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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39:53 作者: 袖側
    她立刻一而再再而三的撒嬌,抓著沖昕曾對她作出的「等他好了就帶她去見識宗門轄下城池」的承諾,鬧著要出去玩。讓他意識到她是個需要生活在眾人中,需要與人交往的凡人,把他這點危險的念頭給掐滅了。

    沖昕幫她編好髮辮,柔聲道:「護山大陣里,氣溫高於旁處。夏日來得早且長。宗門外面,此時才入夏不久,還有半個多月才是夏至呢。」

    「會很熱鬧嗎?」

    「嗯。會有很多人。」沖昕回憶道,「大城池裡本來人就多。夏至的時候,會有三天的祭祀和歡慶,到時候,會有很多人都去看熱鬧。」

    「都是什麼人呢?」

    「附近居民,或是那些散修。那些天,門中弟子也都會有假期,可以外出遊玩,一年就這麼一回,大家都不想錯過。」

    「道君往年也會去嗎?」

    回憶起少年時的那些事,沖昕唇邊浮現笑意:「好幾年沒去了。今年,帶你去安平城。」

    離宗門最近的城池其實是永盛城。但安平更大更繁華一些,節慶的時候,也更熱鬧。同時,大部分宗門弟子去玩,多是去永盛城,去安平的人就少些。

    其實,以他的速度,不過是多了半日的行程罷了。

    「道君要帶你去安平啊?」蘇蓉羨慕道。

    楊五問:「你們會去嗎?」

    「往年,徐壽和我都是去永盛的。今年不知道他還帶不帶我了。」蘇蓉聳聳肩。

    人的身份不同了,交往的圈子也不同了。徐壽從外門弟子一躍而成親傳弟子,還是沖昕的首徒。往日那些聽他喚「師兄」,不過點頭而過的內門弟子、親傳弟子,現在都親親熱熱的與他寒暄。第一年還好,到了今年,很明顯,會來約他一起去聽講壇、切磋交流的都是各峰的親傳弟子了。圈子已經不一樣了。

    好在徐壽這人天生便是八面玲瓏的周全性子,不管是親傳也好,內門也好,還是外門的普通弟子也好。凡是他相識的,他便都能與之親切交往,既無諂媚,亦不驕人,走到哪裡,都吃得開。

    蘇蓉無所謂的道:「趙三要跟他幾個朋友一起去。我去問問他,他要是不帶我了,我就去找原來丹藥司的小姐妹一起去。……你那是什麼眼神兒?我也是有朋友的好伐!」

    蘇蓉有時候常常會出乎她的意料。她笑著給她順了順毛,問:「他不帶你了,你不生氣?」

    蘇蓉翻個白眼:「這種氣都要生,我早氣死了。」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是人就都這樣。」蘇蓉吐掉瓜子皮,道,「我在家的時候,跟我們家同住一個院子的,有個叫紅玉的,她娘三等娘子,比我娘還低一等的。天天見著我娘,一口一個嬸子,見著我,妹妹、妹妹的叫著不知多親熱。後來,她娘提成了一等管事娘子,她再見著我,鼻孔都是朝天的。」

    難為她,小小年紀,便已經經歷了這許多人情冷暖。紅塵中打滾一年,心性上的成長,勝過在宗門裡清修十年。

    在這裡,弟子要修煉到築基圓滿境,才會外出歷練,強化心境,為以後破境結丹做準備。所以許多築基弟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過著簡單的修煉生活,看著那性情還跳脫如少年,其實已經幾十歲的年紀了。

    「不過他算不錯啦。」蘇蓉認真道,「你看他,對誰都還是一樣。沒有不說他好的。我跟你說啊,他這樣的,要在我們府里,絕對能混成大管家的!」

    楊五:「……」

    姑娘!你到底對徐壽的出身有什麼誤解!

    到了那天,等楊五用過早飯,沖昕便帶著她出發了。

    他想叫她待在小乾坤里,小乾坤是他隨身世界,她待在裡面,他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十分方便。「一天的行程呢,會乏的。」他說。

    楊五卻不願意,道:「等乏了我再進去。」

    她素來喜歡高速的飛行,沖昕是知道的,便順了她的意,讓她也上了他的劍。及至飛到空中,楊五不由吃驚。她來到長天宗兩年多了,第一次見到天空上這麼多的人。

    那些弟子們呼朋引伴,或踩著飛劍,或乘坐飛行法器,也有些騎著靈獸的,不一而足。內門弟子多飛得高些,外門弟子不能御劍,宗門的制式小舟是最常見的法器。一條小舟上,能坐五六個人。

    除此之外,還能看見各種各樣的飛行法器。一眼望過去,倒是外門弟子用的多。

    「煉器司那裡有許多飛行法器,供給門中弟子租用的。按天交付租金即可。夏至宗門會給大家放假,都出來玩耍了。」沖昕說。

    楊五嘆為觀止。

    宗門十三司,她沒有全部打過交道,但已經了解不少。整個宗門,她估計約莫得有人頭過萬。這萬數人,從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到修煉學習,都在十三司的管理下,有條不紊,秩序井然。已經完全形成一套成熟的管理系統。

    這是要許多年的不斷改革、修正,才能做的到的。

    「宗門歷史?」沖昕道,「長天宗乃是四大宗門之首,歷史有萬年之久。」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語氣中自然而然的就充滿了自豪之意。

    「走了。」沖昕道。

    便升到更高空中,流星一樣飛了出去。可到底天空滿滿都是人和交通工具,就是快,也比不上往昔帶她玩的速度。

    楊五感覺到了許多道神識。

    飛行的時候,本就不能靠眼睛,修士都要放出神識。更不要說此時空中交通繁忙,那些飛劍和法器的速度都不慢,大家都是儘可能的把神識放得更遠,以免相撞。在這種時候,互相的神識掃探,是被允許的。

    楊五心中微動。

    她試著放出神識,從沖昕身上一掃而過。

    明明是一觸即收,沖昕卻倏地回過頭來。

    「怎麼了?」楊五問。

    沖昕目光掃過附近,轉回頭,道:「無事。」

    真是奇怪。剛才有一道神識,與那些弟子們截然不同,像是金丹修士的神識。可他神識掃探之處,並沒有查看到任何一位道君在附近。難道,是錯覺嗎?沖昕納悶。

    楊五面上平靜,心下暗驚。

    她的試驗,看來是要止於此了。現在基本已經可以確定,她的神識,差不多相當於金丹修士的水平。築基弟子察覺不到,但是如沖昕這樣的金丹道君,還是可以立刻就察覺到的。

    她在心裡給「金丹」兩個字打了個紅色的叉子。

    好了,就這樣吧。以後要小心使用了。

    沖昕的速度快過眾人,很快就「突出重圍」,率先一步飛出了護山大陣的虹罩。

    這是楊五第二次再窺護山大陣的全貌。她回頭望去。作為一件非自然的人工製造的「物品」,在這裡稱得上是很令人震撼了。

    「抱緊了,我要加速了。」沖昕忽然道。

    楊五收緊手臂,抱緊了他細窄有勁的腰。飛劍驟然加速,後面剛剛脫出虹罩的眾人,只看到前方光芒一閃,空中就只剩下一道青煙。不由咋舌:「那是誰啊?哪位道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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