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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34:55 作者: 蘇鎏
她也曾旁敲側擊地問過春晴,知道和離這種事情在如今雖不是絕無僅有,但確實是鳳毛麟角了。當初若不是陸老太爺走得早,二老爺想和離哪裡這般容易。惡疾雖是七出之一,但放在陸家這種人家,寧願將媳婦兒養在屋裡等死,也是輕易不會和離的。
寧娘一想到母親當年的遭遇,不由就對二老爺恨了起來。從他來京城不過月余卻已置屋納妾來看,二老爺是個典型的薄情寡義的人。女人在他生命里占不了多少分量,充其量也就是個點綴罷了。
說到底,他最愛的人還是自己。
寧娘懶得再去想他,關起門來收拾自己的東西。春晴她們手腳利索,雖然人手不足,辛苦了幾日便也將東西都歸整齊了。
各院的情況都差不多,待到收拾妥當後,二老爺便命人備了一桌席面,連帶著大房的嫂子侄,一家人聚在一塊兒吃頓團圓飯。
相比較一個多月前的光景,此刻真可稱得上是喜氣洋洋的。大房的人漸漸的從悲痛中走了出來,在新家安頓下來後日子也算有了盼頭。二老爺新官上任春風得意,長時間壓抑在心頭的擔憂暫時一掃而空。錢氏看著子孫滿堂的光景更是喜上眉梢,連最心愛的大兒子一時也丟在了腦後。
老太太帶著兒子媳婦並幾個孫子在正廳用飯,幾個孫女兒便去了偏廳。二老爺一面替母親布菜,一面斟酌著開口道:「這回子在京城,兒子遇上了佩宜。他嘉興同知的任期已滿,這次進京述職也略升了一級,授了國子監祭酒一職。兒子這些天也同他多有來往,想過些時候請他一家來家裡坐一坐。」
二老爺嘴裡說的這個沈佩宜,是寧娘的親娘舅,也是她生母的弟弟。這個人與陸家關係相當敏感,曾經因著姐姐被逼和離與二老爺鬧得臉紅肚子粗。但這幾年不知怎麼的,突然又與二老爺熱絡了起來。待到寧娘修哥被接回陸家,二老爺與沈佩宜儼然又像是從前姐夫與小舅子的關係,甚至走動得更近了。
二太太對沈佩宜這個人自然是沒有好感的,聽得他要攜家帶口上門來坐客,自然是滿心不歡喜。倒是錢氏聽出了話外音。陸老太爺曾官封工部尚書,錢氏自然不是沒見識的尋常老太。國子監祭酒是個什麼官職她心裡兒門清。
從面上看,似乎二老爺官職高於沈佩宜,一個正三品一個從四品,中間還夾了兩級。但從這兩個官職來看,倒是他沈佩宜更得聖心一些。太常寺說到底是個清水衙門,二老爺即便當了裡面的頭,不過就是管些祭祀之類的活動。
可國子監不同,內里的門生將來都要應考,少不得要同朝坐官。沈佩宜既是祭酒,便是這些天子門生的老師。這些人里但凡有一兩個有出息的,將來對他都是個助力。
錢氏眉頭微微一皺,轉眼便笑了起來:「如此甚好,佩宜也多年不曾上門了,如今寧姐兒也回來了,也該來家裡坐坐了。」
寧娘在偏廳隱約聽到老太太談起自己,卻不知道在談些什麼。一直到半個月後某天去給二太太請安時,才聽說了舅舅要來的消息。又聽得舅母已經帶了表哥表姐們進了京與舅舅相聚,到時候會一併上門。
寧娘當時聽了便是一怔,之前並沒有跟她說起什么舅母表哥要來的事情,冷不丁來這麼一出,她一時有些消化不了。她腦子飛快地轉著,努力搜索之前從各方聽來的消息。她知道母親是有個親弟弟的,如今在嘉興府任同知。她生母病重那兩年,她一直在嘉興舅舅家陪著母親,想來關係應該很好。
可如今她身子沒變身卻變了,這往日裡私交甚好的舅舅舅母,如今她是完全不認得了。到時候要怎麼相處便又成了問題。
寧娘心裡頗為沒底兒,旁人都當她必定歡喜異常,只有她自己知道,對於即將到來的一家人,是何其的陌生與不安。
這般忐忑地過了幾日,寧娘某天午睡醒來,見春晴進屋時神情微微有些緊張,心裡便是一緊。
她趕緊穿衣起身,去了淨房出來又重新梳了個頭。待得坐下來喝茶時,春晴終於輕聲稟道:「小姐,太太讓您飯後去一趟。」
寧娘一愣:「說是什麼事了嗎?」
「說是過幾日要來的舅奶奶,打發人送來了二十抬東西,如今已經送進內院了。」
二十抬?她這不過是來走親戚,帶這麼東西做什麼。這倒不像是小住,更像是舉家搬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唉,我自己看著都覺得二老爺實在太渣了,真想把他人道毀滅了。
☆、引火燒身
沈家舅奶奶送來的並不是自己的東西,而是寧娘和修哥的。
寧娘去了二太太的正院,剛踏進垂花門便被滿院子的箱籠嚇了一跳。聽說古時候嫁女兒嫁妝按抬算,二十抬在高門大戶自然不算什麼,不過在尋常人家,這可也算得上一份豐厚的嫁妝了。
寧娘一路上已經聽春晴說了個大概。她這舅母倒是個急性子,人還沒到東西倒先到了。聽來送東西的媽媽說,這二十抬箱籠里裝的,全是寧娘和修哥當初在家穿的用的東西。沈太太本是來坐客,便派人將東西一併送了過來。
又說怕年下路不好走,這運貨的馬車便先行一步。沒成想倒是比她早到了兩三日,如今擺得滿院子都是,看著直扎人眼。
寧娘心裡暗嘆一聲,這不是給自己招怨恨呢嘛。可她也說不得什麼,只得打點起精神進了裡屋,低眉順眼地給二太太請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