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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39:53 作者: 袖側
不過自那日之後,他和竹生之間的親密又更進一層。他也開始學會撩撥竹生。
竹生也是人,特別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七刀能感受到她也是有血有肉,也會情動,也會放下綠刃柔軟的靠在他懷裡,回應他的親吻。這般模樣的竹生誰都沒見過。
除了他。
他為這份獨占悸動,卻又想起了范伯常黃昏時與他說的那些話。
他埋在竹生的頸間,呢喃:「姐姐,姐姐……」有我還不夠嗎?
可他不敢問。他愛竹生,更懼竹生。他知道自己是竹生的,也知道唯有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給她,她才會接納他。可他也知道,就如范伯常所說的那樣,竹生……不是他的。
她不屬於任何人。
七刀抱著竹生溫存粘膩了許久,直到竹生從衣襟里扯出他的手,趕他去睡覺。
他和她睡覺的寢臥只隔著一道薄薄的槅扇,木欞格子,糊著刷了桐油的麻紙。屏息去聽的話,能聽到她的呼吸聲。
七刀忍不住幻想,如果有別的男人,來同他分享她會怎樣。那些幻想讓他痛苦憤怒,他忍不住握住了刀柄----他的刀,總是壓在枕頭下面的。
可若有別的男人能與竹生親密,那必是因為竹生喜歡那人。竹生對自己喜歡在意的人格外的看重。當日杜城身陷敵營,七刀還記得竹生一瞬都未曾遲疑,扔下杯子便下令點兵的模樣。
什麼計劃,什麼籌謀,什麼準備,統統作廢!什麼都沒有杜城的命重要。
他不敢傷害任何一個竹生在意的人。竹生曾經那樣想殺他。他若敢如此,竹生就算不殺他,也不會再給他機會。
他緊緊的握了刀柄許久,終是頹然的放開。
碧刃軍擴張得太快,因此竹生在拿下了安州之後,修整了一陣子。將受降的安州軍收編之後,碧刃軍擴張到了三萬人的數目。
這個數目,吹一吹,就可以對外吹成五萬,不要臉一點,吹成六七萬也是有的。
待到收編整合完畢,已經秋風瑟瑟。碧刃軍與赫明的豐軍達成協議,一同進軍平京,瓜分邯國。豐軍大將同意了,而后豐軍如期而動----朝著豐國的方向。
豐軍失了涪城,就再也沒有戀戰的想法。孤軍懸於異國,沒有退路,再深入,有多少勝算難說,全軍覆沒屍骨不還的可能性倒是高得很。在外征戰數年,友軍已盡亡,這一支豐軍也早已經疲敝了,只想回家。
只是豐軍的背信全在范深的謀算之中。包括這合力伐邯的盟約,也不過是個幌子而已。豐軍撤軍的路上,碧刃軍早有埋伏。
打這一仗的不是旁人,正是新降不久的韓毅將軍。韓毅不止是將才,他其實是帥才。若不是後方實在不給力,他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地步。
是以韓毅對竹生把大後方經營得繁榮昌盛又牢固如鐵桶這一點,格外的佩服。他大勝而歸,將赫明作為投名狀獻給了竹生,算是穩固了他在碧刃軍中的地位。
慶功宴上,他與范深頻頻互相敬酒。縱然明知自己被逼降的一系列動作,都出自范深的手筆,他也只能苦笑,客氣的尊一聲「伯常先生」。
他痛飲了幾碗酒,抬眸看到主位上,竹生正偏頭與七刀說著什麼。
竹君桃李之年,七將軍少年英雄,利若寶刀。再看范伯常,他正含笑看著那兩人。范伯常權謀經濟,皆是鬼才。
席間都是碧刃軍有頭有臉的將領,他們有一個共通的特點,就是年輕。除了他和范伯常都已經年過四十,將領中年紀最大的一個,也不過才三十出頭。
