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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01:44 作者: 白鷺成雙
沈知白氣笑了:「你還能扯些更有譜的理由嗎?」
沉默地想了想,池魚苦笑搖頭:「暫時想不到別的了。」
輕輕嘆息一聲,沈知白眼眸深深地看著她道:「罷了,他不陪你,我陪你好了。樓下那麼多古琴,去挑一把稱手的吧。」
「小侯爺這是要送我禮物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池魚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著鼻酸的感覺,拍手道:「你這麼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嗯。」沈知白頷首,帶著她下樓,一把把地去挑琴。
「這把是桐木古琴。」伸手從架子上取下一把來,沈知白翻手就橫在她面前,眉眼帶笑地道:「我瞧著這花紋不錯。你覺得呢?」
池魚瞧著,心不在焉地點頭:「不錯是不錯,但是這弦不好,音色不純。」
「那看看這把。」打發了夥計,沈知白拿腔拿調地充當起夥計來:「這把杉木琴造型可是這店裡數一數二的,客官您仔細瞅瞅這弦,都是上等佳品。」
池魚被他逗得笑了笑,眼眶卻是發紅,睨著他道:「的確不錯,但我不喜這顏色,太淺了。」
「那咱們就來看看這把。」
瞧他又拿了一把跟上一把差不多的古琴,池魚忍著淚意揶揄:「這把怎麼了啊夥計?與前頭的有什麼區別嗎?」
「這區別可就大了去了。」沈知白眼梢一挑,雙指往琴面上一敲,正兒八經地說起書來:「這把琴,背後的故事與別的不同。相傳一百多年前,在一個很遠的地方,有個少年愛上了一位姑娘。可那位姑娘住在河對岸,河上無船不能相通,那少年寤寐思服輾轉反側啊,最後就做了這麼一把琴出來,以琴聲傳情意,朝河對岸的姑娘表明心意。」
池魚眨眨眼,本是無心聽故事的,但瞧著他這像模像樣的架勢,還是忍不住問:「後來呢?」
「後來,這位少年得知那位姑娘有心上人了,氣得摔了琴。」沈知白摸著親身中間的一條橫紋道:「可摔了之後,他發現自己還是放不下那姑娘,於是就補好了琴,在那姑娘為心上人傷心落淚的時候,奏曲以慰。他彈的曲子很溫柔,像月光流淌,總能讓那姑娘撫平心傷,安寧入睡。」
池魚垂眸,覺得這人世間的情愛不圓滿的可真多啊:「這樣的人,那姑娘都不喜歡嗎?」
嘆了口氣,沈知白搖頭:「這世間的緣分,早一步是有緣,晚一步就是無緣,那姑娘先愛上了別人,自然不會再喜歡他。那個少年想得通透,琴聲一奏就是好幾年。後來姑娘出嫁了,少年抱著琴隔著一條河相送,送出了好遠,最後再也沒能看見她。」
鼻尖一酸,池魚終於是沒忍住,眼淚齊齊往上冒,盈在眼眶裡沒落,有些憤慨地看著他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我想哭,還說這種故事逗我哭?」
目光如月華,溫柔地繾綣在她臉上,沈知白似嘆似笑,看著她道:「你若是不哭,少年該怎麼用琴聲安撫你呢?這琴的名字,叫淚落。」
「錚」地一聲弦動,池魚驚得眨了眨眼,晶瑩的眼淚落下去,砸在了淺色的琴身上。
沈知白笑了笑,伸手捏著袖子給她擦了擦臉:「瞧吧,心裡委屈還是哭出來舒坦,你一個人躲著難受的話,可沒人給你擦眼淚。」
池魚咬唇,淚眼朦朧地抬眼看著他道:「我先告訴你,沈故淵說過,我哭起來特別丑。」
「無妨。」沈知白將整幅衣袖都借給她:「我不嫌。」
扁扁嘴,池魚伸手將他的衣袖按在自己臉上,哽咽出聲。
她當真是好不喜歡被人扔下的感覺啊,像是自己沒用了一般,人家連走都不屑帶上她。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可偏生是沈故淵。
她一點也不脆弱,也不是受不得委屈,就是忍不住想流淚。
沈知白眼有痛色,看著自己那淺白色的衣袖漸漸浸透了兩塊水漬,眉心微微攏起。
這一角看琴的客人本還挺多,但沈知白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人也算有眼力,竟然就空出這麼一個角落,給那姑娘痛痛快快地哭。
池魚沒哭一會兒就拿他袖子抹了臉,吸著通紅的鼻子問他:「我這樣是不是太嬌氣了?人家提前走一步而已,我竟然要哭。」
想伸手摸摸她的頭,卻又在半路打住,沈知白笑道:「不嬌氣,我倒是喜歡看。」
池魚皺眉睨著他:「看我笑話這麼好玩?」
「不好玩。」沈知白道:「我倒是想像葉凜城那樣幫幫你。」
「得了吧。」池魚撇嘴:「今日來這裡,就是葉凜城教我的,說什麼要一眼萬年地驚艷沈故淵。結果驚沒驚著,倒是被人厭了。」
「他這點把戲,江湖氣重,哪裡適合皇室貴胄?」沈知白不以為然地道:「我來教你,保證能有成效。」
池魚滿眼懷疑地看著他。
沈故淵坐在屋子裡等晚飯,隨手翻了幾頁姻緣簿,慵懶地靠在軟榻上發呆。
寧池魚的婚事,反正與他是不成的,既然不成,那他就得尋法子將她另許個好姻緣,才能算功德圓滿。
正想著,門就被人推開了。
池魚滿臉猶豫地進來,頻頻回頭看後頭的鄭嬤嬤。
「鬼鬼祟祟的做什麼?」沈故淵皺眉抬頭,看向她手裡捧著的東西。
鄭嬤嬤用手肘抵了抵她後腰,池魚連忙上前兩步,將手裡的東西舉到他面前:「這個……是我親手繡的,嬤嬤說您身上的花紋該換款式了。我……我就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