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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7:01:44 作者: 白鷺成雙
沈棄淮沉默,別開了頭。
「幼微不是那種不解人意的女子。」她笑道:「幼微能理解您的心情,所以也不指望您能對那池魚做什麼了。」
她想做的事情,自己動手就好了。
心裡有愧,沈棄淮消了氣,轉移了話頭道:「你不該動雲煙,他是本王的人,向來只聽本王的話。」
男人麼,哪有一輩子只聽主人話的?只要遇見個令人心動的女人,哪有不變心的?余幼微心裡暗笑,面上卻是無辜:「王爺還不明白?幼微是王爺的心上人,雲煙忠於王爺,自然也肯聽幼微的話,幼微讓他幫忙而已,也算不得命令。」
巧言善辯,這才是一個女人的立身之本,要是嘴像寧池魚那麼笨,早不知道死幾萬次了。
看著沈棄淮完全冷靜下來的臉,余幼微一笑,伸手就將他扯進被子裡,溫香軟玉擠了他滿懷:「好了嘛,不要生人家的氣了,嗯?」
輕哼一聲,沈棄淮伸手掐了掐她腰,眼神微黯,翻身就壓了上去。
燭光盈盈,沈故淵撐著下巴盯著燭台,嘖嘖搖頭:「你真該學學人家是怎麼哄男人的。」
「嗯?」正在用早膳的池魚一臉茫然地看向他:「學誰?」
「余幼微。」收回目光,沈故淵嫌棄地看她一眼:「人家犯天大的錯,都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倒是你,一次被誤會,竟然就差點沒命。」
眼神黯了黯,池魚繼續低頭用膳:「我學不會。」
她見識過余幼微哄人的本事,任是誰,再生氣都不會怪她。可她不會,哄起人來笨拙得很,用余幼微的話說,全是些老掉牙的套路,不招人喜歡。
兩年前,她出去做事的時候,為了救落白和流花回來,身負重傷,沈棄淮就因此大怒,閉門不見她。她能下床了就去蹲在悲憫閣門口,一聲聲地道歉,哄他出來。
然而,蹲了半個月,傷口都結痂了,沈棄淮都沒理她。
想想也真是笨啊,她要是學余幼微,直接翻牆進去,一把將人抱住,撒個嬌,興許就什麼事也沒了。
苦笑搖頭,池魚垂了眼眸,看著碗裡的粥,突然就喝不下了。
「走吧。」睨她一眼,沈故淵起身,拂了拂嶄新的紅袍,瀟灑地往外走。
「哎?」池魚回神,不明所以地跟上去:「走哪兒去?」
「忘記了?」沈故淵皺眉:「昨日才說的去看麥田。」
啊,對哦!表情瞬間明亮起來,要是有兔子耳朵,這時候也一定豎起來了,池魚高興地道:「走!」
悶得快,樂得也快,沈故淵看著已經跑到他前頭去的人,嗤笑著搖了搖頭,跟著跨出門,輕輕往旁邊掃了一眼。
暗處躲著的暗影一驚,連忙隱了身形,等片刻之後再探頭出去,前頭已經沒了人影。
「哇,好大啊——」站在馬車車轅上,池魚一手拽著車廂,一手使勁往前伸:「這風比晚上的風舒服多了。」
沈故淵優雅地坐在馬車裡,嫌棄地看著她翹進馬車裡的一隻腳:「你也不怕摔死?」
「能看見這麼大塊大塊的麥田,摔死我也成啊!」池魚把腦袋伸回車廂,興奮地道:「這麼多麥子,能收穫多少糧食啊?」
「一畝之地,產糧三石八斗四升。」沈故淵道:「一般的農戶,家裡有十畝地,就能養活全家。」
池魚似懂非懂地點頭,繼續看向外頭。有的麥田已經收割,農戶全家都聚在一起忙活,有的已經忙活過了,挑著糧食去村口交稅。
「十畝良田,你交十石糧食,是在糊弄誰?」一聲怒喝劃破整個村莊的寧靜,池魚一愣,扭頭看過去。
村民們圍在交稅處,手足無措地道:「官老爺,這向來十畝地十石稅,怎麼就糊弄了呢?」
「今年雨水好,收成好,朝廷要修建新的宮殿,賦稅加了,現在十畝地要交二十五石糧食,回家去挑來!」
眾人譁然,池魚聽著,回去車廂里掰著指頭就算:「十畝產量三十八石,交稅交掉二十五石,還剩十三石,要養活一家。」
沈故淵搖頭:「養不活。」
「那怎麼辦啊?」池魚瞪眼:「百姓辛辛苦苦耕種一年,到頭來自己都吃不飽?」
「這就是三司使的問題了。」掀開車簾,沈故淵下了馬車,池魚跟著下去,往人多的地方走。
有農戶已經不滿了:「從未聽聞交稅要交這麼多的,莫不是官府貪贓……」
「你有意見,可以去跟皇室提呀,他們要修的宮殿。」收稅的官差咬著根草剔牙,哼聲道:「咱們就是辦事的而已。」
「既然只是辦事的,那誰給你的膽子,私自提高賦稅?」
清冷的聲音插進來,聽得眾人都是一驚。回頭一看,就見個紅衣白髮的男子漫步而來,衣袍精緻華貴,眉目恍若天人,腳步所踏之處,雜物皆散。衣袖輕拂之下,菸灰頓消。
池魚低眉順目地跟在他身側,感覺自家師父這個出場真是太霸氣了,瞧瞧給這些狗官嚇得,立馬不敢說話了。
不過……呃,旁邊的村民農婦怎麼也都安靜了?尤其是姑娘家,一個個的目瞪口呆,雙頰泛紅,肩上挑著的糧食都忘了,哐當一聲落在下來,灑了一地。
「啊。」灑了糧食的農婦先回了神,連忙拾撿,一邊撿還一邊抬眼看向沈故淵。
仔細看了看她這眼神,池魚就明白了,沈故淵的容顏實在俊美傾城,已經跟他說的話沒什麼關係了,光這一張臉,都能讓人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