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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12:34 作者: 隨侯珠
    時簡:「……」

    楊建濤說完,得意笑了兩聲,趁機教育她起來:「所以說,做人做事都要三思而後行……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

    時簡收回視線:「……小姨夫,我去睡了。」

    楊建濤揮手:「去吧,以後注意點。」

    時簡躺在床上,撥了葉珈成的號,響了一段時間,沒有接聽。十幾分鐘,葉珈成回了過來。時簡放下手中的心理書,按了接聽鍵,將手機放在耳邊。

    「時簡,你找我?」葉珈成先說話,解釋了一下剛剛他沒有接聽的原因,「我剛洗好澡。」

    時簡「嗯」了下,開口:「我就是問問葉茂和楊氏的事?」

    葉珈成洗好澡出來,擦拭著頭髮,看到手機里來自時簡的未接電話,真心愣了好久。如果小狐狸又撩他了,他怎麼辦?怎麼可能……

    葉珈成對自己不屑一顧地嘲笑起來:他果然是禁慾太久,身體堆積著太多精蟲,把智商和原則都堵沒了。

    時簡打電話過來,是問他找楊氏施工的事。原來這個事啊,沒錯,他是找楊建濤合作過,給的條件也很好。不過楊建濤沒答應。

    「你以後不要找我小姨夫了。」時簡對他說。

    不會找了,他找楊建濤還沒有和易碧雅在一起。現在他不至於這樣拎不清,葉珈成答應下來,還找了一個理由說:「之前本想著大家都是熟人……」

    「葉珈成,你難道一點都不怕嗎?」時簡反問他一句,「楊建濤是我小姨夫。」

    不得不說,他真有點怕呢。葉珈成微笑地保持沉默。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全家都對你很生氣,所以你以後每次見到我家人,儘量都繞路走吧。不然……」

    「不然,怎麼?」葉珈成問了出來,有些懵,聲音聽起來反而很溫柔。

    時簡還沒有說話,葉珈成先輕鬆打斷:「……好了,我知道了。」

    葉珈成將手機丟在沙發,扯了一個相當磊落的笑意。客廳明晃晃的燈光打著他俊雅面目,看起來更是無害又無奈。他在小狐狸那邊,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嗎?

    他需要閉門不出嗎?可惜,明天宴會,還是要碰到。

    易家的宴會,葉珈成收到了易欽東的邀請,同樣是易家人,他的女朋友好像一點消息都不給他。葉珈成不得不懷疑,兩人交往的事情,易碧雅都沒有跟家裡人說。易碧雅和小狐狸,真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一個沒有任何底氣,一個還沒有交往,底氣也是足足的,明明他不可能是她的那位建築師先生。

    第二天,葉珈成不止出席了易家宴會,還穿了新買的西裝,立在鏡子前佩戴領帶,換了一副好心情。他和易欽東一塊過去。途中,易欽東告訴他:「今晚彈琴的人,是時助理,是我父親欽點的,」

    是嗎?葉珈成回易欽東一句:「易老先生肯定很喜歡她。」

    「本來易三少想安排他那位嘉仕鉑的女朋友過來彈琴……」張愷也對時簡說,「沒想到易老先生欽點了你。」

    時簡跟著張愷先去了易家。天氣有些冷,她在裙子外面套著一件黑色開衫毛衣。易霈下午還有商務活動,所以安排張愷帶她去易家。

    風光的易宅,時簡沒有去過。不過她知道易老先生去世之後,易宅三幢房子落入易欽東手裡,之後易欽東敗光了遺產,將易宅賣給了易霈。易老先生後半生都在防著子女爭奪遺產,最後易家鬧成那樣,沒有遺囑是很大的原因。今晚的宴會在剛修葺過的主宅,這也是原先林夫人去世之後新建的房子,後面那一幢才是原來的老易宅,易總偶爾回來住。主宅很氣派,時簡望了望後面兩幢房子,不知道裡面光景如何。

    易宅已經很熱鬧了,張愷八面玲瓏地打起了招呼,郭太太也熱情地招呼了她:「時小姐,這次又麻煩你了。」

    「不客氣。」時簡微笑,先去試試客廳里這架三角鋼琴,彈了幾個音,發現不對。這架鋼琴的音,有些不准。

    「doremi……」輕微的不對,影響有一點。

    時簡坐在鋼琴旁邊,郭太太端了水果過來,問她:「怎麼了?」她還沒有說話,郭太太先說了起來:「時小姐,鋼琴絕對沒問題,是今年剛買的。」

    時簡想,郭太太未必知道鋼琴有問題。如果她說鋼琴有問題,就是打郭太太的臉了。可是鋼琴的音,真有些不准。時簡不知道要不要說,難道現在找人來調音?

    她倒是知道有個人會調音,等會那人肯定也會過來。

    葉珈成和易欽東一塊進來,從進易家到看到坐在鋼琴旁邊的時簡,葉珈成嘴角都是帶笑的,整個人帶著如沐春風的清貴之氣。

    都是做客,有人比他更積極。

    易碧雅還在裡面忙,兩人好幾天沒有見面了,葉珈成看向自己女朋友,揚了揚唇角。易碧雅有些驚喜地走過來:「你來了?」

    「我不應該來嗎?」葉珈成回易碧雅,微微對上易碧雅清秀的眼睛。

    易碧雅低下頭,郭太太已經來了,熱情洋溢地招呼他,葉珈成打了一個得體的招呼。郭太太似乎並不知道,他和易碧雅交朋友了。

    不得不說,他肯定是受到小狐狸影響,心有餘悸。正常男女交往,誰會忙不迭地告訴家長?共度一生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

