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家,已經很久沒嘗到這種滋味了。她此刻心裡真是恨極了錢氏,連帶著寧娘也一道兒恨上了。不過若說這兩人誰更招她恨,自然是錢氏。今日之事雖是因寧娘而起,但拿話刺她的畢竟是錢氏。二太太當下說不出什麼,心裡卻已是狠狠地記上了一筆,發誓有朝一日定要將這筆帳給討回來,不氣得錢氏兩眼翻白她是絕計不會罷休的。
錢氏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自然是十分得意,索性又往旺火上加了把柴:「要我說,你還是趕緊將春晴放了才好。如今這事兒鬧得不大,不過就是誠親王府暗中遞了幾句話來罷了,你聽過也就算了,莫再想著去爭個長短。那是什麼樣的人家,憑你也鬥不過。你平白為難一個小丫鬟,若傳到有心人耳朵里,將這事渲染出去,只怕真要給我們陸家惹禍上身了。我平日裡雖看不慣你,到底也覺得你有那麼兩下子,這幾年這個陸家的主母當得也算合格。沒成想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萬萬想不到你竟會跟簡氏那樣的人混到一處去。那是一枚我用剩了的棄子,你也會巴巴地撿了去用。想用這一招來對付寧丫頭,著實天真得可以。」
聽到這番話後,二太太原本氣得通紅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臉上完全顯不出一絲血色來。
☆、第74章挑撥離間
錢氏一見二太太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
點出簡姨娘這個關鍵的所在是錢氏最後的一張牌,如今看來這一招相當有用。二太太原本以為自己擋得了錢氏的攻擊,現在看來還是太過天真了。
簡姨娘是這個陸家大宅幾乎要被人遺忘的存在了。自從萍娘的事情出了之後,她在陸家已經沒有一絲話語權了。二老爺的心老早就被年輕漂亮的姨娘們勾去了,再也沒去過花前飲。錢氏心裡眼裡都只有大房的媳婦和孩子們,二房的人一概不上心。至於二太太,打倒了這個積年的夙敵後心裡無比暢快,反倒成了這宅子裡最「關心」簡姨娘的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