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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01:44 作者: 白鷺成雙
「無妨。」咧著嘴擺擺手,池魚垂眸,加快了步子往外走。
察覺到了不對勁,鄭嬤嬤轉頭就去推開了主屋的門。
一股子戾氣撲面而來,驚得她眼睛圓瞪,眨眨眼,伸著腦袋往內室里看了看。
沈故淵靠在床頭,一張臉?得跟郝廚子沒刷的鍋底似的,周身都縈繞著一股子?霧。
「主子?」哭笑不得,鄭嬤嬤道:「您這是走火入魔了?」
沈故淵側頭,一雙美目沉得如暗夜鬼魅:「是她不對,又不是我的錯,她憑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這模樣,像極了打完架惡人先告狀的小孩子,氣鼓鼓的,非要大人站在他那一邊。
鄭嬤嬤失笑,搖頭道:「難得見您這般生氣,老身還以為天塌了呢。不過……池魚丫頭做了什麼,把您氣成這樣?」
「她……」沈故淵剛想告狀就是一頓,臉上的表情瞬間茫然起來。
對啊,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寧池魚不過就是犯傻,還放不下沈棄淮而已,這不是正常的麼?畢竟有十年的過往,還有那般慘痛的經歷,換做是誰都不會輕易釋懷,他怎麼就跟個小丫頭片子較上勁了?
伸手揉了揉眉心,沈故淵抿唇,消了火氣,悶聲道:「罷了,你讓她進來,我不生她氣了。」
「這恐怕……」掃一眼門外,鄭嬤嬤搖頭:「都已經出了王府了。」
剛散開的眉頭又皺攏了,沈故淵低斥:「出了王府她能去哪兒?還等著我去請她回來是不是?」
鄭嬤嬤聳肩:「老身只是個洗衣服的,您二位之間發生了什麼老身可不知道,也不知道池魚丫頭是怎麼想的,這事兒啊,您自個兒解決吧。」
他解決?沈故淵冷笑:「她是溫暖的地方呆多了,忘記嚴寒是什麼滋味兒了,一個不如意就離家出走,鬼才管她!」
這句話倒是沒錯的,寧池魚在溫暖的地方呆了一個多月了,已經不記得外頭的險惡和冰霜,記得的,只是自家師父十分踏實的懷抱。
走在街上,池魚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能做什麼,只是心口破了個大洞,風呼啦啦地往裡頭灌,冷得她很茫然,也就沒注意到後頭跟著的人。
暗影在仁善王府附近蹲了很久了,本以為這輩子都抓不著寧池魚落單的機會,誰曾想這人竟然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出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暗影覺得自己眼花了,可仔細一看,那的確就是寧池魚,毫無防備搖搖晃晃地走著,仿佛一根指頭過去她就能倒下。
扔了手裡的乾糧,暗影立馬帶人跟了上去,跟到人煙稀少的偏僻地方,立馬揮手讓人圍了上去。
眼前多了十幾個人,池魚總算回過了神,看著這些?衣人手裡的長劍,苦笑一聲:「可真會挑時候。」
她現在全身乏力,手無寸鐵,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暗影也看出來了,眼裡發亮,使了眼色就讓人動手。
深吸一口氣,池魚凝神,拔了頭上的髮簪就擋住迎面而來的利劍。她不是會站著等死的人,哪怕知道會死,那也要咬死兩個人,跟她一起下黃泉!
撲上來的人太多,池魚吃力地躲避,拼著肩上挨兩劍,也一簪子插進了一個?衣人的咽喉!血噴灑了她一臉,她反而是興奮起來,奪了那人手裡的長劍,朝下一個目標而去。
暗影驚恐地看著,知道她必定會死,卻依舊很心驚。這女人,都不會感到絕望的嗎?都這樣了還要殺人!
利劍冰涼,朝著她背心而來,池魚置之不理,一劍捅進了面前的人的心口。利刃割開血肉的聲音聽得她舒坦極了,感覺有溫熱的血噴灑出來,身子跟著一松。瞳孔渙散。
極限了,可以把命交出去了。
抬頭看看澄清的天空,她突然有點想笑。死其實才是最輕鬆的,等死了之後,她就什麼痛苦也不會有了。
「池魚?池魚!」
遠遠的,好像有誰在喊她,然而她不想聽了,閉眼就陷入了黑暗。
朦朦朧朧之間,她看見了遠在邊關的寧王府,自家母妃站在門口朝她溫柔地招手:「魚兒,快過來,午膳都做好了,你怎還在外頭玩?」
「母妃……」鼻子一酸,池魚大步跑過去撲進她懷裡,哇地就哭了出來:「母妃,我好想您!」
「這是怎麼了?出去玩了一趟,嘴巴就這麼甜?」寧王妃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拿帕子擦了擦她的臉:「乖。今天有你最愛吃的糖醋魚,母妃親手做的。」
抬頭看看,熟悉又陌生的院落里,自家父王也站著,一臉嚴肅地道:「在門口哭像什麼話?進來,為父今日還沒看你功課。」
又哭又笑,池魚抓著母妃不敢鬆手,小心翼翼地走去自家父王身邊,抬頭就吃了他一個爆栗。
「再這麼貪玩,為父可要家法伺候了!」
呆愣地捂著額頭,池魚傻笑,笑得眼淚直流:「好啊,女兒想嘗嘗父王的家法。」
「這傻孩子。」寧王妃心疼地護過她來,低頭看了看:「玩傻了嗎?今日盡說胡話。」
咧嘴笑著,眼淚都流進了嘴裡,池魚抹了一把,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高高興興地拉起自己父皇母后的手:「走,我們去用午膳。」
溫暖如春的寧王府,大門合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別哭了……」
靜王府,沈知白就著衣袖捂著她的眼角,心疼得白了臉:「怎麼會哭成這樣?很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