    葉珈成忍不住又往鋼琴旁邊瞧了兩眼,只看到一雙雪白的手落在琴鍵上,大概是仗著自己長得漂亮,底氣特別足吧。

    時簡挺了挺背脊,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以前有人教她,沒有底氣的時候就深吸兩口氣,給自己吹吹氣。她又試了兩個音,郭太太無法理解對她說起來:「時小姐,鋼琴有問題嗎?」

    時簡正要回答,葉珈成已經先開口了:「郭太太,你家鋼琴是有點問題。」

    郭太太不明白地說:「今年新買的琴,不可能壞的,昨天鋼琴老師過來教小天,用的也是這琴。」

    「琴肯定沒有壞。」葉珈成面帶微笑,強調,「只是音有些不准。」

    「啊,那怎麼辦?」

    時簡已經站起來了,旁邊的易碧雅想出辦法說:「我現在去找調琴師,還來得及麼?」

    「不用急。」葉珈成安慰地說,「我試試吧。」

    葉珈成會調鋼琴,時簡是知道的。她將位子讓給了他,葉珈成對她謙虛一笑,這笑容,真是故作得厲害。時簡安靜地看著葉珈成調琴,不是什麼陌生的畫面。

    整個調琴的過程,都離不開彈、聽、調……葉珈成有著非常準確的音感,以前她感慨他怎麼連調琴這活都會,他還大大方方地回答她:「沒有一點本事,怎麼能入你的眼。」

    現在,又是入誰的眼呢。時簡微笑地看著,葉珈成調好了,彬彬有禮地對她說:「時小姐,你再試試。」

    時簡回一句:「謝謝啊,葉總。」

    葉珈成點點頭,抿了下唇:「不客氣。」

    宴會開始了,易家的燈火亮了起來,每棵樹都掛著閃動的小燈,像是在過節。這次宴會是易碧雅操辦的,可以看出來各方面都費了心思。

    易碧雅真的挺好的,除了身家背景好,漂亮,善良,就是性格有些膽小,不過葉珈成一直挺喜歡這樣的女孩,讓他有保護欲望。

    哎,她居然自卑了。時簡又拿到了郭太太給的感謝紅包,她沒有打開,直接放到了手包里。她彈琴結束的時候,一身黑色西裝的易霈親自將她請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有點怕面對葉珈成,也怕面對易霈。

    幸好,易宅很大,不需要大家時不時面對面,眼對眼。

    吃不下精美的食物,時簡隨便走到了外面,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她現在真是一路走到了黑,完全不知道怎麼往前走了,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拉她一把,她說不定就跟著走了。

    所以,她今晚特別怕面對易霈。

    時簡離開了主宅,踩著高跟鞋,易宅到處都是人,走到後面的兩幢樓,頭頂月色迷人,突然想哼哼曲子,自娛自樂。

    不過,時簡還是安靜下來,連腳步都停了下來,視線前方,她的親親好老公正抱著他新女友,浪漫地擁吻在火樹銀花的下,畫面感很溫柔。

    醉了嗎?明明今晚只喝了一點雞尾酒,時簡感覺自己搖搖晃晃,大腦卻清醒地提醒她,她應該快點消失在這裡,偏偏挪不動腳步。

    好糟糕,裝了那麼久,還是功虧一簣了,她還是忘不了,葉珈成依舊是那個疼愛過的葉先生。

    怎麼辦,還是忘不了!

    這一刻,時簡是恨的,恨不得撿起花壇里的石頭,狠狠砸過去。她痛了,所以也想讓他們一起痛,時簡咬著發抖的嘴唇,結果最要命的,她都找不到恨葉珈成的理由。

    恨他不夠愛她,還是恨他瀟灑風流?

    什麼都恨不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怪時間。

    怪時間開的這場玩笑,讓她輕輕鬆鬆就失去了葉珈成。哦,她還可以怪葉先生,因為是他騙了她。

    騙她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人,害的她信以為真,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可是,她連好好質問葉先生的機會都沒有,問問他為什麼要騙她。只要有了答案,她也不用這樣難堪又無力地堅持下去了。

    前方的葉珈成,似乎有所察覺。不過喝了酒膽子就是大,時簡抬著頭,什麼都不怕,照樣看得一動不動的,直到一隻有力的手,猛地將她帶到懷裡。

    「別看了,時簡。」

    第69章

    「別看了,時簡。」易霈的聲音帶著難掩的情緒,隨後低低地問她一句,「何必這樣。」

    何必這樣,他問她,也問自己。

    時簡被易霈按在胸膛,微微抖著肩膀,無聲地抽噎著,昏天黑地。一條路走到黑了,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拉她一把,她說不定真跟著走了。

    時簡跟著易霈來到後面這幢樓,古老的房子樓梯都是陳舊的,卻沒有什麼難聞的氣味,上了二樓,還有一股子她常常在易霈身上聞到的檀香味,同樣淡淡的。二樓的起居室,開著一盞落地檯燈。她哭得難堪,易霈將燈光調暗,不刺眼,也少了一份尷尬。時簡拿起紙巾吸了吸鼻子,擠了一個自嘲的笑容,「我可能喝多了。」

    「呵……」易霈雙手合十,靜靜地看著眼前女人哭紅眼的鬆軟模樣,他應該說什麼?

    他被她吸引,像是人心不自覺向陽,每每看到她生動又鮮活的樣子,就是他想要的樣子,不知不覺入了心,真正想擁有她,不是因為她的笑顏,而是藏在她笑容後背的眼淚。他本以為時簡是一道明亮的光,其實她更像如水的月亮,有著月圓花好的美。真正像光的人,是葉珈成,有著刺眼的囂張威力。他呢,更像是一個夜裡趕路的人,每個趕路的人,都希望有一輪只為他照著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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