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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34:55 作者: 蘇鎏
只盼那孩子下一世投胎能投個好人家,莫要再托生於像萍娘這般糊塗的娘親的肚子裡吧。
寧娘縮著脖子回了西湖月,上床後一直輾轉難眠。她仔細想著事情的前因後果,又將剛才在二老爺那兒想到的一個問題提出來細細琢磨。
蕭家與陸家素無來往,前一段時間寧娘與郡主交好的事情一經傳出,各家小姐太太都上門來攀交情。可即便是那時,蕭家也未曾派夫人或小姐前來。可以說,這兩家的關係便如同陌生人一般。
這樣的情況下,萍娘一個閨閣小姐,到底是如何與那蕭諺勾搭上的?方才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二老爺出言打斷了她的思緒,這會兒再想起來寧娘便不由想到了那一日的情景。
去年郡主生辰宴的時候,萍娘曾有過反常的舉動。她被自家姐妹拋下落了單,據說是一個人逛園子去了。但回來時整個人神清氣爽,非但不見怒意,還隱隱帶了幾分喜色。當時寧娘自己諸事纏身,也不曾細細琢磨,但此番再一細想便覺甚是可疑。
那之後的一些時日,寧娘也曾細心留意過萍娘,發現她不再像從前那般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當時她只道她是結交了什麼高門貴女,不稀得羨慕自己與郡主結交之事。這會兒再想想她便覺得當時自己真是想得淺了。
像萍娘這樣的人,她無你有的東西她固然嫉妒,她有你也有的東西她一樣會吃味兒。能讓她這般消停的,也便只能是她有你無了。當時的她必然是得了一樣旁人都沒有的好東西,才會對她和郡主的事情看似大方,甚至有些漠不關心。
一個女子,尤其是養在深閨里的女子,會有什麼東西是旁人沒有而她獨有的呢?這般想想便很明了了。當時的萍娘必定已與蕭諺結識,很有可能便是在郡主的生辰宴上偶遇的。蕭家與誠親王府交好,郡主過生辰必然要請他們家人。雖說男客與女客被隔在兩個園子裡,但畢竟兩座院子間不會特意派人員守衛,靠的不過是眾人自覺罷了。
那蕭諺一聽之下便知是浪蕩子弟,他從前對蓮娘有非分之心,那一日郡主請那麼些年輕姑娘們來赴宴,難保蕭諺不會動心。他若有心來點金池尋點「艷遇」,說不定便會碰上落單的萍娘。那一日陸家姑娘都不曾帶丫鬟在身邊,萍娘一人逛園子無人相陪,正好遂了蕭諺的心思。
年輕陌生男女眉來眼去的,要擦出火花並不難。寧娘仔細回憶那蕭諺的長相,雖說不能與楚家兩位公子相比,但也算是眉眼端正氣宇軒昂了。萍娘平日裡沒怎麼見過男子,若被有心之人勾勾搭搭,一來二去必定難以自持。
這兩人**了一年多,如今終於東窗事發。寧娘甚至覺得自己剛才對二老爺說得過於樂觀
了,只當是蕭家兩位長輩反對才不曾來提親。現在想想或許那蕭諺根本無意於娶萍娘,不過是同她玩玩罷了。眼下出了事情便想甩手不管了。他料定陸家為了顏面會將這個虧暗自吞下,說不定此刻早就去尋別的女子風流快活了。
想到這裡,寧娘又替萍娘有些不值。為了這麼一個人渣般的男人毀了自己的一生,實在是太傻了。要知道放在從前,萍娘即便嫁不進蕭家那樣的人家,嫁個普通的官宦之家還是很輕鬆的。二太太再不喜她,為了陸家的前程也不會太過委曲她。到時候在京城尋個四五品小官的嫡子嫁了,或者尋個二三品大員的庶子嫁了,離著娘家近些也能得人多照顧些,自己再努把力爭點氣,未必會過得比旁人差。
可現在這麼一鬧,京城她是必然不能再待了。即便能在外省嫁個過得去的人家,夫家也必然嫌棄她的出身,娘家又離得遠,往後還不知怎麼作賤她呢。
到了這一刻,寧娘真的深深地體會到,這人哪,萬不可走錯一步。一旦行差踏錯,要挽回便是難上加難了。
接下來的日子陸府里便常日籠罩在一層陰霾之中。從表面看來還是這般寧靜和諧,但所有人的笑容下都隱藏了一層深深的不安。寧娘去給錢氏請安的時候也留意過她的神情。她必定是什麼都知道了,但卻裝著什麼也不知道,依舊拉著她們幾個小輩問長問短。
從那一日起寧娘她們的規矩便停了,馬嬤嬤再沒出現過,萍娘也不曾露過臉。但給錢氏和二太太請安時,沒人敢提起這兩個人,一個個都裝得很自然,就好像家裡從來不曾出現這兩人似的。
萍娘的肚子是一刻也耽誤不得了,二太太沒過幾日便讓孫媽媽去採買墮胎的藥材,還特意跑了好幾家藥鋪才將材料買齊。回來後便讓人燉了濃濃的兩大碗,強灌著萍娘喝了下去。
寧娘不曾見到那慘狀,卻也從瑩娘處聽到了不少消息。據說萍娘當時反抗激烈,幾乎以死相逼。但卻拗不過幾個身強力壯的媽媽,被人直接反綁了雙手後捏著鼻子將藥灌了下去。
那藥效極是靈驗,萍娘喝了不到一個時辰便開始腹痛如絞,慘叫連連。幾個媽媽早已走遠,將廂房給鎖了起來,只留簡姨娘在那兒照看她。過了大約兩個時辰後,簡姨娘突然像發瘋似的大拍房門,尖叫不止。
媽媽們怕鬧出事來趕緊開門去看,卻見萍娘滿身是血躺在破板床上,整個臉孔已然沒了血色。
☆、第61章玩物
那一帖藥下去,差點沒要了萍娘的小命。
當時的情況異常兇險。幾個媽媽進屋後見那滿屋子的血腥,幾乎嚇得腿軟。簡姨娘已哭成個瘋婆子,扯著其中一個媽媽不放,又打又罵的好不熱鬧。若放在平時,簡姨娘這種失了勢的姨娘,二太太身邊的紅人媽媽們是不會放在眼裡的。不說打罵,至少會讓她吃點暗虧。但眼下這副情景實在駭人,媽媽也沒了作賤人的性子,全都你看我我看你,一下子竟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