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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39:53 作者: 袖側
楊五道:「明明是你自己的事,與我何干。」
徐壽微笑,又轉向沖昕,一揖到底:「多謝道君為我護法。」
「好說。」沖昕頷首,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徐壽從來都是想得很多的人,他築基成功,抬眼看到沖昕和楊五的時候,心裡就有了計較。
「弟子想留在煉陽峰。」他說。
對弟子們來說,最好的就是留在像煉陽峰這樣有洞府的峰頭。長天宗的範圍,覆蓋了兩條山脈,數百山峰。雖說整個宗門裡,都靈氣濃郁。但真正靈氣最濃郁的,便是這種會闢作洞府的峰頭。
徐壽本來對築基一事已經不抱期望,不料遇到楊五,說破他心障,竟然在快二十八歲的時候,邁過了這個門檻。他內心裡,便覺得煉陽峰實在是他的福地!
沖昕道:「我這裡並無執事之位。」
徐壽道:「願為執役。」
沖昕卻道:「怎可以內門弟子為役。」
徐壽其實也知道希望渺茫,不過試試罷了。心中正微感遺憾,卻聽沖昕淡淡的道:「若想留下,便做我弟子吧。」
徐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點被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砸暈了!
暈眩中,聽見沖昕不緊不慢的問:「你可願意?」
這一句算是例行公事。拜師收徒,講究一個緣字。因此那師父總會最後問一句「你可願意?」,並不做那強買強賣的事情。只是若拜了師,從此便是親傳弟子,沒有哪個內門弟子會傻到拒絕的。
徐壽當然不傻,他立即便雙膝跪下,向沖昕叩拜,口稱:「師父在上,弟子願服伺左右。」
修士身份貴於凡人,甚少行拜禮。楊五來了半年多,見到修士間多是抬抬手,遇到師長、高等執事,也就是躬身、深揖。跪拜這麼大的禮,也就只用在拜師的時候了。
沖昕坦然受了。對他道:「你且休息一下,明日再行拜師禮。」想了想,又道:「自己選間中意的房舍,搬到半山來吧。」
徐壽頭頂著天大的餡餅,暈暈的上山去了。
沖昕回頭,見楊五隔著窗戶無語的看著他,道:「怎了?」
楊五雖然不能說是對沖昕了如指掌吧,卻十分肯定沖昕之前絕對沒有收徐壽為徒的想法。實際上,他可能一直都還沒考慮過收徒。
「你不會是……」她狐疑的道,「因為他很會辦事、會照顧人,所以才收他做徒弟的吧?」
居然被發現了。沖昕眺望遠方:「他很討人喜歡,我收徒弟,自然要收個自己看得順眼的。」
楊五無語。
沖昕接著道:「他資質頗佳,一朝破了心障,便是我不收他,遲早他也會成為別人的徒弟的。」
不管他的初衷是什麼,這於徐壽都是好事。楊五便不與他爭,只揶揄的笑笑。
她叫沖昕給拉到房中,還沒脫去煙霞色的雲絲披風。撐著窗欞,托腮笑他,神色頑皮,目光靈動。
沖昕怦然心動。
俯下身吻了吻那紅唇。吻了一下、兩下、三下,還是不夠。
又一次體會到了話本里貧寒書生與富家小姐隔牆幽會時的焦急心情。幸好,他不是無用的書生。他伸手握住了楊五的手臂,楊五便覺得騰雲駕霧似的,人已經被他拉出了窗子,在他懷裡了。
沖昕給她拉緊衣襟:「走,回去吧。」雙腳離地升空,瞬息間竹舍院中,再沒有兩人的身影。
沖昕想做的那些濕濕膩膩的事,便都擱在了水汽繚繞的溫暖湯池裡去做。在這裡,她的手才不會涼。
「不要再住半山了,搬到洞府里來。」他啃著她的頸子道。
天冷了,她晚間過來,縱是騎著灰灰,路上也難免寒冷。手涼涼的,讓他心疼。
楊五眸色閃動,轉過身來摟住他的脖子,咬住他耳朵:「當初是誰跟蘇蓉說……『半山沒地方了嗎』,『隨便哪裡都行』的?」
沖昕狼狽:「那時跟你不熟。」
「現在熟了?」
「還能更熟嗎?」他掐著她的不盈一握,惡聲道。
楊五被碰到了痒痒肉,趴在他頸窩裡喘著氣笑。
「明天收拾東西,搬過來吧。」他捋著她的髮絲道。他有這想法其實有一陣子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與她說。
「不要。洞裡住著不舒服。」楊五扭動,「我就喜歡我那間竹舍,當初一眼就看中了。」
沖昕讓她扭得渾身像過電一樣,忙按住了她,不叫她再作怪。還想再說什麼,楊五已經俯身過來,封住了他的唇,不叫他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洞府哪怕是洞壁上的一條裂紋,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她又不能明目張胆的在他的洞府里再設禁制,隔絕他的神識。
她跟她現在雖然親密至此,還依然沒親密到可以放棄自己隱私空間的程度。只有開啟禁制,她才能放心的打坐入靜,自觀祖竅,鍛鍊神識。
他與她分享了乾坤小世界那樣的大秘密,她卻還不想與他分享她的小秘密。
這聽起來似乎對他很不公平。可她被帶離父母身邊,被硬生生催長成熟,被強迫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身下承受痛苦,誰又來給她一個公平呢?
不過是因為她本就擁有成熟的靈魂,也更願意待在成熟的身體裡,而非以小女孩的姿態行走世間,才仿佛弱化了這其中的無恥、無奈、無力和該有的憤怒。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擁有成熟的靈魂,才無時無刻的不敢忘記,即便是仿佛正擁有著他的柔情蜜意和全心寵愛,也不能改變她幾乎對一切事情都身不由己的現實。
不對等的身份、地位和能力,巨大的強弱落差,所以即便是現在她並未付出真心,不過是借著多出來的幾十年對男人的經驗,來欺騙年輕道君的感情,她……也是無可奈何。
「這幾天螭火可又反噬了?」她伏在他肩頭問。
「沒有,很平穩。」他抱著她,閉目放鬆,很享受與她這樣親密的時光。「師兄說要兩三年,我覺得……用不了那麼久。」
「那就好。」楊五拉好衣襟,牽著他的手,拖他上岸。「走了,做正事了……」
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他的世界裡了。她對這裡,和對洞府一樣熟悉。醒來便問他:「看什麼?」
他含笑:「看睡美人。」
還記得最初,他都不拿正眼看她,更不跟她說幾句話。不知不覺,也能隨口便與她調笑了。楊五覺得,自己的調教手段,也是不賴的。當然,很可能也是因為男人這種生物,其實很容易自學成才。
畢竟,便是高冷的道君,都還收藏有《御女經·七七四十九式》這樣的自學教材。
「餓……」她撫著胃。
沖昕抬手,一根枝丫便彎下腰來,已經催生熟了的瓊果便輕輕掉落到他手中,送到楊五唇邊。