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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01:44 作者: 白鷺成雙
勉強勾唇,他道:「你倒是不怕死。」
想起前段時間自己對這人的冷漠,又想起再久之前自己對他的執著,池魚捏緊了拳頭,板著臉沒吭聲。
沈故淵收了手,慢慢站起來,身上的衣料摩挲得簌簌作響,他抬頭,漫步走了過來,走到她面前兩步遠的地方站定。
池魚覺得自己渾身都僵硬了,抬頭看他,不明所以。
對面這人眼裡的神色很奇異,似是在回憶什麼,又惋惜又慶幸。他大抵是不知道她恢復了記憶,所以只管用那雙經歷了無數波折的眼看著她,眼波緩動,情緒蔓延。看著看著,竟然伸手想來碰她的頭髮。
微微一驚,池魚後退了一步。
沈故淵的手僵硬在半空,似嘲非嘲地笑了一聲,然後緩緩收了回去,打趣似的道:「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沒必要跟防賊似的,我長得又不醜。」
池魚垂眸,沒敢再看他的眼睛,語氣冷淡地問:「陛下如何了?」
「不太妙。」沈故淵勾唇:「我找人拿了藥,但不是很對症,只能看他的造化。」
心裡沉了沉,寧池魚問:「你會救他嗎?」
沈故淵挑眉,轉頭看向龍榻:「自然是會的,只是……我突然發現這世間很多的事情,都未必會如我想的那般發展。」
「什麼意思?」池魚皺眉。
沈故淵沒再回答她,卻是朝她一笑,溫柔地問:「你想吃糖葫蘆嗎?」
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問她這種問題?池魚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想。」
略為可惜地搖了搖頭,沈故淵道:「那我去吃了。」
池魚站在原地平視前方,眼角餘光瞥著這人從自己身邊走過,一絲白髮飄遊在後頭,滿身的仙氣。
低咒一聲,池魚去到龍榻旁邊,低頭認真地看了看。
幼帝臉上已經起了紅色的疹子,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吃了沈故淵的藥的緣故,已經沒有發高熱了,小臉的顏色瞧著還算正常。
這畢竟也是沈故淵的後代。有他在,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吧?這樣想著,池魚定了定心。
然而,這場天花以玉清殿為軸,短短半個月,擴散到了整個皇宮。
吵著鬧著要面聖的余承恩也染了天花,後悔不已地在家裡養著,想盡一切辦法求醫。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消息,說靜親王府曾經有一位大仙,神機妙算包治百病,京中便有不少人來堵靜親王府的門。
池魚無奈地看著何宛央道:「那人當真不在靜親王府了。」
何宛央雙手合十,眼眶通紅:「要是別的人,我定然就不來求你了,但忠親王對我恩重如山,我實在是捨不得他老人家……」
池魚沉?。
她是那種耳根子軟的人嗎?
她是。
全京城的人可能都找不到沈故淵在何處,但寧池魚知道,直接就駕車去了月老廟。
一向熱鬧的地方因著天花也冷清了起來。白髮的月老坐在大殿的蒲團上,安靜地看著她跨門進來。
「有事求我?」他勾唇。
寧池魚瞧著他這副瞭然於心的模樣就不爽,很想扭頭就走。然而想了想答應人的事情,還是勉強在大殿裡站穩,皺眉道:「天花已經蔓延開了。」
「我知道。」沈故淵點頭:「然後呢?」
「然後?」池魚看著他:「你不是大仙嗎?」
當神仙的,難道不要解救百姓?
低笑一聲,沈故淵搖頭:「池魚,我是管姻緣的神仙,管不了這人間的生老病死。我給得了靈藥,也改不了人的命數,你明白嗎?」
池魚皺眉搖頭:「不太明白,靈藥不夠多?」
沈故淵抿唇,盤著腿撐著額角看她:「鄭嬤嬤不是專門治天花的人,她的藥是靈藥,但未必對症,況且靈藥百十年才得一顆,並沒有多餘的可以解救蒼生。」
「那……」池魚比劃了一下:「若是用你的法力強行救人,能行嗎?」
沈故淵搖頭:「上了生死簿的人,我若強行去救,那便會魂飛魄散。」
話說到這個份上,池魚覺得自己盡力了,朝他頷首便告辭。
沈故淵低笑:「你可真是……若是他們不要你幫忙,你是不是一句話都不會與我多說?」
步子微頓,池魚回頭看他,微微一笑:「我已為人婦,若非有事,自然是不會與外人多說話的,大仙糊塗了麼?」
「……」沈故淵垂眸。
池魚心情甚好地就跨出了月老廟。
從前都是他欺負她,如今她總算能翻身了。不過……一想起自己前世死前說的那些決絕的話,再看看自己今生在遇見人家的時候依舊衝上去?個死緊的模樣,池魚皺了皺臉,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巴掌。
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呢?她就該不喝孟婆湯,一直帶著前世記憶,這樣一來,一遇見沈故淵,她就能打他一巴掌泄憤了!
但……想想那些過往,她深吸一口氣。
還是不記得來得好。
幼帝病情有所好轉,池魚一聽就又要進宮,卻被沈知白攔下。
「最近不少人都染了天花。」他皺眉道:「你安生在府里呆上幾個月,好不好?」
池魚笑眯眯地道:「我沒那麼容易染上,你瞧,去看了這麼多趟了,不都好好的?我也不湊近,就遠遠看一眼,你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