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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01:44 作者: 白鷺成雙
一片枯?的花瓣順著風飛到他抬起的指尖上,沈故淵看著,輕笑了一聲:「我知道。」
鄭嬤嬤錯愕,看了他兩眼,終於是沒再勸。
寧池魚在大殿裡等了一個多時辰,背後總算響起了腳步聲。
她猛地回頭,就看見沈故淵神色平靜地俯視自己,薄勾了嘴角,問:「你想吃糖葫蘆嗎?」
愣了愣,池魚不解地皺眉。但畢竟是有求於人,態度得放端正,於是她點頭:「想。」
「跟我來。」沈故淵抬步就往外走。
時辰正好,街上集市熱鬧,沈故淵從容地走在她前頭,引來不少人的圍觀。池魚夾著尾巴低著頭踩著他的腳印走,有些不耐煩。
若不是因著知白,她斷然不會與他這樣散步!
前頭就是個糖葫蘆攤兒,沈故淵在葫蘆山面前站定,掏了銅板給小販,然後摘了一串下來,遞到她面前低聲道:「微玉,嘗嘗。」
被他這稱呼喊得一個激靈。寧池魚沉了臉,皺眉看著他。
很久很久以前,沈將軍的軍隊經過一個小鎮,鎮上有賣糖葫蘆的。她瞧見了,便央他停下來讓丫鬟去買上一串兒。那時候的沈羲很不耐煩,翻身下馬去買了一串,很是粗暴地塞進她手裡。
「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她哀怨地道:「人家情郎給買糖葫蘆,都說什麼『卿卿你嘗嘗』,你倒好,一句話也沒有!」
沈羲上馬,給了她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寧微玉很喜歡吃糖葫蘆,最多的一次一口氣吃了十串,吐得昏天?地的。沈羲冷笑著問她還吃不吃了,她梗著脖子就道:「吃!吃吐了我也要接著吃!」
眼下再看這一串紅彤彤的東西,她悶聲道:「我不愛吃了。」
沈故淵沒有多想,反手就將糖葫蘆塞進了自己嘴裡。
這位爺這一身風華,沒走兩步圍觀的人就越來越多,池魚走得艱難,被人推了一把,正想回頭看是誰,手腕就被人拉住扯了過去。
沈故淵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的頭,將她拉到自己身前,護著她往前走。
渾身一個激靈,寧池魚覺得自己可能是見鬼了。不管是沈羲還是沈故淵,走在她前頭都是從來不曾回頭的人物,哪裡管過她被人擠啊?今日這位是瘋魔了不成,竟然這般溫柔?
身子與他磕撞觸碰,池魚有些不悅地道:「您到底想去哪裡?」
「你不是為了沈知白,想來求我嗎?」身後的人低下頭來,輕聲道:「求人要有誠意,不能耍脾氣的。」
眼睛微微一亮,池魚扭頭就抓住了他的衣襟:「你當真有法子能救他?」
眼波瀲灩,沈故淵笑了笑:「有啊。」
心裡一喜,池魚剛要說話,卻被他下一句給堵了回去:「但要我幫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得好好想想要怎樣才能討好我。」
臉一垮,池魚皺了眉。
越過了人群,沈故淵道:「要是想放棄也可以,我就不送了。」
說罷,抬步就走。
池魚白了臉,毫不猶豫地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沈故淵側頭,就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帶著些恨,也帶著些焦急忐忑,望著他道:「你想要如何,你說。」
沈故淵「嗤」地一聲就笑了出來。
要不怎麼說寧池魚是個情痴呢,對誰都這麼痴啊。原先是對他痴,眼下,她放在心尖上的人變成了沈知白,為了他,哪怕要再度面對自己都覺得無所謂。
笑著笑著。他覺得心疼得厲害,說不出來是怎的一種疼法兒,讓他手指都忍不住蜷縮了起來。
面前的人嘴唇微微泛白,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池魚皺眉,剛想問他一句怎麼了,就見那蒼白的嘴唇一碰,吐出一句話來:「我想要如何,你最清楚。」
渾身的血都是一凝,池魚看著面前這張臉,手上比腦子的反應還快,一巴掌便扇了上去。
「啪——」
聲音響徹整條街,四周的人都停下了步子,不明所以地看熱鬧。
沈故淵被打得微微側頭,嘴角磕在牙齒上,微微溢出些血來。他伸手抹了,輕笑著低頭看她:「是你問的,作何又打我?」
「我原本只是覺得你自私。」寧池魚冷笑:「怎麼就沒發現你還無恥呢?」
「我無恥慣了。」沈故淵道:「是你先前忽略了。」
先前的寧池魚,眼裡只有他的好,哪裡會當真覺得他無恥?而眼下,她氣狠了也看透了,怕是覺得他面目可憎。
沈故淵低笑,拉起她的手來看了看,挑眉問:「疼不疼?」
一把甩開他,寧池魚扭頭就走。
「餵。」沈故淵在她身後喊:「不救沈知白了嗎?」
這人壓根是在捉弄她,她與其跟他在這裡耗,不如回去多陪陪知白。
握緊了拳頭,她沒回頭,一步步走得越來越快,最後朝著馬車就沖了過去。
街上人來人往,買菜的大嬸和賣餅的阿婆都回頭看向站在街中間的那個人。那位公子生得真是俊朗啊,只可惜好像有什麼傷心的事情,分明是站在人群里的,卻孤獨極了。
一個沒忍住。阿婆給他塞了個餅,安慰他道:「年輕人有什麼想不開的?吃個餅,甜的,吃完了就沒有煩惱了!」
沈故淵緩緩低頭看著手裡的餅,輕笑一聲,放在嘴裡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