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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16:12 作者: 白糖三兩
「好。」
*
在街市上買了糖人和絹花髮釵,一堆亂七八糟的小玩意,沈離經臉上還頂著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直到夜深才慢悠悠的往聞人府走。
府前的燈籠映出二人的影子,拖拽在青石磚上。
等快回府的時候,聞人宴停住,將沈離經勾過來,摘下她的面具俯身吻上去。溫熱的鼻息灑在她微涼的肌膚上,細長的睫毛如同鴉羽,刮蹭著她的臉頰,也撩動本沉靜的心。
沈離經迎合著他的吻,直到呼吸都困難起來,聞人宴才放開,將面具給她戴回去。
呼吸也不平穩,有輕微的喘息。「好了,回去吧。」
自上次和聞人宴同睡,惹出一堆荒唐事,沈離經堅決不去靜安居,堅持要回自己的院子。
聞人宴還沒說什麼,就見靜安居前站著兩個熟悉的僕婦。
「你祖母的人?」
「嗯。」聞人宴臉色凝重了起來。
「她不會真的要讓你抄家規吧,你都及冠了。」沈離經愣住,想起聞人鈺趴在地上被打到皮開肉綻,心中猛地揪緊,臉色冷下來。「過去,你也是這樣受罰嗎?就像對聞人鈺一樣?」
聞人宴沒說話,但沈離經知道,一定是的,甚至會比聞人鈺更嚴重。因為他不僅僅是忤逆長輩和宗族,更是和皇上作對,會拖聞人氏下水,那他究竟是受了多少的罰,那個陰冷的聞人府地牢,他也去過的。
「你別去了。」沈離經扯住他的手臂。
聞人宴搖頭。「夜深了,你先回去,我和祖母有話要說。這些事她遲早都要知道,不必擔心我,無事。」
「我和你一起。」
沈離經語氣堅定,手上的力道也不肯松,他讓人將那些小玩意兒抱走,拉著她進去。
「你還要戴著這個面具?」
「不然她認出我了怎麼辦?」沈離經剛說完這一句,就聽一旁的僕婦說道:「沈二姑娘,我們老太君說,只見公子一人。」
這句沈二姑娘,無疑是將她嚇了一跳,按著面具,還有些無措,問:「你知道我是誰?」
「京中無人不識沈二姑娘。」
這是實話不假,可話不是這麼說的,當今還有幾人能知道她沈離經還活著?
聞人宴知道她正困惑,但祖母也說只見他,便說:「你先回去,聽話。我不會有事。」
僕婦垮著臉看沈離經,內心不滿。說得好像她們主子會對二公子怎麼樣似得,又不是龍潭虎穴。
「那我就先回去。」
既然對方也認出了她,那依這老太君對她的厭惡,過去了無非是自討苦吃。
紅黎在門前掛了燈籠,桑采聽到動靜連忙出來迎她回屋,天色太晚沈離經也不想麻煩她,就催桑採回去睡,等早上再沐浴。
拆去發上珠釵,任青絲披在肩上,沈離經坐在窗前望著靜安居的燭火,一直都不曾熄滅。也不知要他們說到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就趴在窗前睡著了。
靜安居中並沒有沈離經想像中的爭吵,意外的平靜。
聞人宴坐在老太君對面,僅僅是沏好了熱茶,對坐而談。
「你決意如此?」
「孫兒已沒有回頭的餘地了,聞人氏也沒有了。」
「那沈二,你待如何,到時候如何與族中眾人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你會害了自己,聞人氏百年的清譽,也會因你背上謀逆的罪名。」她神情疲憊,語氣已經不見苛責,只是長嘆一聲。
「祖母應當明白,蔣風遲和蔣子夜任何一人坐到龍椅上,聞人氏都難以安於一隅。難道清譽還比不上這幾百年的家業和數百人性命?」
她輕輕一抬眼。「說了這麼多,你還是為了一個沈離經,若不是她,聞人氏沒必要趟這遭渾水,冷眼旁觀又如何。」
聞人宴眼神平靜,將摺子將她的方向推了推。「聞人氏不會永遠冷眼旁觀下去,祖母可知,當年沈氏被除,蔣子夜是背後推手,是他暗中唆使太子蔣風遲獻計,又偽造沈家有不臣之心的證據,使皇上下定決心除去沈家。」
「而我這次,要還沈氏五百多亡魂一條清白。」語氣重了幾分。「也還她一個清白身份。」
好光明正大娶她,讓所有人知道,聞人宴的妻是沈家二姑娘。
老太君飲了一口茶,蒼老的手上皮膚鬆弛,放下茶杯時手指輕顫。「她能活到現在,是她的造化。」
聞人宴眼睫垂下,明白祖母說這句,是不再對二人阻攔了。
末了,又問道:「若當初她不是沈家的姑娘,只是一個普通官宦的女兒,那祖母可還會應允我與她。」
老太君默了半晌,手指摩挲過腕間的古玉。「可偏偏她是,若我知曉有一日你會深陷於此,無論如何也不會送你去青崖山。」
「孫兒知道了。」聞人宴躬身行了一禮,僕婦攙扶著老太君離開。
談話中並未提及晚歸處罰的事,等走到門口時,老太君又停下,看了看天上圓月,嘀咕了一句:「今日是七夕啊。」
聞人宴也抬頭望去,又聽她說:「成親後,就不要穿一身白了,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