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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12:34 作者: 隨侯珠
    真是雪花紛亂迷人眼呵。

    「柏林下雪了嗎?」「如果下雪了,拍照片給我看吧。」結果,去年還是他忘了拍照,直接從柏林回來了。

    「那我們明年一起去柏林看雪……」

    今年,柏林都沒有下雪,沒想到a城雪下得那麼大。不知道為什麼,他永遠欠著小狐狸一個承諾,無法兌現。

    十幾分鐘之後,時簡接到了葉珈成的電話。

    「時簡,你下來一趟。」葉珈成的聲音有些怪異,像是壓著某種情緒。

    樓上,時簡還沒有做出反應,葉珈成的聲音又響起,比之前正常許多,「你有東西落車裡了。」

    什麼東西……時簡下樓,看見葉珈成還等在車旁,她儘量輕鬆地問:「我什麼東西落……」

    話音未落,時簡已經被拽進了葉珈成懷裡,接踵而至是一個來勢洶洶的吻,寒冷的雪,溫熱發顫的唇,以及一顆紛亂到難以抑制的心。

    猛的,時簡推開了葉珈成,太多的畫面讓她沒辦法接受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意」,尤其是那晚她看到的擁吻畫面,冷著紅眼睛質問一句:「葉珈成,你這是什麼意思?」

    葉珈成沒有說話,舔了舔咬破的唇,眼睛同樣紅紅的。

    時簡只是覺得冷,身體裡氣流急促,說出來的話仿佛匯聚著冰天雪地里的寒氣:「葉珈成,你是不是覺得我揮之即來招之既去啊?」

    「難道甩了我兩次不夠,還想再甩一次嗎?」

    「我時簡就那麼不值得你葉珈成尊重嗎?」

    「……」

    所有難過委屈悲痛的情緒在身體裡橫衝直撞,時簡一句又一句的質問,更像是一種宣洩,只是這樣的宣洩,也是無力的。

    「對不起。」

    對不起,小狐狸。葉珈成終於平靜道歉,上車離開了。不應該這樣,可是又怎麼會這樣?他打她電話下樓,真的只想好好問她一句,好好問她一句:「他還有沒有機會陪她去柏林看看雪?」

    葉珈成想起分手之後,他和高彥斐說的話,「如果我和時簡再談幾個月,我們可能就分不掉了。」

    幾個月麼?可能都不用幾個月,只要好好再談幾天。或者晚點上床,兩人可能再也分不掉了,而不是變成了現在這樣……

    ----

    第二天,時簡和tim約定三章,帶著tim來總經辦。tim長得好看,又是一個紳士男孩,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大大地滿足了她這個姐姐的虛榮心。

    時簡做事,tim就趴在她的辦公桌寫作業,算著她從網上下載的國內數學題。tim也不怕生,不管是張愷還是易霈,都是張愷哥哥,易總哥哥地叫著。

    易總哥哥……因為她叫易霈易總,tim跟著她在後面加個哥哥,就變成了易總哥哥。剛聽到tim這樣叫自己,易霈都樂了。

    然後易霈讓tim到自己辦公桌寫作業,外面辦公室有些吵。

    tim很自然地跟著易霈走了。

    時簡來到易霈辦公室,易霈兩張辦公桌,他和tim各用一張。時簡進來是想把tim叫出去。怕tim話有些多,影響了易霈。

    果然,tim只要做不出來,立馬問易霈。她進來的時候,易霈正給tim講題,很有耐心的樣子。

    時簡要帶tim出去,易霈笑著她:「難道我陪小孩說個話時間都沒有嗎?」

    「如果我都那麼忙,以後真是誰當我孩子誰遭殃。」易霈說笑著站了起來,一邊說一邊穿起了外套。易霈要去哪兒?時簡不明白,tim先說了起來,興奮道:「我這題做好了,我們可以去堆個雪人玩。」

    我們?tim難道要求易霈帶他去玩雪?

    唔……熊孩子!時簡不好當著易霈的面告訴tim易霈很忙,只好笑著讓tim,看外面,「tim,沒有雪了,你看街上的雪都被運走了。」

    她這樣不允許,tim有些沮喪。

    易霈笑了起來,立在實木掛衣架旁,打住了她的話:「有個地方還有,一起去。」

    時簡:「……」

    易霈說的地方,她知道,是易茂的頂樓。

    第70章

    易茂頂樓一片白皚皚,堆積著厚厚的一層白雪;雪停了是響晴的天,頭頂落日餘暉,像是給雪鍍上了一層暖意的金色。

    「好多雪呀!」tim幸福地叫出了出來,感謝地看著易霈。仿佛這些雪,是易霈送給他的禮物。

    「謝謝易總哥哥。」高樓的風吹得tim臉頰通紅,不忘禮貌地問問,「現在我可以使用它們嗎?」

    「不客氣。」易霈回tim,配合tim的話,大方說,「儘管使用,它們全部是你的。」

    時簡忍不住笑,除了被tim歡悅的情緒感染,還有易霈的話。她伸手將tim的圍巾系得嚴實,慢條斯理,tim有些急不可耐了。他踩著雪,「咯吱咯吱」地響著,小可憐似地催她,「寶貝,可以快點嗎?」

    時簡安撫:「ok.」

    tim和易霈動手堆雪人了,然後朝她喊:「jane,我們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時簡應了一聲:「沒問題。」

    心情像是被陽光照樣的白雪,松鬆軟軟,不知不覺融化。可是雪化成了水,什麼都沒有了。時簡想到了她對葉先生的感情,會不會有融化成水的一天。

    三人一起堆了雪人。時簡懷疑易霈根本沒有玩過雪,好在動手能力不錯,三人完成了一個胖雪人,就是沒有鼻子,易茂樓頂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當雪人的鼻子。