整個碧刃軍都帶著一股蓬勃的生氣,仿佛有無限的未來。這令韓毅忍不住想起祖父所描述的那個平京城,奢靡繁華之下,是掩不住的腐朽氣息。虛君實相,大權旁落。陛下不思如何自方氏手中奪回權柄,終日裡沉迷女色……
其實不用祖父說,他鎮守安州這些年,隔著這樣的距離,都能嗅到平京城那屍臭般的腐味。他一直以為他必須跟著平京一起腐爛下去,最好的不過是在安州馬革裹屍,還能臭得淺一些。
他沒想到還能破而後立。
他被平京多年掣肘,行事拘束慣了。萬不料是做了降將之後,反而能痛快的征伐一場。痛快淋漓的血氣,將身上沾染的屍臭味都洗去了。
他借著酒盞掩飾,打量竹生。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啊,來歷成謎,人也成謎。和平京那些人迎風三里的腐臭味正相反的是,她的身上充滿了氣勢。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她身旁,對她俯首聽命,為她征戰,任她驅使。
如果說邯國皇室是氣運已盡,那竹君的身上……韓毅仿佛看到了氣運的凝聚。
第105章 105
安州、赫明盡皆陷落,平京城再無藩籬。碧匪若刀鋒東指,便可一路攻至平京城的城牆下。
縱是根本不問政事的傀儡皇帝都嚇得不輕,聲聲喚著「方卿!方卿!」,要方相拿出對策來。然而方相年老力衰,時常臥病在床,日常政事,已經改在相府里處置了。
相府門前每天車水馬龍。「遷都」的呼聲越來越高。待到聞聽碧匪旌旗東指,平京城陷入了恐慌的氛圍中。
碧刃軍在入冬時分發動大軍。分別由安州和赫明出發,分兩路攻向平京城。
與當年入侵的豐軍不同,碧刃軍的身後早就掃蕩得乾乾淨淨。大後方經營得如鐵桶一般,輜重糧草完全不需擔心。玉將軍的善政使得她的領地欣欣向榮,百姓歸心,生活安定。這樣的地方,意料之中的吸引了大批的商人。世人多看不起商賈,偏偏碧刃軍的竹君和范先生是兩個格外重視商人的人。
這些遊走各國的商人們親眼見證了竹君的崛起。他們估量、權衡、算計之後,越來越多的商人願意在竹生的身上投資押注。有了商人襄助,許多事都便利了許多。
竹生的身體第一次出現異狀,便是在行軍的路上。
晨號響起的時候,七刀便睜開了眼。他習慣性的翻身坐起,甩了甩頭,腦子就清醒了。他一邊穿衣一邊喚著竹生。竹生行軍時的作息極其嚴格,從來都是聞晨號即起,從來不曾懈怠過。
那一日七刀卻喚了兩聲都沒聽見竹生應他。他心頭一凜,立刻掀開帳幔闖進內帳。看見竹生並沒有「著火」,他才鬆了口氣。
可他走到她身邊,她都沒醒。直到他晃了她兩下。
竹生驟然睜開眼睛,眸中是令人心驚的殺意。
有那麼一瞬,七刀感到自己的身體打了個顫。昔日小樹林中,手握刀柄的冷漠少女的身影如陰霾一般自他眼前閃過。七刀已經很久沒對竹生產生過這麼強烈的懼意了,以至於他忽視了竹生的異狀。或者說,他打從內心裡迴避去詢問為什麼竹生在那個清晨會產生那麼強的殺意。
竹生也沒有打算跟他說。
這個事,沒人能幫她,說了也沒有意義。
那天夜裡,她跟三昧螭火搏鬥了一夜。三昧螭火要殺她,或者說,要吃掉她。
當年那本《養火經》,因為沾了個「火」字,她才起意去翻看,前面都是正兒八經的對靈火的日常保養,與她和三昧螭火無甚關係。她當時匆匆翻過,便想放下了。不料最後隨意的一翻,便看到了中間有一段講述邪修以人體為鼎爐養火,「純陰之體」四個字那麼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