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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34:55 作者: 蘇鎏
    寧娘頓時感覺人輕鬆了不少,那股下滑的力量就此止住。她踉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恍惚間覺得有人扶了自己一把,再抬頭一看,便見一張熟悉的臉正笑盈盈地望著自己。

    還沒等她開口,那人倒先說上話了:「上回是你救我,這回是我救你。咱倆也算是打平了。」

    上回?寧娘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他說的是在沈家那一次。但那一次的情況與這一回並不完全一樣,寧娘有些無力地回他一句:「上回救你的不是我,是那些小廝。」其實說起來,救他的人是他自己,那些小廝根本沒怎麼用力,他完全是靠自己跳出水的。

    但對方顯然不這麼認為:「若不是你讓他們站成一排,只怕他們還得被我拉下水幾個。」

    「四公子嚴重了。」

    寧娘此刻驚魂未定,也沒心思跟楚懷冬爭一長短。他既要把功勞算自己身上,她也就不客氣了。看到對方的手還虛扶著自己,寧娘想著男女有別,趕緊往旁邊一躲。又怕楚懷冬尷尬,她便又撲向了瑩娘:「五妹你怎麼樣,還好吧?」

    瑩娘倒還算鎮定,搖著頭道:「我沒事,只是她似乎不大好。」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寧娘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周郁芳。只見她臉色發青唇色發白,整個人似乎已沒了生氣。寧娘蹲□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似乎還有微弱的氣息。

    她正欲開口,就聽一個聲音在她頭頂說道:「須讓她將肺中的水吐出來。」

    這聲音聽著很鎮定,但又似乎夾雜了一絲焦急。寧娘只覺似乎在哪裡聽過這聲音,但人命關天也不容她多想。聽到那人這般說後,她便立馬接嘴道:「我來!」

    寧娘上輩子不曾救過人,但也曾在電視裡學過一些急救術。她當下就將周郁芳的身體放平,一手捏緊她的鼻子,一手撐開她的嘴,毫不猶豫地對準了嘴湊了過去。

    她往周郁芳的嘴裡吹了兩口氣,然後雙手十指交叉按在對方的心口處,心裡默念著數字,每念一下便用力按下,一直按了三十下方才罷手。

    周郁芳依舊是一臉死相,寧娘便又深吸一口氣,將方才的兩個動作重複了一遍。當她做到第三遍的時候,地上的人終於有了一絲反應。寧娘大喜,依舊用力按壓對方的心頭。在她數到二十八的時候,周郁芳的身體微顫了一下,然後猛地咳嗽起來。河水從她的嘴裡噴了出來,慢慢流到了旁邊的泥土裡。然後她的雙眼微微顫抖著,漸漸翕開兩條縫隙來。

    她的身體還在劇烈地抖動著,咳嗽持續了一會兒。寧娘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一面給她拍背,一面安慰她道:「好了好了,沒事兒了。」

    站在旁邊的瑩娘也小聲說道:「姐姐,她活了。」

    「是,她活了。」寧娘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不由抬頭沖瑩娘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來到古代後還真沒怎麼開心地笑過,這一個算是很衷心的笑容了。

    她完全忘了周圍還有兩個大男人正看著她們,自顧自地笑得開心。懷裡的周郁芳似乎有點回過神來,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寧娘扶著她起身,就見她瑟縮地抓著胸前的衣服,整個人恨不得直接鑽到地下去。

    她渾身濕透,寧娘離得近,幾乎能看到濕衣下她分明的身體輪廓。她一下子明白了周郁芳的窘迫,在這個年代,女子在男子面前這般失禮,實在是很嚴重的事情。

    寧娘看看自己,本想脫件外衣給她披披。可一想自己也是姑娘家,哪能當著男人的面寬衣解帶,一時倒也有些沒了主意。

    就在這尷尬的時候,方才下水救人的男人快速解下自己的外衣,過來直接披在周郁芳身上。周郁芳趕緊將衣服摟緊,用輕得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呢喃了一句:「謝三公子救命之恩。」

    寧娘一聽「三公子」三個字不由愣了一下,好奇心驅使著她抬頭,想看清這個眾多閨秀傾慕的三公子究竟是何模樣。剛才救人太心急,她連對方是圓是扁都沒看清。

    寧娘抬頭的時候,臉上本帶著三分笑意。但當她看清那人的長相後,那笑容便這麼僵在臉上,漸漸地化為烏有。

    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大錘重重地打了一下,耳朵里也滿是嗡嗡的轟鳴聲。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相見的人,此刻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雖然這一次他沒戴那半隻面具,但僅憑那匆匆的一瞥,寧娘已將他的臉生生地印刻在了自己心頭。

    ☆、第44章救命之恩

    再一次與他相見,竟是在如此尷尬的境地下。

    寧娘與他對視的時候,一眼就從對方的眼睛裡讀出了點什麼。當她認出他的時候,他應該也認出了自己。寧娘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面色竟有些灰白,剛才胸口被石頭硌到的地方又隱隱作痛起來。

    寧娘也曾想對他的身份有過很多種設想。設想他是前朝餘孽,躲在前朝王爺的私宅里密謀起事。或是什麼江湖劍客,受僱於人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寧娘甚至想過他是個職業偷盜者,來這座舊宅搜羅點遺留下的金銀玉器什麼的。

    她想過很多根本不可能說得通的假設,但唯一沒有想過的是,他居然是誠親王的三公子,楚懷冬的哥哥。

    秋霽和她說王妃有兩個嫡子的時候,她聽到不過隨意笑笑。郡主提到她那個冷麵嚴肅下手頗重的三哥時,她也不過就當耳旁風。她甚至對這個三公子從沒有過任何想像,他在自己心裡的形象就是模糊的一團霧氣,她連撥都沒打算撥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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