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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34:55 作者: 蘇鎏
    二老爺在書房裡邊看書邊等她,待到寧娘進屋後便將小廝丫鬟趕了出去,屋子裡只留父女兩人單獨交談。他這般的作派更說明了一點,此事必與萍娘的肚子有關。

    寧娘上前見了禮,二老爺便招呼她坐下,開門見山道:「今日我也不繞彎子了。這麼晚尋你過來,你大約也猜到了些什麼。你二姐實是個不爭氣的,怪我平日裡不曾好好管教她。姨娘教出來的孩子到底是不行,如今闖下這樣的大禍,不但她自己顏面盡失,便是我陸家說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寧娘坐那兒靜靜地聽著,一句話也不多說。二老爺便繼續往下道:「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說起來對你們姐妹也是個壞事兒。爹已經叫人將她先看顧起來,此事目前還不便說與人聽。」

    「父親所慮甚是。」

    「只是光這樣也不行。她那肚子終是一日大過一日了,怎麼也瞞不住的。眼下除了將她嫁出去外,也別無他法了。」

    寧娘聽二老爺話趕話說到了這裡,便主動問道:「父親可知與二姐交好之人是誰?」

    「我今日來,便是想要問你關於此人的一些事宜。去年年節下你曾去你舅父家小住過一段時間,聽聞期間還曾見過一位蕭夫人?那蕭夫人是你舅母的表妹。」

    「女兒確是見過蕭夫人。」

    二老爺一聽眉目舒展了幾分,明明心裡有了幾分主意,面上卻裝出一副愁困之情來。他長長嘆了口氣,說話時聲音都像是老了幾歲:「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家門不幸。你二姐都同我說了,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蕭家的大公子。你在你舅舅府上時,可曾聽那蕭夫人提起過她家大公子?」

    寧娘初聽這話不由愣住了。她剛才搜腸刮肚想了半天,連沈涵芝都想到了,卻怎麼也沒發散性思維到那個份上,能把關係扯到蕭夫人的大公子身上。那個蕭大公子單名一個諺字,聽說也是跟沈涵芝差不多的霸王型人物。上次在沈府打的那一架,沈涵芝固然有不對,他也沒好到哪裡去。寧娘可是親眼見到好幾次沈涵芝都停手了他還猶自不放,非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事後也聽蓮娘提起過這位表哥,聽說沈涵芝和他這般不對付也是為了蓮娘。這裡頭的因由蓮娘不曾細說,但寧娘看她說話時的表情也猜出了幾分。年輕姑娘家與男子之間能有什麼事情會惹得親哥哥這般不悅。無非便是這男子手腳不老實,有意輕薄人家姑娘,才會惹人反感。若那蕭諺真是這樣的人,他與萍娘未婚苟且倒也不是說不過去了。只是他又是何時與萍娘相識的呢?

    寧娘琢磨著這個問題,不免便有些走神,直到二老爺輕咳兩聲提醒她,她方才如夢初醒,趕緊回答道:「那位大公子我確實聽蕭夫人提起過,似乎是庶出的,平日裡有些放浪,不太服管教的樣子。」

    二老爺倒不在意這些:「這蕭夫人與你舅母既是姐妹,你可曾聽你舅母提起過他家裡人的種種?」

    寧娘皺眉看著二老爺,思量著他話里的意思。聽二老爺的口氣,這是在打探蕭家的情況了,只怕是要將萍娘給嫁過去了。那個蕭諺這麼不是東西,萍娘嫁不過去受不受苦先不說,那蕭家會不會認這一樁親事只怕都不好說。若是真認了倒也罷了,若是不認,到時候搞得滿城風雨,只怕萍娘無法做人,她們姐妹也從此都沒臉見人了。

    想到這裡,寧娘便大著膽子道:「舅母也不曾與我說起些什麼。只是我在沈家住時,蕭家大公子曾與沈家表哥打過一架。父親是否有意將二姐嫁去蕭家?」

    二老爺挺滿意寧娘的聰慧,說話也更沒顧忌了。這個女兒是他看中了將來要送進宮的,現下正好用這件事情來考考她的見解和想法,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我確有此意。你二姐如今懷了蕭家的孩子,若不嫁進去她這後半生要如何過?總不能將她送進庵里去當姑子去。」

    「父親說得也有道理。」

    二老爺見寧娘眉頭微微輕鎖,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便試探著問道:「怎麼,你是否覺得此事不妥?」

    寧娘不忙回答,又在心裡計較了片刻,然後慢慢站起身,沖二老爺行了個禮,低眉順眼道:「女兒對此事有些自己的想法,想說與父親聽聽。我年紀尚小,思慮或許不大周全,若說岔了,還望父親不要怪罪。」

    「我尋你來便想聽聽你的想法,這是你姐姐的事情,你這個當妹妹的也該替她出出主意。有什麼想說的便說吧,說出來我與你參詳參詳。」

    寧娘微吸一口氣,便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她劈頭第一句便說道:「女兒覺得,這樁婚事還是不結的為好。」

    二老爺一聽她與自己的想法竟完全相反,倒也沒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這事兒說出去總不大光彩。女兒在沈家也見過蕭夫人幾面,聽她言談之間想是與誠親王府很有些交情,一心想與他家結親的意思。二姐雖好,或許還入不得蕭夫人的眼。若真與蕭家結親,事成倒也罷了,事敗卻是於陸家有極大的損失。這種事情雖說男女都有過失,但傳出去毀的終究是二姐的名聲。蕭公子或許一時受人詬病,但久而久之此事必被人淡忘。天下男子薄倖之人眾多,家中三妻四妾也不在少數,世人對男子還是略寬容一些。這事兒擱蕭公子身上,世人不過說他一句風流罷了,並不會有過多苛責。但咱們家擔的風險卻比蕭家要大得多,實在不宜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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