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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01:44 作者: 白鷺成雙
「這是您一個人的意思,還是池魚的意思?」
「自然是她的意思,不然我也不會來跑一趟。」沈故淵道:「她允了,我才來找你點頭。」
寧池魚為什麼會允這樁婚事呢?沈知白覺得不可思議,當即就去找了她。
他聽說過她在養病,也聽說這幾日她心情不好,所以去的時候,還帶了甜點。然而池魚站在院子裡的梅花樹下,聽見他的步子回過頭來,一張臉竟然是笑著的。
「小侯爺。」她道:「你怎麼來了?婚事談完了嗎?」
他怔愣地走過去,看著她那平靜的眉眼,一度懷疑她是不是中了邪。
「你怎麼也是這個眼神?」池魚無奈地叉腰:「葉凜城用這種眼神看我好幾天了,我沒病,真的。」
然後。她就給他彈了一首歡快的曲子,用的是他送的「淚落」。
「都說琴能表心。」彈完,她笑眯眯地抬頭看他:「你聽,我有難過嗎?」
有,沈知白很想回答她,是有的,那麼歡快的曲子他卻聽得心疼,這不是在難過,是在幹什麼?
然而,看一眼她那繃得緊緊的下頷,他妥協了,低笑道:「好,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婚事談妥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過門?」
池魚笑著看著他,說:「你可真傻。」
他無奈地聳肩,伸手去撥了一下琴弦:「和你一樣,有什麼辦法?」
一聲琴音,寧池魚眼睛一眨。眼眶又紅了。他趕在她開口之前伸手捂住她的嘴,勾唇道:「別的都不要說了,也千萬別哭,嫁給我可是件榮幸的事情。」
說罷轉身:「我這就回去準備。」
他沒敢再回頭看她,步子邁得很快,幾乎是自欺欺人地要覺得她是真心想嫁他的。
然而,步子的速度還是沒有東西下落的速度快,他耳力好,在即將跨出院子的一瞬間,還是聽見了有水珠砸在「落淚」琴身上的聲音。
「啪」地一聲響,聽得他心口驟疼。
沈知白沒有去問寧池魚是不是在哭,也沒有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她想成親的話,那便成吧,至少能圓她一個心愿,也能圓他一個心愿。
「我是不是有點自私?」遇見葉凜城的時候,他問了這麼一句,低聲喃喃道:「明知道她其實不是心甘情願的,為了想和她在一起,也裝聾作啞地要成這婚事。」
葉凜城拍拍他的肩膀,低笑道:「兄弟,老子和你做過同樣的事情,並且不覺得虧心,反而覺得很滿意。」
眼神複雜地看著他,沈知白問:「你心裡就沒半點感覺嗎?」
「要有什麼感覺?」葉凜城笑道:「老子現在這樣挺好的,與她沒什麼承諾,也沒誰欠誰,有事做就出去十幾天,回來的時候照樣跟她聊幾句有的沒的,日子挺舒心。你們都很在意得失,但老子不在意,老子從未得到過,半點也不害怕失去。」
有那麼一瞬間,沈知白覺得葉凜城其實不是個目不識丁的江湖人,而是個看破人世的高僧。
婚事定在春分之日,他與池魚暫時是不能相見了,不過葉凜城倒是時常傳來消息,說池魚被婚前要學的規矩折騰得死去活來,可憐極了。
聽著這些,沈知白勾唇,抬眼看著窗外,安心地等著。
池魚在側堂里午休,額頭上冷汗涔涔,掙扎著睜開眼,眼裡滿是驚慌。
又做噩夢了,這難不成是沈故淵留給她最後的禮物,把做噩夢這個習慣傳染給了她?
還真是好的不留留壞的。
「池魚姑娘。」蘇銘敲門進來,捧著喜服給她:「剛做好的,主子說讓您先過目。」
回過神,池魚扯過那喜服看了看,龍鳳呈祥的花紋,瞧著倒是大氣。
「嗯,挺好的。」她道:「我試試尺寸。」
蘇銘頷首,恭敬地退了出去,池魚便起身,一件件地換上喜服,披散著頭髮準備去銅鏡前看一看。
然而。剛走到半路,門就被人推開了。
池魚一愣,回頭看過去,就見沈故淵一身紅袍,神色複雜地睨著她。
「師父啊,嚇我一跳。」池魚別開頭,繼續去照鏡子:「您怎麼突然過來了,這兩日不是忙著給沈棄淮定罪嗎?」
沈棄淮的罪名一早該定下了,但由於很多人看重那不死藥,故而要判他死罪還真是有不少人阻攔,沈故淵最近就在為這件事力排眾議,去玉清殿開會都開了幾趟了。
「我隨便走走,順道來看看你。」他上下掃她兩眼,道:「這套喜服倒是不錯。」
窗戶開著,半寒不暖的春風從外頭吹進來,帶了幾片花瓣。窗戶裡頭一對紅衣的人相對而立,顏色和諧得很。
然而,她卻不是他的新娘。
池魚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裙擺上的花紋。打趣似的道:「上一回師父還極力阻攔,想必是沒有嫁師父想讓我嫁的人,不是因為別的。如今這場婚事,是師父親手指的,自然看什麼都順眼。」
微微有些狼狽地別開頭,沈故淵道:「你只需記住一點,我給你牽的線不會錯,也不會虧了你。」
「我知道。」池魚笑了笑:「知白是個會讓我幸福的人,我懂。」
只是,這樣一來,誅的便是兩個人的心。她傻,沈知白更傻。
輕輕嘆了口氣,抹去眼裡的情緒,池魚微笑著問:「師父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