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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34:02 作者: 糖拌飯
    中間一盞大燈,向四邊拉著小燈泡發出七彩的光芒。音箱裡放著慢三的舞曲。

    男男女女們在小公園中央的空地里輕輕的擺動著,遊走著,享受著改革的春風。

    電話亭在小公園的另一頭,葉梧桐進了電話亭。虞東南就坐在一邊的長椅上看著別人跳舞。總覺得這場影離自己很近但又似乎很遠。

    「小舅……」電話打通了。

    「你小舅出去了,我是姑姑。」對面的聲音回道。

    「李村的事情解決了嗎?」葉梧桐多問了一句。

    「差不多了,正在協調。對了。桐桐,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情?」葉白慧回道。

    「姑,有人要查小舅的公司了,說小舅的公司弄投機倒把。」葉梧桐想了想。跟小姑姑說也是一樣的。

    一聽葉梧桐的話,葉白慧急了:「哎喲。當初你小舅弄這公司的時候,我就說了,會有問題的。你小舅就是一根筋,他覺得他能闖。他有勁兒,他有眼光,其實狗屁。就一個武夫。」姑姑在電話里把小舅一陣埋汰。

    葉梧桐不由的抿著嘴樂。

    姑姑和小舅兩個不管從個性還是從行事方法真的是有很大不同的。

    小舅是改革開放的弄潮兒,而姑姑卻是在工作上一步一個腳印的開拓者。

    姑姑重在踏實。小舅卻重在敢闖。兩個人對事情有著完全不同的應對方式。所以,兩個人說起事情來常常沒兩句就吵。

    為這些兩人背地裡沒少跟葉梧桐埋汰。

    「姑,你南邊有沒有熟悉的地產公司,若是把小舅這公司掛靠在南邊的地產公司下面,事兒就好辦了。」葉梧桐這會兒出了主意,到時小舅就只是一個辦事員,應該就沒太大的問題。而對於南邊的公司來說,小舅這個公司完全是在規則之內,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是一種規避。

    「咦……」葉白慧先是驚訝一下,細想一下她自然知道其中的關鍵,這是個好主意:「桐桐,行啊,都能給你小舅舅當軍師了。好,知道了,我跑跑看。」

    隨後兩人又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走了,虞東南。」出了電話亭,葉梧桐拍了拍正蹲在花台上看人跳舞的虞東南。

    虞東南從花台上跳了下來,拍了拍巴掌,兩眼看著舞池還若有所思。

    「想跳啊?」葉梧桐問。

    「要不試試?」虞東南其實就在好奇,這舞池裡人挨人的,這樂趣到底在哪裡?就他來說完全看不到這裡面的樂趣。

    「多大年紀,就想學人跳舞,快回家,少在這外面野了。」公園裡戴著紅袖章的大爺從陰影處衝出來,他盯這兩人好久了。

    葉梧桐和虞東南一愣,然後笑嘻嘻的撒腿就跑。這年月的人熱情,同時還有一份對世事的責任感,還是學生就不能跳舞,碰上了,就得教育兩句,人人有責。

    「虞東南,接下來你打算幹什麼?」梧桐里的長街,路燈將人影拉的很長。

    「混著唄,先照顧好我奶奶。」虞東南咧著嘴道。

    混也是一種生活。

    清晨,葉梧桐醒來,今天開學,爺爺已經燒好了早飯,奶奶正拄著拐杖在院子裡遛彎,春天是各種病痛易發的季節,尤其是奶奶的傷腿,老是酸痛。而一酸痛,奶奶的脾氣就會變的不好,當然奶奶這脾氣不好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崑曲的沒落,前兩天許團長來了,聊了一下現在崑曲的現狀,八百壯士留守,而這其中能常常演戲的更是屈指可數,崑劇的路似乎已經看不到光明了,奶奶嚴重的失落了。

    「你憋著這些幹什麼呢?全國都這樣,時代就這樣,又豈是你一個人能改變的?」爺爺邊餵著繡眼鳥邊嘮叨著。

    「哦,那大家都這麼想那崑劇還有出路啊?」奶奶瞪著眼,發火了。

    「行行行,那你就跟自個兒憋著呢。」爺爺好脾氣的揮揮手。

    「奶奶,媽要建酒樓,裡面還要弄個戲台唱曲兒呢,到時候咱們也去唱,總能留下一些東西。」葉梧桐背著書包出來,看著奶奶在那裡糾結著,便在奶奶耳邊低語了句。

    「真的?」奶奶問。

    「真的!!」葉梧桐再點頭。

    奶奶的眼睛一亮,不過馬上收了臉色,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遛她的彎了。奶奶喲,這面子就是放不下,葉梧桐搖搖頭,背著書包出了後院。

    前院,虞老太背著一隻跨包,手裡拿著茶杯站在廊下,虞東南從邊上推出三輪車,先扶著虞老太坐了上去。

    「東南,這是幹啥去?」坐在門口的江姥爺問。

    「在家裡閒著也是閒著,出去攬點活收點舊東西,我奶奶也想出去轉轉,看看她的菜地。」虞東南笑著道。

    「嗯,也是。對了,東南啊,明天抽個空,跟我去買點材料,我和你鄧大叔他們說好了,幫你把家裡的柴棚再蓋起來。」姥爺又道。

    虞家出這樣的事情,大院裡的人肯定是要幫忙的,這是大院的傳統。

    「好。」虞東南點頭,也沒太客氣,他年輕,重活多做點就是。

    虞東南推著車出去,沒一會兒便傳來吆喝聲:「收破爛咧,舊家具,破銅爛鐵……」

    這便是虞東南混的生活。

    葉梧桐想著剛重生時,這廝天天收牙膏皮,奇異的跟現在這一幕連接了起來。

    「東南小子是太不容易了。」鄧奶奶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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