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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34:55 作者: 蘇鎏
    郡主的信寫得也比較隨意,似乎是被寧娘的煩躁所影響,她偶爾幾次字裡行間也會透露出些許的不滿來。像是三哥管她太嚴厲了,四哥也不像從前那樣陪著她胡鬧了,要不就是抱怨王妃對她要求太高,竟已找了教養嬤嬤來教導她禮儀了。

    從這些信里寧娘已經嗅出了些許味道,雖然國喪才過去一年多,但王府已經在著手打造楚清如,務必要將她打磨成一個合格的宮妃樣,好為他日選秀提早做好準備。

    說起來選秀這事兒跟寧娘多少也有點關係,但她完全不想理會這個事情。她甚至在想,到時候要如何找個推託的藉口,最好連宮門都不要踏進才好。

    郡主被強迫學規矩後,時間大約就緊了,來信的次數也少了。一直隔了一個多月,到臘八那日才又給她送了一封厚厚的信。信的前頭還是拉拉雜雜說了一通廢話,只在最後點了一件事情。

    原來不久之前楚懷秋已由皇帝下旨,賜婚迎娶周閣老的二孫女周郁芳為妻。婚禮已在昨日完成。只是行禮當日還未進洞房,楚懷秋便被皇帝招進了宮,一夜未歸。

    ☆、第55章準備

    楚懷秋娶周郁芳,本就在寧娘的意料之中。

    只是沒想到這場婚事竟驚動了皇上。郡主信里寫得不太詳細,不過匆匆一筆帶過。只是說到行禮中途她三哥被皇上招進宮這一事時,她的語氣頗有些不滿。寧娘知道郡主向來不喜歡小皇帝,對這個很有可能成為她未來夫婿的男人有著本能的牴觸。

    那一日既是她哥哥的好日子,還是皇帝親自賜婚,卻連洞房都沒讓入就把人給叫走了,難怪郡主要生氣了。她再不滿意周郁芳也盼著自己哥哥好,這種被攔腰斬斷的儀式說起來十分之不吉利,要不是因為對方是權傾天下的皇帝老子,只怕誠親王都要掛下臉來了。

    郡主信里沒提皇帝招楚懷秋進宮的原因,但過了沒幾日,寧娘就隱約聽到了一些消息。朝堂大事向來男人們知道得比較快,二老爺得了信後自然要說與二太太聽。二太太又會去跟錢氏說,跟來家裡的各家夫人們說嘴一番。接下來才會傳到各家兒女們的耳中。

    寧娘知道這事的時候正跟雲國公家的三小姐逛園子。那雲國公是個閒散公爺,在朝堂里並無實權。好在祖宗爭氣,得了這麼個爵位,子孫們也算是跟著享福了。

    這三小姐是個性子活潑的,逛園子的時候那嘴就沒停過。寧娘就聽她在旁邊嘰嘰喳喳道:「寧姐姐,你可曾聽說前幾日誠親王府三公子的婚事兒?」

    寧娘一聽這是來給自己送消息的,自然配合地點點頭。她這一點頭,便意味著是鼓勵三小姐繼續說下去,對方自然不負所望,長長的一串一個頓兒也沒打就說了出來。

    「哎呀,聽說那日可熱鬧了。本來這婚事就稀奇,誠親王府的三公子,竟娶了周家的庶女為妻。放著好好的嫡女周君芳不娶,怎的去娶個庶女?可聽說那是皇上親自賜婚的,是天大的面子,誠親王再不高興也得欣然受了。可你說這事兒也真是不湊巧,好容易到了成親那一日,邊境竟是不太平了。聽說西北那邊的戎狄突然舉兵來犯,聲勢浩大,皇上接到軍報急匆匆就招三公子入宮了。兩人在宮裡商議的一整夜,第二日三公子便領兵去征討了,連家門都沒回。寧姐姐,你說這事兒稀奇不稀奇。大約連老天爺也看不過去了,不甘心讓那周郁芳白撿這麼大個便宜,剛到手的夫君又給跑了。」

    雲國公三小姐年紀尚小,說這話的時候玩笑多過諷刺的意味,寧娘也沒太跟她計較。說到底還是別人的事情,她沖在前頭太積極總是不好。只是那周郁芳一聽之下確實有些可憐,推己及人,若這事發生在自個兒身上,哪家姑娘都不好受。

    她也沒做什麼大奸大惡之事,不過是投胎時運氣不好,沒托生在太太肚子裡罷了。那些個仗著嫡女的身份看低她的人,從本質上來講還未必比得上她呢。

    寧娘是現代人,不習慣古代這種血統論貴賤的說法。像這雲國公,祖上原先也不過就是個賣肉的小販。不過因為兩朝更迭他眼光不錯,跟對了人,又在戰場上拼殺了幾回,才給子孫掙下這爵位來。若放在前朝,眼前這位三小姐不過是個賣肉人家的小姑娘罷了,還談得上什麼高貴不高貴呢。

    她沖三小姐微微一笑,藉口帶她去看園子的一處雪景,便將這話題岔開了。三小姐小孩子心性,對楚懷秋也沒什麼孺慕之情,這事兒就當笑話說說便過去了。

    只是接下來的幾日,寧娘又從幾位姑娘那兒聽說了這檔子事兒。人人說法大同小異,無非是說楚懷秋得皇上青睞親自賜婚,可憐無福消受人,新婚之夜便讓人給拉去了戰場。還有人說這是皇帝的策略,先賜婚示好,讓楚懷秋感恩戴德,隨即又命其出征,好盡心盡力為其保住江山。

    反正不管哪種說法,如今楚懷秋人不在京城確實是真。他一離京城郡主似乎便少了一層約束,與寧娘的書信往來又頻繁了一些。她每每寫信來總要帶上自己那位新嫂嫂幾句。

    聽她信里說,周郁芳因著出身的問題可沒得王妃什麼好臉色。寧娘想起周君芳對自己這個妹妹的態度,可想而知其他人對她的態度了。這樁婚事聽起來風光無限,連帶著周閣老也長了臉,但其中的苦楚大約也只有周郁芳一人得知了。

    寧娘與郡主這般快信來往了幾個月後,不知從何時起那邊的音信突然又斷了。大約便是在國喪滿兩年之時,郡主有一日來了封草草寫就的信。那信寫得不長,字跡也很潦草,像是硬擠著時間趕出來的。信里說了些尋常的事情,最後一段還照常抱怨了幾句學規矩的繁重與無聊。寧娘又照著從前的樣子回了一封過去,但郡主卻未再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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