    「有辦法嗎?」易霈問她,用商量的口氣。

    時簡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想不出辦法。其實有個辦法,以前葉珈成和她在北海道一個山莊堆雪人,當時葉珈成直接扯下外套紐扣當雪人的眼睛和鼻子。太爛的主意,時簡沒有說。風吹得她有些冷,她縮了縮脖子,打量著雪人道:「我覺得……沒有鼻子也不錯。」

    易霈:「是嗎?」

    tim也自我安慰說:「這樣也好,晚上它就不會凍壞鼻子了。」說完,tim吸了吸鼻子,他的鼻子已經快凍壞了。

    「哈哈。」易霈笑,掏出一張手帕遞給tim,tim接過來,擦了擦鼻子,不好意思再還給易霈,商量說,「我下次還你。」

    易霈溫和點頭,「都可以。」

    最後,tim和胖雪人合了影,兩人差不多高。易霈站在tim旁邊,時簡一塊照了進去。易霈一身黑色西裝,同樣凍得眉眼發紅。時簡想到易霈怕冷,張愷也說易總體質畏寒,頓時埋怨自己大意。

    tim回國,時簡帶他回了楊家住,不僅住得舒服一些,而且tim白天可以陪妮妮玩。另一方面,她也不用帶著tim上班。易霈和張愷他們不介意,不代表沒有影響。

    晚上,tim手洗好易霈的手帕,用吹風機吹乾,然後摺疊好打算還給易霈。tim做事認真仔細的優點,真是隨了方女士;生活方面,她的性格更像時教授。

    楊家二樓的小客廳,時簡半躺在沙發,腦袋向上仰著,旁邊tim突然認真地問了起來:「jane,你在為情所困嗎?」

    時簡驀地笑了,tim這中文水平,簡直是突飛猛進,都可以說出「為情所困」這種言情詞彙了。時簡微笑地看著jane,她也很想找人聊聊天。可惜她的煩心事,沒有人可以幫到她,tim年紀又那么小。易霈那麼厲害,都沒有辦法給她。時間已經改變了一切,根本沒辦法撥亂反正。

    時簡幽幽嘆了一口氣,中文有個詞叫「鬱結成疾」。時間過去快一年了,時簡有時候以為自己好了,其實根本沒有好,只是所有的鬱結變成了她心裡的一個瘤,不會像感冒一樣有著明顯的症狀。至於情況到底是好是壞,腫瘤到底是良性還是惡性,她不知道。

    她看著那麼煩惱,tim望著她,已經說了起來:「你是在選擇珈成哥哥,還是易總哥哥?」

    如果真是這樣,的確很煩惱啊。tim想到自己也會在abby和cherry之間猶豫,可是如果他只選擇一個,另一個會傷心,他不希望另一個傷心。如果兩個都選,她們更罵他是個大混蛋。

    tim同樣想了想自己煩心事,和時簡交流感受。

    哈哈!根本不是一樣的情況。時簡想了想,還是以聊天的口氣,嬉笑著問tim:「我打個比方,比如有一天姐姐忘記你了,不愛你了。有了新弟弟,不喜歡你了……tim你會怎麼辦?會討厭我嗎?」

    時家孩子淚點真的特別低,仿佛天生敏感細胞多。她只是這樣打比方假設,tim想了想,眼淚已經出來了,他較真地問她:「你為什麼不要我?」

    「因為我忘了你,想不起你了。」時簡解釋,見tim紅著眼睛,又連忙開玩笑,「tim,假設而已。」

    tim擦擦眼淚,扭過頭,表示他一點都不喜歡她這個假設。

    時簡好抱歉,討好地推了推tim,tim過了一會,回答她的問題:「我想我應該不會討厭你,可是我也不會跟你好了。」

    「為什麼?」時簡問,莫名的,她的眼淚也要出來了。

    tim低著腦袋,抽噎了兩下說:「因為我不願意看到你有了新弟弟,我會很難過,如果你有了新弟弟忘了我,我會很難過,所以我也不會跟你好了。」

    時簡繼續:「tim,比起我有了新弟弟不要你,和完全忘記你不要你,你覺得哪個更讓你難過?」

    tim不願意回答了,過來好久,悶聲回答她:「忘記了我,我可以接受你有新弟弟,但不能忘了我。」

    是啊,比起失去,更難過的是被忘記。

    時簡眼淚冒了出來,tim同樣紅著眼眶,不忘轉過身給她擦眼淚。仿佛下一秒,兩人可以抱頭哭個暢快。時簡真覺得她和tim都可以去演一場姐弟情深的親情片,都不要劇組提供眼藥水。

    tim性格一直單純簡單,剛剛的假設性問題讓他樣子充滿憂鬱,好像真擔心她會忘了他,一定要她保證不能忘了他。

    時簡保證了三遍,tim才滿意。

    令人發糗的,小姨和小姨夫知道了她和tim是因為這種無聊的假設哭了,十分無語,小姨夫還毒舌說:「你們姐弟愛哭的勁兒,肯定不是遺傳了你媽……tim,快說說你爸比,是不是也是個愛哭鬼?」

    tim搖頭否認:「no!」

    時簡第二天上班,易霈還沒有過來,她把tim交代自己帶給易霈的手帕,夾在了今日文件夾里,一塊放在了易霈的辦公桌前。

    易霈過來上班已經是下午休息時間,路過外面辦公室,遠遠看到某人靠在躺椅睡覺,身上蓋著一個毯子,外面陽光靜靜地籠著她,照得她白皙的面龐清晰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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